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最佳預期
“我是說過，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憑借你自己的想法活，但是我沒教你紅杏出牆，朝三暮四！”
梁遠山這回是真的有被氣到，扶著椅子氣喘如牛，他這個孫女一向懂事，從小到大沒讓他費過什麽心思，他基於自己的私心扯了個謊，把她托付給顧祈晟。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這孩子現在會這麽離譜。
梁晗臉色慘白，動了動嘴唇想辯解什麽，但是又說不出話。
“這照片是假的，當時我也在，隻不過記者故意趁我去結賬偷拍的。”
顧祈晟站在梁晗麵前，修長的身形在光下拖出長長的影子，整個人沉穩又端方。
梁遠山聽了顧祈晟的解釋情緒才稍微好點，看向梁晗:“是祈晟說的這樣？”
梁晗心顫了顫，腦海中浮現出梁遠山剛剛臉色潮紅的病容，半晌提起嘴角點了頭。
梁遠山沒有懷疑，看梁晗笑的弧度並不大，隻以為是被報紙影響，畢竟在他心裏，顧祈晟可靠，輕易不可能撒謊。
“之前我說過，如果小晗你要離婚，爺爺不會阻止，可是後麵，你們兩個突然告訴我決定不離婚，而且還對外公開了你們的聯姻。”
梁遠山敲了敲拐杖，教訓梁晗:“你們小兩口既然決定好好過日子，就別整些亂七八糟的幺蛾子出來，你們兩個不管是誰，要是再讓我看到你們倆的桃色新聞出現在報紙上，你們也就不用回來看我了！”
“我就當沒你們倆這個孫女和孫女婿。”
梁晗的話全卡在了喉嚨裏吐不出來，默默的又咽了回去。
“老爺子，該吃藥了。”門外護工敲門進來，看向梁遠山的眼神止不住的擔憂。
梁晗和顧祈晟從房間裏退出來，護士長正在外麵等著，看他們兩個出來，連忙迎了過來。
“梁小姐，顧先生，你們現在有時間嗎？”
梁晗和顧祈晟兩人跟著護士長來到她辦公室。
“是我爺爺的身體出了問題嗎？”
護士長為難的抬頭，她們療養院價格昂貴，與此同時是比同行更好的口碑和專業度，顧客花了大價錢把家裏人送到這邊，不可能會想聽到壞消息。
“梁小姐，雖然我的話您可能不能接受，但是我們療養院跟同行不同的一點，就是關於病人的情況，我們都會半透明化，哪怕會引發您的投訴跟不滿，但我們依舊會堅持如此。”
梁晗越聽心越發往下沉，手攥的緊緊的:“您直接說吧，我能接受的了。”
護士長是個胖胖的中年女人，一張圓臉哪怕不說話也顯得慈眉善目，溫和柔軟。
“梁老先生的身體正在惡化，我們也無能為力，如果心情愉快，不操勞，或許會緩和生命周期。”
梁晗低著頭一直沒開口，護士長想安慰兩句也無從下口，還是顧祈晟在旁邊站了出來:“護士長，最好預期是幾年？”
護士長將一份報告遞過去:“這上麵是我們記錄的病人身體狀況報告書，最好預期在三年到五年之間。”
聽到這裏，梁晗再也忍不住嗚咽出聲。
三年到五年……怎麽會這樣？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的療養院，隻覺得腦袋裏一片漿糊，怎麽也理不清。
“你不要命了！”手被顧祈晟猛的一扯，腕部位置的疼痛感讓梁晗下意識抬頭看他，焦距全無。
顧祈晟看著她這幅模樣，心裏某處也開始發苦，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牽著人往自己車的方向走。
“去哪？”
“回家。”
從上車開始，梁晗隻問了兩個字，聲音發澀，像是很久沒喝水後說話的沙礫摩擦感，自始至終乖乖坐在後排看著窗外，半句話都沒說。
劉管家看到梁晗被顧祈晟牽著往裏走，驚了一秒:“少爺，夫人，你們這是？”
顧祈晟並沒有理會他，直接牽著梁晗往樓上走，因為步子邁的太大，身後腳還有傷的梁晗被他牽的一個踉蹌，但仍舊沒開口，跟個木頭人一樣。
傭人哪裏見過梁晗這幅模樣，向來隻要梁晗不開心了，哪次不是跟顧先生鬧騰個不停，恨不得把家裏攪得天翻地覆不可。
“劉管家，我們要不要給老宅那邊打個電話，別出什麽事。”
看顧先生這幅怒氣衝衝的樣子，要是真對夫人動手可怎麽好？
劉管家瞪了一眼提建議的傭人:“想什麽呢？老宅那邊要是知道了，不添亂就算不錯的，還指望能勸架？”
看人不說話了，劉管家這才憂心忡忡的看向樓上方向，壓低了嗓音:“仔細聽著，要是動靜大了，我們就過去攔著，這兩人都在氣頭上，可別真做出什麽後悔莫及的事出來。”
劉管家他們的議論顧祈晟和梁晗一概不知，這兩個當事人正在書房，一個站著一個坐著，一人麵無表情，一人麵容冷峻，沒人主動開口，像是在對峙。
“梁晗！你講點理好不好？”大概是明白梁晗不會開口，顧祈晟氣到極點轉過身走了兩步又猛的走了回來，他本就是天生的冷白皮，自帶清冷氣質，此時被梁晗氣個半死，偏偏又對她發不出脾氣，眼尾的腥紅看起來異常的明顯。
“顧祈晟，你剛剛為什麽要幫著我對爺爺撒謊。”許久，梁晗抬頭看他，一雙眼睛黑的嚇人。
她隻跟學長一起吃飯，顧祈晟明明全程都沒有參與，他一向冷血，無關的事多說一個字都不可能，更別提幫著她撒謊。
顧祈晟眼神有一瞬間的閃躲，單手捏著玻璃水杯晃了晃，冷冷開口:“不想刺激老爺子而已。”
梁晗仍舊看著他，眼睛眨也不眨，有一瞬間，顧祈晟覺得自己心裏的想法被梁晗看穿，半分餘地都沒給他留。
這種怪異的情緒讓他聲音尖銳譏誚了幾分:“梁晗，你為什麽問這個？是覺得我是為了你嗎？”
他清楚的看著梁晗眼裏的光碎裂成一片片，就像今天他放在兜裏捏碎的祛疤膏。
這種破碎讓他有一瞬間心裏升騰起來痛快感，但很快又被鋪天蓋地的失望悲涼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