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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3章 小蘭在家活受氣

  小蘭在家活受氣


  一貫以來,受極“左”思潮影響,王樺認為小蘭現在家庭成分是地主,凡嫁來的婦女和其後出生子女,世代都同樣與此成分掛上號而不會改變。就像他來到王忠家是貧農,永遠也是貧農一樣。


  因此,王樺在曬場上的粗暴做法,當時廣大農村普遍認為,對五類分子及其子女,采用粗暴手段沒有什麽原則錯誤。自然人們持這看法,也有其曆史淵源而不足為怪。


  要知道,在“文革”這個以“階級鬥爭為綱”必須“年年講,月月講”的年代裏,這個觀念,已經成為人們根深蒂固的普遍共識,是對偉大領袖“忠不忠”的大是大非問題。


  所以,王樺總是認為,將你小蘭的籮筐踢到曬穀場外,你也奈何不了他什麽。反正,我是一個根正苗紅的貧下中農,又是大隊基幹民兵排長,是無產階級專政的鐵拳。


  在此,我得再多費些筆墨,說說王樺此人一些鮮為人知的故事……


  同胞三兄弟中的大哥叫誌化,三弟叫誌坤。是1952年土改後,經人介紹,從馬田跟村上的複員退伍軍人王忠成為一家的。他母親湯英鳳正是下村誌明母親的同胞妹妹。


  但王樺跟他兩個兄弟完全是兩個樣。大哥誌化不僅勤勞節儉,且對人善良誠實,和藹可親,又有人緣。大凡村子上有人碰到困難和急事,需要幫忙時從來沒二句,寧可放下手中活,也要前往幫人家排憂解難。


  1968年到1971年,回家務農那四年,我負責隊裏田間管理員工作。他曾多次幫過我的大忙。


  有一次,為了給土狗龍垌的坡改田放水,已是夜深人靜且伸手不見五指情況下,他都還與我一塊拿著手電筒,沿著彎曲的小水渠,去到好幾裏外的魯機山一帶放水。


  為防止有人在途中水渠偷水下田和小溪漏水,整夜兩人一塊在水渠沿途來回巡查。一直到了天亮水到稻田中,才收工返回村子裏來。


  每年到了冬烤煙烘烤時,我常常與他一起做為一個班組,輪值烤煙。


  有時候,晚上烤煙柴火不夠,他馬上拿上大刀,獨自走到山上,很快就砍回一棵鬆樹擔回來,而解決這燃眉之急。但從來沒說過半句辛苦的話。村子裏的人常誇讚他是隊裏的好後生。


  三弟誌坤更不用說了。他小學畢業參軍入伍到部隊上服兵役,在部隊中學會開拖拉機這門技術。複員後,一直在大隊開手扶拖拉機,到後來開上中型拖拉機,工作踏踏實實,勤勤懇懇,常受到大隊領導表揚和群眾好評。


  以上所說,在《風雨人生路》第七卷都有詳細介紹,在此就不多說了。


  有詩歎曰:


  隨母嫁爺三兄弟,各人品行無法比;

  大哥三弟眾人讚,二弟粗暴無講理。


  王樺跟他兩個同胞兄弟就截然不同。不僅生性粗暴,動不動就“拋狼頭”嚇唬他人,而不是與人相處時要以禮相待。認為能壓服的就壓服,而不以禮服人。


  其中,表現得最出格的,是“文革”時期他的一些反常表現。


  1968年7月,中央關於處理廣西問題的《七三布告》下達後,全區迅速掀起一股向階級敵人全麵反擊的群眾專政。紛紛組織“貧下中農法庭”,對“地、富、反、壞、右”實行無產階級專政而大肆鎮壓。


