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7章 意外之人
第927章意外之人
草廬外。
公孫繆在一顆樹下負手而立,目光望著遠方的天空。天氣晴朗,陽光明媚,但仍敵不過陣陣寒風。
他臉上罕見的帶有不安之色。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個已經六年沒有說過一句話的兒子,可是他有期盼能見上一麵,但見麵之後該說些什麽呢?在來時,他已想好,但此時,卻又覺得這不合適,那不是合適。
公孫智已經進去了許久,而他隻是一個人在此等候。這次出來,他們沒有帶任何隨從,以免引起公孫寂的反感。
“爹……”公孫智走了過來。
公孫繆向他看去,問道:“情況如何?十三是否願意見我?”
公孫智道:“先說一個好消息,十三弟剛剛得了一個兒子。”
“什麽?”公孫繆一臉驚訝,“你說他有兒子了?”
“是的,爹,您又當爺爺了。”
“哈哈哈!”公孫繆大喜,朗聲大笑,並迫不及待地朝草廬走去。可剛走了幾步就停了下來,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他願意見我嗎?”公孫繆回頭問道。
“這是第二個好消息。”公孫智說,“他請爹到草廬用茶。”
公孫繆莫名地感動起來,“走,我們進去!”
客堂。
丫鬟青兒上了茶,公孫繆接過茶杯時,居然會說了一聲謝謝,由此可見他是有多麽拘束。分明是在自己兒子家中,但卻沒有辦法放輕鬆。
“十三弟還忙著,可能還要等一會兒。”公孫智說。
公孫繆點點頭,表示理解。
一盞茶的時間後,公孫寂走了進來。
公孫繆抬頭望著他,一時間不知所措。
公孫寂也看著他好一會兒,然後才上前作揖,道:“爹。”
公孫繆怔了一下,才點頭應承。
之後,二人隻是簡單寒暄。畢竟兩人都是不善於表達感情的人,但公孫繆可以體會到,兒子已經放下了對他的成見。為此,他欣慰不已。
公孫寂還將兒子抱來給父親過目。
公孫繆抱著孫子,臉上喜氣洋洋。
“名字想好了麽?”
“想過了。”
“叫什麽?”
“公孫羽。”
……
巴陵郡。
田恭帶回了太史玄死去的消息。田阜聞言非常震撼,甚至懷疑消息的可靠性。再三確認後,他怔住了,臉上滿是失望與憂愁。
“太史玄居然失敗了……”
“太史玄驕傲自負,為搶頭功,竟然一個人去攔截劉業,結果功虧一簣……”
話沒說完,田恭就被田阜瞪了一眼,因此不敢再說下去。
田阜歎息道:“事到如今你們還想著推卸責任呢?太史玄失敗了意味著什麽你知道嗎?這就意味著燕王和公主要回到都城了,我們的大計要敗露了!”
田恭正色道:“丞相,既然如此,咱們不妨現在就殺回都城,殺他一個措手不及!”
“你當事情真這麽簡單?”據探馬來報,公孫繆已經取得了都城過半的兵權!並且,他在前來都城之前,已令益州那邊做好了準備。若我們此時起事,益州便會有所有行動。”
了解了事態的嚴重性後,田恭不敢多言。
田阜道:“事已至此,已無退路。來雲在巴州招兵買馬,少說也有十萬之眾,加上巴陵郡的五萬人馬,共計十五萬。匯合之後,立即奔襲都城,與公孫繆一較高下!公孫繆的益州至多不過七八萬人,都城內禁軍、兵馬司加起來不過一萬,我們還是占有優勢的。”
田恭抱拳道:“末將這就去召集人馬!”
田阜點點頭。
田恭去後,田阜望著屏風上的《猛虎下山圖》,心裏想到了“騎虎難下”這個詞。這不正是他目前的處境嗎?
不!
我並非騎虎難下,而是這隻下山猛虎!
這麽一想,田阜的神情變得堅毅起來。
這是,一衛兵走了進來,稟報道:“丞相,那人還是不肯吃飯。”
田阜皺起了眉頭,跟著衛兵前往後院。後院的一間廂房裏,關著年慕白。
年慕白躺在床上,睜著眼睛望著帳頂,但兩隻眼睛空洞無神。
門開了,田阜在衛兵的隨同下走了進來。他先看了一眼桌上豐盛的飯菜,果然,年慕白根本就沒有動過。
“為什麽不吃飯,是不是不合胃口?”田阜來到床邊,問道。
“為什麽不殺我?”年慕白問。
“因為你還有利用價值。”
“我對你有什麽價值?”
“當然,因為你是梁國太傅的兒子。”
聽到這話,年慕白沒有任何反應,仍躺在床上像個快死的人一樣。或許,他早就猜到了田阜已經發現了他的身份。
“然後呢?我對你有什麽用處?”
田阜昂起頭道:“現在跟你說了,你也不明白。”
“那我就猜猜看吧,你是想留我作退路,對嗎?這仗還沒打呢,就想過自己會輸,真是周到呢。”
田阜道:“梁國都已自身難保,那裏能有什麽退路?”
“那丞相就更不應該留著我了。”
“我自有用意,飯菜每天都會有人送來。若你一心求死也無妨。”田阜說完,便要轉身離去。
“丞相……”年慕白忽然叫住了他,並坐了起來。
“何事?”田阜回頭問道。
“丞相真要和朝廷作對?”
田阜微笑道:“我以為你是個對世事不管不問的人呢。你這問題說錯了,不是我要和朝廷作對,而是朝廷中某些人要與我為敵。”
“丞相覺得自己勝算幾何?”
這話算是問道了田阜的痛處,但他麵不改色,說道:“八成。”
年慕白發出了一絲譏笑。
田阜不悅,問他笑什麽。
年慕白道:“就目前來看,丞相的兵力在朝廷之上,但都城易守難攻,丞相能在短時間內拿下來麽?據我所知,公孫繆在前來都城之前,就以各部盯著田相在各個州郡的親信動向,隻要有人動兵,公孫繆的部隊便能中途攔截,支援都城。這麽看來,丞相還認為自己有多少勝算呢?”
田阜認真端詳著眼前這位少年。年慕白給他的印象是一個陰沉冷漠之人,沒想到他竟能說出一番已經看透了一切的話來。他是認真的,還是危言聳聽呢?
“丞相似乎不相信我的話。”年慕白笑道,“也是……我怎麽看都不像能說出這種話的人,就當我沒說過好了。”說完,年慕白起身來到桌前,坐了下來,拿起來筷子,給自己斟滿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