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我們都是戰士
晚上八點多，趙顏一和程潤祐擠在辦公室，吃上了盒飯。
盒飯五點多就送來了，雖然一直放在保溫箱裏，但冬天溫度低，還是冷的很快。
趙顏一扒拉了幾口有些涼意的白米飯，就放下了筷子。餓過頭了之後，便沒什麽胃口。她的體寒，這一年在陸曄的調理下，好了不少，但入冬後還是吃不了冷的。
程潤祐見她撐著下巴，也不動筷，掃了一眼她麵前盒飯裏的菜，“要不要換一份？”
趙顏一連忙擺手：“不用不用。”
不是飯菜不合胃口，而是她需要熱的食物暖一下她的胃。
她之前出來的急，將水杯忘記在辦公室。等到了醫院後，一直都在忙，都沒時間喝水。而且穿著防護服，她也不敢多喝水，生怕上廁所。
現在終於得空休息會兒，她非常有必要喝杯水，激活一下自己。
趙顏一剛想開口詢問有沒有一次性杯子，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顏一。”
她猛然回頭，撞進了那雙溫柔的眸子裏。
她的阿曄來了。
借著室內的燈光，陸曄看清楚了她的臉色，有點蒼白。
陸曄歎了口氣：“一點都不會照顧自己。”
說著，他牽起她的手，將一個保溫杯放到了她的掌心裏，“溫的，先喝吧。”
他剛剛才得空，來不及吃飯，給孫醫生打了電話，讓他把自己的保溫杯帶下來放到住院部一樓，他先去小超市買了包紅糖，拿到保溫杯後，又折回了急診科的辦公室。
趙顏一不愛喝紅糖水，他放的量不多。100度的沸水，他先用一次性杯子來回倒，讓熱水涼一些，再倒進保溫杯衝紅糖。如果直接將熱水倒進保溫杯，這杯水放到半夜，估計也涼不了。
趙顏一擰開蓋，聞到了紅糖味，俏臉登時垮了下來，眼神哀怨地看著陸曄。
陸曄隻當沒看到她的小眼神，“隻放了一點，給你補充體力、緩解疲勞。”
在關乎於她身體狀況的時候，陸曄是有底線的，從來不會放任趙顏一“糟蹋”。
兩個人眼神較量了一會兒，趙顏一就敗下陣來，撅了噘嘴，不樂意地抿了兩口。
她是真的太渴了，再加上胃受了涼，當溫熱的紅糖水滑下嗓子，胃裏瞬間暖暖的。
咦，還挺好喝的。
這是趙顏一這一瞬間的想法，給出的反應也一點都不含糊，小口小口喝著保溫杯裏的水。
第一次，她沒有像以前那樣抗拒。
喝了幾口，胃裏終於舒服了不少後，趙顏一看著陸曄，“你是不是還沒吃飯？”
見陸曄張了張嘴要開口，她又道：“說實話。”
“還沒吃。”陸曄妥協了，握住她的手，“等等就去吃。”
趙顏一不給他拒絕的權利，“這裏還有盒飯，吃完再走吧。”
如果沒有親眼看著他吃飯，她有理由懷疑他不選擇不吃。
陸曄沒有堅持，點點頭，趙顏一喜笑顏開，剛想給他拿飯，旁邊的程潤祐已經替她拿好了，“陸醫生，坐。”
陸曄朝他笑著道了謝，來到趙顏一另一側，這才發現她的盒飯基本沒動過，他摸了一下飯盒，隨即低頭看著她：“我去給你拿自熱飯。”
趙顏一眼睛登時一亮，眸光微動，“好呀，不過你先吃飯。”
等他一來一回，又要浪費幾分鍾，隻怕到時候又要來不及吃飯了。
“我先給你去拿。”
“不行。”趙顏一按住了他的手，不讓他走，“你先吃飯。”
陸曄知道她在擔心什麽，聲音低柔：“顏一，我很快就回來。”
趙顏一的態度很強硬，“我不。”
程潤祐緊緊握著筷子，慢慢一點一點鬆開，佯裝淡定地放下筷子，“你們倆別爭了，放在哪裏，我去拿。”
陸曄驚訝地望向他，有些猶豫。