  此時,這股群眾專政的狂風驟雨,也同樣刮到了我們大隊。


  一天晚上,大隊基幹民兵若幹人,全副武裝,荷槍實彈,悄悄來到上荔枝塘村,抓捕了一個偽造公章的地主子王××,準備押解到大隊批鬥。


  押解到了半路時,借故說他企圖逃跑,而開槍擊斃在路邊。聽說,王樺也是前往抓捕的幾個基幹民兵之一。


  時間一恍,轉眼之間,又到了1974年秋收時節。此時,我已在大隊初中當上民辦教師。


  要知道,我們村回鄉插隊的知青除我家外,還有誌一和其玨兩家。


  此時,誌一家的六個孩子中,其偉哥和都俐在外地,其他都跟父母一起從沙河街上被清退回鄉務農了。隻有王佐和伊俐是符合下鄉外,王佑和王貴年齡尚小,還在小學念書。


  聽說,有一天旁晚,隊裏分口糧穀,正好排隊輪到王佑領取時,王樺卻推開王佐的籮筐,讓另外一個自己的親人先稱。


  王佐見如此不講道理,一怒之下,就跟王樺爭吵起來。頓時之間,王樺一時覺得理虧,也不肯退讓。心想,你一個黑五類子弟,竟敢頂撞不服從我這個基幹民兵排長的指令,想找死嗎?

  就這樣,他們推推搡搡便幹將起來,頃刻之間,兩人就大打出手。瞬間,王佐一拳便將王樺的三顆牙齒打掉,而滿口鮮血淋漓。


  後來,事情越鬧越大,王樺的家人也出來幫凶。王佐也何不示弱,轉身拿了一條扁擔,大聲說道∶


  “來吧,不怕死的就大膽上來,老子跟你拚了!”


  此時,有人怕弄出人命,就馬上去告知大隊。


  於是,很快來了兩個民兵,將王佐押往大隊處理。王樺和一幫隊裏的見證人也一起前往。民兵營長大幹副支書就馬上進行調查,查清事情的前前後後經過,便發表意見:


  “王樺,我就事論事,你首先做得不對。輪到人家稱穀你不稱,反而稱給自已人,那有這樣的道理。至於隨後雙方動手,打斷了你的牙齒,那是雙方之間打鬥發生後的事情。要是繼續鬧下去弄出人命案就難辦了……”


  過了一會兒,經過對雙方調解,要王樺先認錯。隨後,判王佐賠償30元補好牙齒和受傷流血的費用。事情才漸漸地平息下來……


  要知道,王樺之所以敢於大打出手的原因,也是因為見王佐的出身成分不好,認為他沒那樣大膽敢於反抗。想不到,天不怕,地不怕的王佐,他竟然敢於大義凜然進行還手。


  其實,一貫以來,王樺並不把王佐他們這些回鄉務農的年輕人,看成是響應偉大領袖號召,到農村插隊落戶的上山下鄉的知識青年看待。而是把他們看成是地富子女那樣隨便欺侮所致……


  有詩歎曰:


  仗勢淩人是王樺,生性暴躁從不怕;

  皆因出身紅五類,文革四處去稱霸。


  晚餐後,小蘭在我麵訴苦也暫告一段落了。但心裏還悶著一肚子氣,不時傷心得淚流滿麵,總感到委屈和悲憤。


  隨後,她又對我說了一件前些時候才剛剛發生的事情……


  隊裏晚稻正揚花灌漿期而嚴重幹旱缺水,全隊社員都一齊動員起來,開展戽水抗旱。此時,參加戽水的一些人,順便從稻田裏偷放些戽進田裏的水到自己自留地上,灌溉所種菜蔬和蕃薯藤之類的農作物。


  於是,小蘭看見後也跟他們一樣,放了一些水流到自留地裏去。


  此時,卻被王樺看見,就氣勢洶洶責罵小蘭:

  “你怎麽又挖集體牆腳,將大家出大力,流大汗戽到田裏的水私自放進自留地裏去。我要你馬上將水戽回隊裏的田塊去……”


  開始時,他怕大家不知道,越說聲音越大。


  小蘭聽後,馬上理直氣壯地反駁道:

  “你看看,這一帶自留地裏的水,那家不是從戽到隊裏的田塊中偷偷將水放進自己自留地裏的。怎麽你就光說我……”


  王樺一聽,小蘭竟然敢於頂撞他,頓時之間,就火冒三丈高聲說道∶


  “誰偷隊裏田塊的水我不看見,我看見你就說你,怎麽樣……”


  此時,有些社員實在看不過意,事後就評論起來:

  “唉呀,又不是小蘭第一個帶頭放田裏水到自留地,何必第一個將她拿出來示眾。再說,大家都參加戽水,放點水到自留地又有何不可呢,不都是為了抗旱呀,大過分了……”


