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陸安娜的來信(中)
詛咒?另一個世界?
是不是所有介紹異世界的開頭都是如出一轍的雞同鴨講、對牛彈琴呢?(笑)
對於這瘋狂的說法,我隻能信其三分,畢竟這裏不是如同生化危機、異形那樣的開場場地,沒有怪物之類的佐證之物,讓我一個高中生去毫無保留地相信他的說法,也確實極為困難。
對方也應該是抱持著同樣的想法,所以,他並沒有極力說服我。
在遞給我一張寫著他名字和地址的名片後,就揮了揮手離開了,臨走之前,他建議我要麽去網咖搜搜資料,要麽就循著新增記憶,回去這個世界的家。
我選擇了後者,要找地鐵和線路總是要花費一些時間的,而且手機上也顯示時間已經到了下午五點,再不找個地方的話,天就要黑了,繼續在大街上遊蕩的話,總是會心裏不安。
事實證明這個決定還是挺正確的,當我在迷宮般的街道上穿行,終於找到這位陸山安娜的家時,天空已經染上了金紅色的霞光,根據陸山小姐的記憶,她的家人都在國外長期出差,所以家裏也就隻有她一個人居住。
一方麵我很感歎居然真的有這種父母長期外居的家庭,另一方麵則是慶幸暫時不用和陌生的‘父母’打交道。
這小小的幸運還未讓我高興多久,異變在當天晚上就出現了。
一個陌生的男人拿著刀破窗闖進了陸山家,被玻璃破碎的聲音吵醒,我還沒來得及理解發生了什麽事情,那個男人念叨著一個陌生的名字,眼神裏透著瘋狂的愛意,像是某種狂熱的宗教極端者,在向他的神靈禱告。
我沒有任何反抗的力量,隻能想辦法逃走,然而那個男人一看見我,就怪笑著,跑向我,將刀刺入了我的胸膛。
噴濺的紅色模糊了我的視線,劇烈的痛楚幾乎要讓我失去意識。
一刀、兩刀……
我很快就因為超越了人類可以忍受的痛疼閾值而昏死過去。
結局您不難想象,我並沒有死,反而一直活到了現在。
然而這正是夢魘的開始。
當我從黏稠的血海中蘇醒的時候,那個殺人魔已經自盡了,用他的那把刀,麻利地摸了脖子,斷氣多時。
地板上的液體交匯在一起,慢慢回想起發生了什麽的我,出於本能,恐懼地想要尖叫,卻是一個字都喊不出來。
身上大大小小十幾處傷口,慘烈得無以複加,即使如此,我卻依然沒有死去,甚至,那些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傷口愈合的灼癢,讓我產生了一種奇怪的食欲,我看著那個男人的屍體,竟然有了……進食的念頭,就好像那並不是人的屍體,而是一塊蛋白質含量豐富的肉塊。
我吐了。
食欲與惡心感交織在一起,讓我陣陣反胃,我開始哭泣,在淚水中緩解噩夢般的遭遇所留下的傷痛。
就在這時,白天那個青年出現了,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具屍體,一臉嫌惡地說道。
“任何解釋都比不上親身經曆,你現在還有什麽疑問嗎?”
我幾乎快瘋了,如果誰能給我一個解釋,將我從混沌的境界裏撈出來,那他就是我跟前的救命稻草。
“我到底……這個人……”
語無倫次,幸好他的理解力不差。
“你被一種模版詛咒了,這種模版即使在同一類型裏,也是極為可怕的,你還記得,這個男人剛才在呼喚誰的名字嗎?”
我愣了一下,這個與我無冤無仇的陌生殺人魔,在衝進來後,用滿懷愛意的口吻複述著同一個名字。
我脫口而出,同時恍然大悟。
“富江,是富江!”
一張充滿異樣美感的臉在我腦中閃過,眼角下標誌性的黑痣,充滿虛榮心,傲慢之情由內到外的魔性之女,出自伊藤潤二老師的經典恐怖漫畫。
富江沒有什麽強悍的戰鬥力,她就如同一顆散發著令男人沉醉的香氣,外表美豔動人的紅色果實,對於男性有著強烈的吸引力。
而這種吸引,暗藏了一種不詳的後果,愛上富江的那些男人,最後都會忍不住將她殺死,並將其分屍。
但是,富江卻是不死的,除非用火將屍體燒光,否則每一塊屍體的碎片,都會複活成一個完整的富江,若是主體還保留著大半軀體,那麽傷口也會在極強的愈合力作用下恢複如初。
重複著四分五裂到複活,周而複始,誰也不知道,世上究竟有多少個富江存在了。
青年從血海中撿起一條斷掉的手臂,手臂的腕部上掛著陸山安娜的手表,斷口處並非平整光滑的切口,而是一顆正在生長,隱隱可見人形的“肉參”,宛若曼德拉草的根莖,扭曲、詭異。
意識到了那是誰的手臂,我捂住嘴,獨自承受腦中的瘋狂,在理智的潮水中肆虐。
青年用火燒掉了正在複活的“另一個富江”,沒有說話,我也沒有說話,無法接受的事、不得不接受的事情、逐漸明白的事,在腦中彼此糾纏不清。
現在看來,那個闖進來的男人,應該是被某個富江教唆著,前來刺殺我的,萬幸的是,沒有把我的屍體處理掉,我才能“複活”過來。
而且隨著這次複活,我開始能夠感受到,城市裏存在著別的富江,就仿佛我能接收到空氣裏,屬於富江獨有的信息素。
富江們彼此敵對,隻承認自己是才是富江,東京這樣的大城市,這樣數量眾多的魔性之女潛伏在城市的各處,對我的安全乃是莫大的威脅。
最重要的是,當我得知我身上的力量,是富江的模版後,降臨者附帶的“使命”,也無師自通地出現在了我的腦海裏。
消滅其他所有的“富江”。
既沒有被賦予強大的力量,也沒有獲得什麽稀罕的道具,年僅十六歲的我,竟然要被迫去思考這種殘酷的事情。
殺人是不對的,用美貌、身體去利用男人,也是不對的,禮義廉恥、忠孝智信,父母老師教會我做人的道理,難道就要輕易地顛覆它們?
為了活命,我就要去不講道理的事情?把自己化身為一頭隻剩下獸性的魔鬼?
就算真的豁命而為,我又如何與數不勝數的不死怪物為敵呢?
李炎,這就是我難以啟齒的過去,我的“噩夢開局”,將苦惱、折磨、瘋狂以及不幸的命運裝入攪拌機裏,打成鮮紅的泥淖。
我也跟你一樣,是一個不死者。
關於死亡的痛楚、人性的掙紮、理智的折磨,我比誰都要清楚這其中的痛苦。
如果沒有人幫助,光憑我自己,是絕無可能逃出那個複合型詛咒世界的。
因此,你可能會生氣,可能會責怪我們,但請你相信,我們絕對沒有惡意。
總有一天,你會理解我的心態,走上相同的道路吧?
寫到這裏,你也許會好奇我究竟是怎麽逃出來的吧,那就要從我遇到的那個人說起了。
他叫做柴群逵,代號“Cheshire-Cat”下屬“Type-21st”,是防火者16th的同位分身體。
隸屬於龍躍基地“觀察者”項目。
他也是你的竹馬君,柴新的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