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為什麽
回想著獨孤銘的劍，回想著自己“臨死前”的感悟，公良洛神色無比專注……
傭兵閉上眼睛，甚至無視了正在朝自己衝過來的敵人，等他緩緩睜開眼睛的時候，劍逸心跳都停了一拍：這是……什麽？
傭兵手中的劍，用一種堪比蝸牛上樹的速度在運動！
這柄劍緩緩繞過了公良洛的周身，劍逸強忍著心頭那仿佛要吐出來的惡心感，睜大了眼睛，一絲不肯錯過：明明敵人的速度還是一如既往的快，可公良洛這看起來簡直慢了一百八十拍的動作卻精準地擋下了敵人所有的攻擊——簡直就像是敵人的攻擊到了公良洛麵前就停住了，然後等著公良洛的防守到來一樣。
這種時間和空間仿佛產生了偏差的視覺效果讓劍逸內心十分煩悶，頗有種想要嘔吐的感覺，可劍逸卻瞪大了眼睛，看的簡直如癡如醉——這是另外一個境界，這個傭兵，居然已經摸到了另外一個境界的台階？！
公良洛好像“隻是”揮著劍在自己身邊畫了一個圓，可所有圍攻上來的敵人卻紛紛呆滯，身體上的某些部位緩緩掉落，而它們自己居然對此毫無所覺！
“嘖！”傭兵撇撇嘴：這種狀態雖然美妙，可自己確實保持不了太久，稍微一個分神，自然而然就從另一種境界中退了出來。
不過嘛……公良洛看了看自己身邊這頗有“屍橫遍野”味道的場景，有些感慨：那個獨孤銘，確實送了自己一份大禮——他讓自己看到了下一個層次，一個完全不同的境界。
現在公良洛完全可以肯定：那個獨孤銘最少也得是諸天星辰排行前二十——不，甚至是前十那個層次的強者了吧？以他的劍道，對上老頭子都有一戰之力啊！
瞬間，所有圍攻傭兵的敵人都和傭兵拉開了最少數米的距離，原本的圍攻之勢在頃刻間化為烏有——隻因這一劍之威！
“……撤退。”
在場的人都聽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命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下達命令的人，那個繃帶人。
繃帶人很冷靜，繃帶下的臉毫無表情：誠如它所言，生靈帝國對於公良洛的關注程度很高，它們對於這個傭兵的認識甚至遠勝於絕大多數的媒體。也正是因為如此，繃帶人才更加清楚：這個該死的傭兵，他的實力不是依靠這種程度的數量優勢就能打贏的。雖然不知為什麽本該重傷垂死、命不久矣的公良洛這會兒還龍精虎猛生龍活虎，但繼續打下去，它們也奈何不了公良洛，尤其是當這個傭兵存心想跑的時候，它們隻能幹瞪眼。
而且，卡爾文有一點說的沒錯——它們不敢讓太虛的人知道自己在這裏。太虛這兩個字的分量，越強大的人和勢力，就越清楚越畏懼。
簡單來講，它們真的惹不起。
繃帶人把這局勢看的很清楚，所以即使再不願意，它也得下達撤退命令，否則不僅毫無建樹，還會把它們的命都搭在這裏，穩虧不賺的買賣，這能做嗎？
劍逸皺了皺眉頭，抬頭望望天，忽然拔劍出鞘，朝著公良洛的後心刺了過去！
公良洛反手用劍刃擋住了劍逸的突襲，都不帶回頭看一眼的，手腕一翻就是一陣遮擋視線的劍花！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大多數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可繃帶人卻眼前一亮：“跟上！幫助劍逸！一定要在這裏殺掉公良洛！”
卡爾文急的都要跳腳了：劍逸你這傻逼沒長腦子嗎？！甭管你和公良洛有多大仇多大怨，現在大敵當前，你不幫忙也可以像剛才一樣站著別動啊！你這時候對公良洛動手，原本打算撤退的生靈帝國都改了主意了，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你TM好歹也挑挑時間啊！
公良洛對劍逸的突襲毫無驚訝，劍鋒一轉，竟是連帶著劍逸也一起圈到了自己的劍光範圍中——甭管是不是生靈帝國，亂殺就完事兒了！
當然，“殺”這個字基本隻是針對生靈帝國，實在是生靈帝國這群人沒資格在武道上和公良洛掰腕子，即使劍逸的進攻成功牽扯了公良洛大部分的精力，餘下的那麽點兒空閑也足夠收拾生靈帝國了——即使一千的百分之九十都被拉走了，可剩下的不還是比十大得多？
那些在卡爾文看來很難對付的生靈帝國走狗，在公良洛麵前真叫一個不堪一擊：你身上像是甲殼一樣的東西很硬，手槍打不爛？劍鋒之下那就是一層紙。
你們的速度很快，動起來像是靈活的黃鼠狼？黃鼠狼能跑得過雷電嗎？
你們的力量很強，甚至堪比大型猛獸——嗯？人呢？和公良洛懟了一招，怎麽忽然間連人都找不著了？
你們的人多，蟻多咬死象？可螞蟻實在是死得太快，都趕不上大象殺得速度啊。
