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冊封魁婉

  兩名鬼卒或許是被我決絕的態度所震撼，也或許是因為我提及鬼嗣的話所忌憚，麵麵相覷片刻便一同離去。


  仇姑用拐棍支撐著起身說話也不似先前那般冷漠，而多少帶有些許關心的說道：“新妾為我們得罪鬼王和魑妃，日後在這幽界的位份怕是保不住了，更甚至還有生命之憂啊。”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隻是我甚是不解的是，你們到底犯下何罪，要天天受這鞭笞之刑？”我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這次仇姑並未讓我失望，她說道：“都是因為鬼後身亡的緣故。”


  “這裏本就是幽界，凡人死後魂歸之處，為何鬼後還會身亡？”我越發不解其中的緣由，仇姑思索片刻說道，“鬼後同新妾一樣，不是鬼妾而是妖妾。”


  同我一樣是妖妾？我暗自揣測，難道仇姑口中的鬼後是梧叔和桐嬸的女兒鄔離？我試探性的問到：“仇姑所說的鬼後可是梧桐樹精鄔離？”


  “新妾可別直呼鬼後的名諱，這可是我們幽界的大忌。”仇姑恐慌的說道。


  由此可見鬼王確實為鍾情之人，我心中也少了些許對他的厭惡之情，但是心頭縈繞的迷霧卻始終不得其解便問道：“聽說鬼後是被鬼王趁夜將樹身移栽到幽界的，萬物生長自然是離不開太陽，鬼後真身枯萎致死，為何鬼王會遷怒你們？”


  “鬼後自入幽界便是我們服侍，鬼後待人謙卑有禮，她魂魄消散，我們也是傷心不已，可鬼王更是悲痛欲絕，加之魑妃挑唆，鬼王一氣之下將這宮中的人統統送去了煉獄池，並將這‘幽緣宮’更名為‘幽怨宮’，可唯獨留下我們三人天天受這鞭笞之刑，以警示宮中奴仆不可對主子怠慢。”


  “仇姑的雙目……”我說出口卻不知如何問下去，仇姑卻苦笑著直言不諱的道：“對，魑妃說我留著雙眼都不能好好服侍鬼後，不去剜去一了百了。”


  “魑妃的心腸也太歹毒了。”我此話剛說出口，仇姑便道：“雖然我雙目失明，但我看的更加真切，魑妃的罪行，奴婢我看的一清二楚，若不然她也不會下令剜去我的雙眼。”


  “魑妃有何罪行？”我急忙問道，仇姑卻道，“都過去了，已經不值一提了，既然新妾今日為我們得罪鬼王和魑妃，他日我定當投桃報李。”


  “仇姑言重了，我們也都是天涯淪落人而已。”我剛說完，卻見門外進來一名鬼宦，身後跟隨的正是剛才鞭笞仇姑三人的鬼卒，他倆抬著一物被紅簾遮蓋無法查視。


  鬼宦邊展開手持的金卷邊道：“新妾還不率領眾奴跪接鬼王的旨意。”


  我見仇姑麵色焦慮，自己心中也泛起了嘀咕，這鬼王的旨意來的也太快了，還未等我救出清平和藍螢，自己倒先搭上了性命，此旨一道，我便與他們一同被煉獄池中殞命，此刻我也不知道自己剛才阻攔鬼卒行刑是對是錯，反正一切都是由著自己的心意，死，也罷，罰也罷，我也隻能由心而已。


  可鬼宦所念的旨意卻大大出乎我們四人的意料，隻聽鬼宦念道：“奉幽界鬼王旨意，‘幽怨宮’新妾，德才兼備，愛仆有佳，特破格晉升為婉，賜號‘魁’，‘幽怨宮’恢複舊時‘幽緣宮’，解除宮中受刑之奴，欽此。”


  鬼宦見我愣在原地笑著問道：“魁婉娘娘，還不接旨謝恩。”


  仇姑等人甚至比我還歡喜，霂兒笑著上前拽了拽我的胳膊說道：“魁婉娘娘是樂壞了吧。”


  我這才回過神來，確實是因禍得福，意外之喜，如今有了這個身份，對於我搭救清平藍螢應該是有所幫助，便道：“謝鬼王聖恩。”


  我接過鬼宦遞來的金卷，被霖兒扶了起來，鬼宦接著恭敬的指著身後的鬼卒抬著的匾額說道：“請魁婉掀起紅簾，老奴便可讓人重新掛在宮門上。”


  我見仇姑激動的手有些發抖，便上前拉過她的手道：“這匾額對我來說，意義倒不如仇姑來的深刻，還望鬼宦容許我銅仇姑一同扯去紅簾。”


  “這，這，這可是萬萬使不得的，奴婢卑賤之軀，如何敢跟主子一同扯簾。”仇姑的話音有些發顫，我用眼色向鬼宦示意，鬼宦笑道，“既然魁婉娘娘相邀，仇姑就不用多慮了。”


  我見仇姑仍舊遲疑，便上前攙她一同，我握著她的手，同她一同扯下紅簾，她顫顫的撫摸著‘幽緣宮’三個金雕大字，空洞的眼眶卻有些許濕潤，我能感覺得出，他對這‘幽緣宮’的感情。


