第659章 重遊故地
關井城
鴻一寧走著走著已經能遠遠地看到小南門了。
數月未見小南門還真如傳言中那樣摩肩接踵，人滿為患，可沒有一個扛著鋤頭，拿著魚簍的普通百姓，反而全是些或體型臃腫，拖家帶口的落魄權貴。
此時城門口多出了幾個路障，附近也都是些巡邏的傭兵，他們讓那些想偷渡的人派起了一條長長的隊伍，大早上的就已有上百人之多。
逃難的權貴們有些拿著銀票，有些揣著金條，有些捧著珠玉，有些攥著首飾……不時踮腳前望，都顯得惴惴不安。
大紅燈籠在兩邊的城牆上一字排開，鮮豔奪目，隨著春風左右晃動，可以想象出入夜後燈火輝煌的熱鬧景象，而之前城門旁那倆盞用了幾年的舊燈籠恐怕早就化為灰燼了吧。
不知道是春困秋乏，還是太過辛苦的原因，維持秩序和負責登記的傭兵們看上去都顯得無精打采，而那些站崗守衛的更是杵著長槍哈欠連天。
眼下的鴻一寧可沒有閑心去排隊，而且他也沒有那麽多錢財去買什麽船票，他輕拍了下烏影，徑直向著城門而去。
“站住！幹什麽的？”一個城門附近的傭兵當即發現鴻一寧的異常，出聲喝問道。
“出城。”鴻一寧平淡地回了一句，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出城？”傭兵聽完也是一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其他的傭兵們和排隊的權貴們也都向著鴻一寧望去，有些麵露疑惑，有些則嗤笑譏諷。
鴻一寧對於聚集而來的數十道目光不以為意，輕輕跳下馬來，緩步向著城門口走去，烏影則左顧右盼地款款跟在後麵。
“你腦子是有毛病吧！沒看到大家都在排隊嗎？給我滾後麵去！”剛才那個傭兵回過神來，將手中長槍向前一停，厲聲叫囂道。
與此同時，在他旁邊的三兩個傭兵也聚攏過來。
“嗬，哪來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毛小子！”
“快快快，後麵排隊去，別耽誤大爺時間。”
“你看他那樣子像是有錢人嗎？還排什麽隊啊，要我說直接滾就是了！”
“就是就是，滾滾滾！”
“咦，他這是幹什麽？想硬闖嗎？我看到時候連怎麽死得都不知道！”
“要我說他再不滾，直接戳死得了！”
落魄的權貴們眼見隊伍停了下，都開始嚷嚷起來，一如往日的威風。
而傭兵們雖然沒怎麽開口，但卻各個來了精神，都是一副看戲的神情，這可比登記巡查有趣多了。
雖然鴻一寧腳步未停，但畢竟隻有一人，門口的幾個傭兵眼見他繼續逼近，便紛紛拉開架勢準備，一個個凶神惡善，準備教訓下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子。
正巧巡視南門的剛鐸在聽到叫喊聲後也從城門上探出身子，向下張望，當他看到鴻一寧身上所散發出的氣勢後隨即皺起了眉頭，雖然鴻一寧隻是緩步向前，但在他看來確有大軍壓境的氣勢。
“你這是找死！兄弟們上！”
門口處的傭兵們也感受到了壓力，但他們在稍退半步後，還是仗著人多，一擁而上。
魯吉斯早上已經將大量傭兵撤回，可留下負責把守城門的卻還是那些凶雷時期的山賊，他們身手不弱，而且懂得配合，大都有劍士的實力。
鴻一寧見狀麵不改色，也沒有抽出背後長劍，反倒向著傭兵中央徑直欺身而上。
“呃……啊……啊……哐哐哐哐……”
刹那間，沒有看清鴻一寧是如何動作，那幾個衝上前去的傭兵卻滿臉痛苦地倒飛而出，手中長槍散落了一地。
見到如此情形，全場都驚呆了。緊接著，那些口出狂言的落魄權貴立即抱頭鼠竄，原本長龍般的隊伍眨眼間便亂作一團。
而其他傭兵也都如臨大敵，再也沒有了看戲的心情，他們紛紛抽出武器，迅速向鴻一寧圍了過去。
麵對數十個手持大刀長槍的傭兵，鴻一寧神色自若，略做停頓之後，繼續前行。
傭兵們被鴻一寧的氣勢所震懾，不敢再輕易出手，相互看了看後，都怯怯而退。
“都退下吧，你們不是他的對手！”
就在這時，一個精瘦身影直接從城門上躍了下來，輕輕落在了傭兵一側，足下塵土微揚，還不及鞋麵高。
傭兵們見狀如釋重負，有些甚至麵露得意，二大家可是有著大劍師的實力，看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怎麽收場。
“嗯？”鴻一寧打量著眼前的精瘦男子，停下腳步道，“你也想攔我嗎？”
“不是。”剛鐸緩緩搖了搖頭，側身讓了開去。
傭兵們頓覺難以置信，雖然心有不甘，但還是退到兩邊，既然二當家都表態了，他們也隻能放行。
鴻一寧見狀不做遲疑，直向南門外走去。
“小兄弟，你身手不錯，能留下姓名嗎？”在鴻一寧經過時，剛鐸突然開口問道。
鴻一寧聽後皺了皺眉，然後默默說了句：“不知。”
接著一出南門，鴻一寧便飛身上馬，馳騁而去。
“不知？”
剛鐸轉身看著鴻一寧漸遠的身影，先是一愣，然後露出笑意：“年紀輕輕便有如此實力，但這行事作風也確實古怪。果真是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有點意思……”
“好了，你們繼續……”剛鐸留下一句後便憑空消失在了原地，城門口也在一片驚呼後恢複如常。
除了南門的鴻一寧舉目四望，入眼除了一些在地裏勞作的百姓們再無其他，江麵之上竟連一艘魚船也沒有，而江邊除了稀稀疏疏有幾個傭兵在巡邏之外，再無其他什麽人。
一聲布穀啼，春風十萬裏，陌上楊柳翠，枝上桃花美。
就算南門不設卡，在這樣的戰亂之下，恐怕也沒幾個人有閑心來欣賞這大的好春光吧。
鴻一寧隨性而望，不無感概，他此番前來並非為了踏青，自然也就沒有了賞春的雅興。
烏影漸漸放慢了速度，順著江邊向南而行。
傭兵們在看到鴻一寧後，也隻是有些好奇地多打量了幾眼，並沒有上前詢問的意思。他們的職責在於防止漁民私自出海和有人暗中偷渡，對於岸上多出的個把人並不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