現在卡爾文終於明白為什麽生靈帝國忌憚公良洛到這種地步，即使占據了絕對優勢，一旦發現公良洛不是垂死，幹脆連戰意都隨風飄散然後就打算腳底抹油了。
雙方真的不是一個量級，那些在卡爾文看來難以應付的對手，沒幾個能在公良洛手下走出兩個回合。
而且公良洛明顯對生靈帝國的走狗太熟悉了，一下手招招致命，而且甭管你死沒死，順手就能不給你留個全屍，生靈帝國的恢複能力再牛逼，那也得是活著的東西才能叫恢複，死人那叫蘇生，那是傳聞中神的領域，真不是這群喜歡搞生物嫁接的瘋子能染指的。
如果不是劍逸頂下了絕大部分的壓力，估計這會兒生靈帝國已經沒剩幾個人了。即使如此，公良洛依舊能做到連帶劍逸一起壓著打，根本不給敵人喘口氣的機會，卡爾文甚至覺得如果不是公良洛手下留情，劍逸這會兒沒準也折進去了。
這個傭兵，當真就是無敵的嗎？
“你……好強，好強啊，嗬嗬。”
劍逸笑了，咬著牙含著恨，笑了，聲音中有種抹不掉的憤恨味道：“竟然有這麽無敵的力量，為什麽會中了敵人的算計！？”
狂風驟雨般的攻勢中，殺氣越來越弱，怒氣卻越來越強。
“既然你這麽強，為什麽我們會損失那麽多的兄弟？！”
劍逸出手，招招都能致命，可正因為招招致命，在公良洛看起來反而破綻百出。
“你明明比誰都強，明明有能避免悲劇的力量……”
劍光映射出淚光，劍逸幾乎要把自己的牙關咬出血：“那你為什麽沒把大哥救出來？！”
公良洛的思緒，也隨著劍逸的質問回到了那個漫天大雨的時候，燃燒不滅的戰火，遍地的狼藉，那一具再也沒法和自己說話的屍體，還有自己從眼角滑落的鮮紅色液體……
“為什麽，讓我活下來？”劍逸的質問很沒有道理，就像大哥走得那麽突然，也一點兒都不講道理。
“因為他想讓你活著。”公良洛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緩緩道。
此言一出，劍逸已是淚流滿麵，手中的長劍機械般舞動，卻再無銳氣。
公良洛笑了，卡爾文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傭兵的笑容竟然有些——落寞。這個簡直就是得天獨厚的傭兵，也會有這麽落寞寂寥的笑容？
“無敵？”公良洛臉上寫滿了自嘲：“哪來的無敵？誰敢稱無敵？”
“我隻是一個連自己的戰友都救不出來的廢物罷了。”公良洛手中的長劍漸緩：“隻是一個救不了自己兄弟的廢物罷了。”
想起大劍和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場景；想起兩人誰也不服輸，在訓練場打到彼此遍體鱗傷；想起自己闖禍受罰，大劍摸黑跑來整備廠給自己塞了兩個包子卻被罰整整一天不許吃飯；想起那家夥在戰場上給自己擋刀然後“要挾”自己請他吃火鍋；想起那家夥渾身是水躺在地上，肚子被開了個洞，即使自己跟他說話，他也不搭理……
公良洛眼睛有點兒酸，微微側過頭，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的表情。
機會！公良洛的劍光慢下去的瞬間，繃帶人眼睛裏泛起了紅光，僅剩下的一隻手忽然撐破了繃帶，那是一隻凶殘的手——不，那是五把凶殘的刀！這家夥繃帶下的五根手指，竟然全都是閃爍著黑光的鋒刃！
這五把刀抓到了公良洛動作節奏停頓的瞬間，朝著公良洛的心髒狠狠捅了過去！
“喂！”卡爾文心裏漏跳了一拍，他想動，可雙腳卻不聽使喚——他沒這麽快，他趕不上！
“鐺！”繃帶人呆住了，它的攻擊停在了公良洛後心，可攔住它攻擊的人卻讓它怎麽都想不到——
劍逸？
他不是和公良洛有血海深仇嗎？！他怎麽會幫公良洛擋攻擊？
繃帶人還在考慮這些情報的時候，劍逸手中的長劍掃過，繃帶人的腦袋衝天而起！
在太虛出品的這些年輕人麵前，生靈帝國的生物甲殼式防禦就是個笑話。
“嗖！”公良洛手中的合金劍脫手而出，將繃帶人的身體狠狠釘在了地上，恐怖的是，這具沒有頭的身體，居然還在掙紮，仿佛要找回自己的腦袋！
“無論如何，你沒有救下大哥，公良洛，隻憑這一點，我就絕對不會原諒你！”劍逸背對著公良洛，用帶著幾分沙啞的聲音說完，轉身離開了這裏。
“……”事情怎麽會發展到這一步？卡爾文有些疑惑，更多的是一種如夢似幻（噩夢）——這就完了？
看看格雷迪，那家夥一直神色呆滯地躺在地上裝死，反而僥幸被留了一條命；他身邊的狗腿子倒是一個沒剩下，全死了。
再看看生靈帝國，繃帶人身首分離，雖然腦袋還在動彈，身體還在掙紮，可剩下的幾個卻好像是失去了控製的機器人，呆愣在原地，毫無動靜。至於那個格雷迪的舊部，似乎是溜了？
最後是公良洛——這個男人的身邊堆著太多的殘值斷臂，卻鮮有人類的肢體，絕大部分都是不知道什麽生物的部件。公良洛自己則是看著劍逸離開的方向，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