程潤祐催促道：“陸醫生，現在可是爭分奪秒的時候，別猶豫了。”
“在105，進門後有一個櫃子……”
程潤祐起身，比了一個“OK”的手勢，剛想走人，卻聽趙顏一道：“你做好防護工作呀！”
程潤祐的腳步微微一頓，緊接著從衣服兜裏拿出口罩，晃了晃：“沒事，戴它就行。”
他們還穿著防護服，隻要不近距離接觸有症狀的病人，不戴麵罩確實也安全，陸曄就沒有再開口勸他。
程潤祐貼心地給他們帶上了門，室內隻剩下他們兩個人，陸曄在趙顏一身邊坐下，牽著的雙手依舊緊緊握在一起，“這幾天你怕是不能離開醫院了，委屈一下，到時候住我宿舍吧。”
“嗯，我知道的。”
現在不出醫院才是最安全的，免得出不必要的麻煩。雖然他們經過正確的消毒防護措施和院感防護措施，離開醫院的時候，不會攜帶病毒，但萬一呢。這小概率的事情，她不敢冒險。
“我讓我媽去你那邊收拾了兩件換洗衣服，現在放在門衛室。如果晚上我還沒結束，你先去拿了然後回宿舍早點休息。”陸曄從口袋裏拿出一個鑰匙，遞到趙顏一手裏，“這是宿舍鑰匙，在312。”
趙顏一皺了皺眉：“你讓阿姨過來了？”
“她交代我好好照顧好你。”陸曄笑著摟住了她，想起自家老媽在電話裏聽到顏一過來，不問青紅皂白，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趙顏一哼唧唧了兩聲，“你好好照顧你的病人就行，我會自己照顧好自己的。”
陸曄一低頭，呼吸近在咫尺，他薄唇微動，忽地在她的臉頰上落下一個輕吻。
趙顏一沒想到他會偷襲，耳根發熱，雙手抵在他的胸膛處，想把他推開：“你正經點，不許調戲我！”
陸曄抱得很緊，不讓她退出自己的懷抱。
趙顏一努力了一番，發現退無可退後，索性就不退了，抬眼看著他。
陸曄低眸：“顏一，其實能看到你，我很高興。”
他不是神，也怕死。但身上這身白大褂是他的責任，他不能怕。趙顏一的到來，讓他更加有勇氣直麵死亡。
醫學戰士，死在戰場，死得其所。
可是他的小姑娘，不能有事。
趙顏一好像和他心有靈犀，瞬間猜到了他內心的想法：“阿曄，我也是戰士，我們一起戰鬥。”
陸曄知道自己再勸也沒有任何用，溫柔一笑：“好，上陣夫妻檔，我們一起闖。”
“誰跟你是夫妻！”
趙顏一氣急敗壞地揮著自己的小拳頭，被陸曄笑著緊緊握住了。
程潤祐回來的時候，陸曄的飯才吃了沒幾口，他阻止了陸曄的起身，“這點，我還是會弄的。”
他無視了陸曄伸出的手，麻利地給趙顏一熱飯。
無所事事的趙顏一看了看程潤祐，又瞧了瞧陸曄，“你們倆這樣，我怎麽感覺我像個廢物？”
陸曄悄悄捏了捏她的指尖，“你可是個小可愛。”
趙顏一還想說點什麽，一旁的程潤祐忽然開口：“你們倆能不能關心一下我這個單身人士，很慘的。”
聽到這話，趙顏一頓時笑了。
陸曄下意識抬頭看程潤祐，四目相對。
程潤祐淺淺的目光在他身上停頓了兩秒後，漫不經心地收回了視線，將蓋子上的包裝紙撕下，又蓋上蓋子，把飯推到了趙顏一麵前：“靜等十五分鍾，等不再往外冒蒸汽，就加熱完成，可以吃了。”
趙顏一哀怨地瞥了他一眼：“我知道，我不是小白。”
程潤祐笑道：“這不是怕你太心急想吃嘛。”
陸曄看了一眼時間，匆忙扒拉了兩口飯後，利索地起身：“顏一，我先去忙了。”
話音剛落，他邊戴口罩，邊急匆匆地往外跑。
“你……”一抬眼，眼前已經沒了他人影，趙顏一喃喃自語道，“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