  ……


  當我聽完小蘭對我訴說放水進自留地引起爭議的事情,我心知肚明是王樺記恨曬場風波那件事上,想拿放水事從中報複一下。


  於是,猛然之間,我將話題一轉,馬上轉到在學校時,跟我班學生學習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公報的精神的體會,再次向她宣傳宣傳,也好讓她知道當前國家發生的重大事件,而讓她開開眼界。


  隨後,我心平氣和地對小蘭說道∶


  “十幾天前,報紙已發表了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公報。公報上,已果斷宣布今後停止使用‘以階級鬥爭為綱’和‘無產階級專政下繼續革命’的口號,並作出‘把工作重點,轉移到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上來’的戰略決策。這是劃時代的大轉變啊……”


  頓時之間,我看了一眼小蘭,發現她正全神貫注看著我。從她的表情上,她多麽希望我能談談對公報上關於這個問題看法。


  於是,我當機立斷地對她說道∶

  “……從‘以階級鬥爭為綱’轉到‘以經濟建設為中心’提法的轉變,是十分及時和正確的。也是民心所向,眾望所歸。這一決定,從而解脫了一大批原來從五十年代以來,被戴上的‘地、富、反、壞、右’分子帽子及其親屬……”


  此時,小蘭驚訝地用雙眼緊緊盯著我。從眼神中,似乎感到她聽了我所說到公報上的事情,正是針對她剛才對我訴苦時,所說到的事情有緊密聯係。


  看來,她也預想到,以前在許多事情上的看法,都即將要來個180度大轉彎了。真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在變幻莫測。瞬間,簡直就像驚天動地的一聲春雷,正在震撼著這平靜的祖國大地……


  此時,我又特別加以強調對她說道:

  “特別是,對‘地富反壞右’及其子女,從此他們就不再為出身成分和社會關係問題,而提心吊膽地擔憂了。公報的發表就解放了這大批人,那麽對於‘改革開放’在無形中,又增加了一批生力軍,這是非同凡響的事情啊……”


  頃刻之間,當我說完後,她心情異常高興,簡直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第二天一大早,她爬起床後,又開始了一天繁忙的工作……


  此時,我也一聲不響地從床上起來,輕手輕腳地生怕弄醒了正在夢鄉之中甜蜜酣睡的小八狗……


  上午時候,小蘭獨自一個人去出隊裏的工。我便在中廳處,將昨天旁晚割回來的蕃薯藤砍好,煮爛,再放進缸內收藏。


  小八狗醒來後,就來到我麵前,吵著要糖糖。我便給了一顆糖果和一塊餅幹給他,便高興地陪我在廚房處玩。


  “飛哥,在家嗎……”


  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到我耳朵裏。我一聽,就知道是隔離屋誌明在喊我。我便應了一聲後,就到中廳去接待他。


  見麵後,大家相互聊了一些別後話。


  隨後,我將三妹王芹的情況,簡單介紹給他知道:

  “三妹到鳳中後,漸漸適應了學校的學習生活規律了。她是在年級的重點班就讀,師資力量較強,我沒有擔任她的課。這次段考的成績,在班上是屬中等水平……”


  誌明聽了後,就臉帶笑容地說道∶


  “她上個月寫過一封信回來,也知道她的情況,我們也放心了。現在我在鬆山高中負責總務工作,每月還可以回家一兩次。前些時候,我叫誌坤幫忙拉了幾捆木柴回來,給了兩捆你家。那裏是山區,柴草較便宜……”


  隨後,大家相互聊談了好一會後,他才回去了。臨走時,還給了我十塊錢和五十斤糧票帶給三妹……


  到了星期一早上,我又得趕回鳳山學校去了。


  臨別時,我叮囑小蘭,要她在元旦時,帶小八狗一塊到鳳山一趟,待住些時候再回來。如果小八狗適應留在那裏,就讓他和小六妹一起也好有個伴,免得在家裏拖累她。


  她聽了後,一時之間,便默不作聲……


  正是:


  小蘭在家活受氣,常被淩辱誰人知;

  三中全會形勢變,初聞瞬間樂心裏。


  欲知後事如何,請君往下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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