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憑什麽管我
“雨忘,你···你怪我?”宋子意終於清醒了一些,鬆開手,眼底閃著不可置信的光芒,連步後退。
“不!”方雨淺眼底閃過一絲難過,“子意,你這個樣子,隻會讓你關心的人感到痛心。”
“難過?!”宋子意朦朦朧朧地看向方雨淺,自顧自地扯開一個笑容,“不!不···哈哈哈哈···”
“子意!”
“別過來!”宋子意踉蹌地後退,險些推倒擺在門旁的花瓶。
方雨淺欲上前扶她,卻被一把扶開。
“雨忘,你沒事就好,我回去了,我回去了·
說完他堪堪爬起來,往門外走去。
方雨淺看著自己的手,微微地閃神,“琳達,派人跟著子意,看看他現在在做什麽。”
“是。”
方雨淺仍然失神地注視著自己的手,剛才宋子意一把拂開她的樣子還曆曆在目。
心,無聲地蔓延上一層悲戚,好似漲洪的洪水,漸漸地漫過她的頭頂,讓她隻覺得一陣窒息的感覺。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選擇的,現在自然需要承受這樣做的後果,隻是為什麽,她會覺得那樣的難過,好似心中的某一塊被生生挖出來似得。
不見血,卻能傷人。
*
夜色漸漸籠罩了這座城市,方雨淺拿著手機,裏麵有琳達發過來的定位。
眼前是一條昏暗的巷子,汙水橫流,空氣中散發著難聞的氣味。
方雨淺拿著手機再三確認,宋子意怎麽會待在這樣的地方,如果不是線路明確的標識,她實在是難以相信。
“哢擦——”
方雨淺一腳不小心踩在了一個空的瓶子上,哢擦的聲音在空曠的巷子裏來回穿蕩,滲人的很。
呼啦一聲,冷風和著腥臭的味道迎麵撲來。
方雨淺忍不住捂住鼻子,一步一步借著手機微弱的燈光向前走去。
巷子的盡頭是一棟破舊的民房,和任何一個城市的貧命窟沒有任何的差別,門虛掩著,暖黃的燈光從門縫出淡淡地透了出來。
方雨淺微抬手,停在半空,似乎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她是千萬不願意相信宋子意會在這種地方,但是坐標明確就是這裏,不多一分,不少一份,就像她心中的遲疑和心疼,不濃一分,不淡一份。
宋子意該過什麽樣的生活她不能確定,但是她確定的是本該屬於宋子意的生活絕對不是這樣的。
如果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她的話·
方雨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輕輕地推開了那扇吱嘎吱嘎響的破門。
灰白的牆壁上,投射出一個昏黃的剪影。
方雨淺提了一口氣,屏住呼吸,視線下移。
趴在桌上的那個人赫然是宋子意,一隻手趴在桌子上,一隻手拿著一瓶二鍋頭,正大口大口喝下,根本沒有注意到門外來人。
方雨淺一把衝過去,搶過宋子意手上的酒瓶,猛地往地上一摔。
“嘭——”
一地的碎渣混合著碎液。
“他媽是誰!知道老子是誰嗎?”宋子意拍桌而起,一臉的凶色,眼神迷離。
“那你知道我是誰嗎?”方雨淺冷冷地說道,眼神裏帶著一抹痛色。
宋子意撐了撐搖晃的身軀,奮力地睜大眼睛,似是在努力辨認眼前的人。
手,突然攀上方雨淺的肩膀,
“你就是隔壁的阿花嗎?來!陪我喝一杯,喝盡性了,爺陪著你~”
灼熱的酒氣鋪天蓋地地湧來。
四目相對,一雙眼朦朧頹敗,一雙眼痛意濃厚。
“啪——”
清脆的巴掌聲驅散了黑夜中濃重的寂靜,讓在場的兩個人都懵在原地。
“嗬~嗬~”
宋子意的薄唇裏溢出兩抹笑意,眼角一勾,閃著瀲灩的色澤,“爺就喜歡這般烈的,來!”
眼看宋子意貼過來的兩隻手。
方雨淺一驚,急忙往後閃躲,一邊驚呼,“宋子意,你看清楚了,我是誰?”
宋子意看著眼前那張寫滿焦急,擔憂的小臉,心,猛地一痛,手頓在了半空中,瀲灩流光的桃花眼微微闔上,像是在隱藏什麽,又或者在逃避什麽。
“你?到這裏來的,不都是一個樣嗎?”
良久,宋子意睜開雙眸,嘴邊扯開一抹冷笑。
方雨淺怒起,一把拉過宋子意的手,“你跟我走。”
“你是誰?憑什麽管我!”宋子意狠狠地一拂。
“啊——”
空氣中響起一聲驚呼,方雨淺堪堪後退兩步,高跟一下子卡在地麵水泥的裂縫中,整個身影往旁邊摔去。
宋子意迷離的眸子猛然睜大,那裏還見剛才的半分迷離,急忙伸出的手卻是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
“嘶~”
方雨淺雙手撐在粗糲的地麵上,一陣灼痛的感覺從手心傳來,她忍不住抬頭,卻見宋子意仍然站在她的不遠處,漠然觀望。
心,突地一疼。
她掩了眸中的失望,極力讓自己看起來不要那麽狼狽。
水泥地麵揚起的灰塵將衣服染成了斑駁的灰色,透出點點紅色的痕跡,方雨淺的皮膚細嫩如牛奶一般光滑,這樣一摔,破皮是難免的,一點小傷在她的身上看上去也是無比的可怖。
手想要撐起來,腳踝處卻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讓她在半空的身子又撲騰到了滿是灰塵的地麵,就像···就像一隻在水泥地裏撲騰的土狗。
她低垂了視線,不去看眼前的人眼睛,不用想,那個倒影一定是極其狼狽的,說不定,他的眼裏根本沒有她。
一聲若無若無的歎息在空氣消散。
當初是自己無情地拒絕他,如今這般卻是因果循環,說來說去,她欠了宋子意太多。
宋子意麵無表情地看著眼前這一幕,眼神深處的一絲痛楚還是出賣了他,垂在身旁的雙手狠狠地攥緊,留下五個深深地指甲印,隱約可見翻紅的血肉。
“宋子意,我知道我沒有理由要求你。”方雨淺所幸坐在地板上,抬頭仰望著宋子意,眼裏無喜無悲。
“但是,你以前從來不喝這種二鍋頭,你說酒最能體現一個人的品味,你隻願意喝細柔綿長的葡萄酒。
你以前也從來不願意沾腳這種不幹淨的地方,你有潔癖,一點灰塵會讓你渾身難受。
你以前也從來不會讓自己看上去像一個流浪漢,你說你的外表是你渾身上下最值錢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