  鬼宦見我們掀完匾額便領兩名鬼卒換下了宮門上的‘幽怨宮’，鬼宦離去，仇姑連同霖兒和霂兒齊刷刷跪在我麵前道：“恭喜魁婉娘娘成為這幽界無嗣得封的第二人。”


  “第二人？仇姑我聽不明白你的意思。”我說話間已經將她攙扶起身，霖兒和霂兒也跟隨起身。


  仇姑臉上微微露出喜色道：“這幽界之中，對鬼嗣極為看重，隻有誕下鬼嗣之人才能被冊封位份並得封號。”


  “那第一人，想必就是鬼後了吧？”我猜測得問道，仇姑點點頭道，“自然是鬼後。”


  我突然記起先前魑妃所說的數千年來僅有四人懷有鬼嗣，便好奇的問道：“仇姑可否告訴我這幽界有哪四人誕下鬼嗣？”


  “第一個誕下鬼嗣的便是‘幽韻宮’的魑妃，因她一舉得男便母憑子貴一躍成了妃子，第二個誕下鬼嗣之人便是‘幽思宮’的魍嬪，因誕下的是女兒，位份卻僅在嬪，第三個誕下鬼嗣之人是‘幽芳宮’的魎婉，她誕下的也是女兒，位份較嬪次之，第四個誕下鬼嗣之人便是十年前‘由情宮’中的魅姬，她也喜得男兒，位份自然是長於魍魎二人，但是次子，位份稍遜於魑妃。”


  “奧。”我點頭會意道，接著問道，“如此說來這鬼王後宮的妃嬪分為六個等級？”


  仇姑點點頭道：“的確，這後宮有後、妃、姬、嬪、婉，妾六個等級，隻要由妾冊封其他位份，便可在後宮中坐實，因為妾是每年更換的，誕不下鬼嗣之妾，便在每年的選妾之日被押送到煉獄池。”


  “如此說來，我是因禍得福了？”我有些難以置信，仇姑卻道：“是魁婉善心所得。”


  我與仇姑正說著，隻聽宮門外遠遠的傳來“恭喜魁婉妹妹喜獲位份，姐姐我迫不及待早些來給你道賀。”


  我尋聲望去見一身著暗紫紗裙的女子邁著蓮步朝裏走著，仇姑悄悄在我耳畔小聲定叮囑道：“這是‘幽芳宮’的魎婉，魁婉千萬小心提防，此人可是魑妃的爪牙。”


  我微微點點頭，見魎婉進門，仇姑協同霖兒和霂兒行禮道：“魎婉萬嗣。”


  隻見魎婉用手帕捂著鼻子說道：“這久無人住的宮中，確實有股子黴味，妹妹真是好性子，不如趁著冊封之際讓鬼王重新給你裝點一番。”


  “我無嗣便被冊封，已經是隆恩，妹妹又怎敢貪得無厭。”我說完側目見仇姑輕輕點了點頭，像是讚同我說的話，魎婉笑著拉著我的手剛坐在椅子上，卻又立馬彈起身來，不斷地用絲帕拍打粘在身上的灰塵，說道，“我的天哪，這是人住底色地方嗎？妹妹你可真是好性子，由著這些賤奴偷懶，要是在我宮中我定不會由著他們如此造次。”


  “仇姑等人有傷在身，我自然是不能太過苛刻，弄髒姐姐紗裙之過還請海涵。”我剛說完，魎婉又用絲帕遮住鼻子道，“我一時動怒竟然忘記了妹妹是因體恤奴婢才被鬼王破格冊封，差點陷妹妹與不義之地。”


  “姐姐多慮了，姐姐以嚴治宮，宮人打理必然是井井有條，待改日妹妹定向姐姐好好請教。”我剛說完，魎婉忙推脫道，“妹妹此刻已被破格升為婉位，他日誕下一男半女位份自然會在我之上，若說請教也是該姐姐像妹妹請教才是。”


  我本想說誕下鬼嗣的希望一片渺茫，卻被身旁的仇姑搶先說道：“魁婉為鬼王誕下鬼嗣自然是指日可待，但還請魎婉能在鬼王麵前多多美言才是。”


  “那是自然，我們姐妹同在一處，必然會和睦相處，仇姑就勿用操心了。” 魎婉說著，像是記起什麽似地說道，“差點忘記正事，剛才魑妃娘娘遣人通傳妹妹明日辰時去‘幽韻宮’朝拜魑妃，我恰好來恭賀妹妹，便替她捎帶著傳了。”


  “妹妹已記下，定不會忘記。”我剛說完，魎婉便道：“我也不多待了，這就回去了，千萬記住明日辰時，可別記錯時辰。”


  我見魎婉離去，緊繃著的弦才得以放鬆，深深吐了口氣道：“魎婉的嘴可真是厲害，我都有些應接不暇了。”


  “這才是九牛一毛呢，魁婉娘娘日後可得小心應對。”一旁的霂兒稚嫩的聲音說著，我心中想到可得早早救出清平等人，跟這麽一群人打交道，我可真是累了。


  可仇姑在一旁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往日裏妃嬪來朝拜鬼後都是卯時，哪怕是鬼後在病榻之上都未曾改過，這何時改為辰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