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6章 慈寧宮對峙
第1575章慈寧宮對峙
深夜,三更更響。
這個時候的小縣城已經進入了夢鄉。街道上不見行人,沒有了吵鬧聲,隻有深巷中偶爾傳出來的幾聲犬吠。
黑漆漆的巷子裏走出來一個人,落腳在一處草廬前。他猶豫了片刻才上前去,敲響了門。
過了好一會兒,門裏傳來了人聲:“這麽晚了,誰呀?”
“是我。”外麵的人答道。
屋主人忽然激動起來,急忙收起了握在手中的匕首,然後打開門,將外麵的人請了進去。再張望四顧,確認沒有其他人之後才關上房門。
不大的廳堂裏亮著一盞油燈,靜靜地燃燒著。油燈放在桌麵上。桌麵上有粗糙的劃痕以及烏黑發亮的油漬,敘述這日常發生在它身邊的最為普通的生活。
劉業看著這張陳舊的桌麵入了神,眼中不經意間流露出了愧疚之意。
屋主人此時進入廳堂,忽然跪了下來,“張寬參見王爺!”
劉業轉身麵對男子,俯身將其扶了起來。
“打攪了。”
“王爺,請坐。”
劉業坐了下來,張寬連忙翻出茶杯,要去沏茶。隻是這桌上的水已經涼了,他讓劉業稍等,就往廚房去了。
劉業環顧四周,簡樸的屋子裏,南牆邊上的一張供桌引起了他的注意,桌上擺了祭品。供奉著一個靈位,靈位兩側的蠟燭的燭光照亮著靈位上的字——愛妻許氏之靈位。
張寬走了回來,見劉業正看著靈位,便說道:“娘子在一年前過世了,難產,大人小孩都沒有保住。”
他的語氣滿是哀傷。說完,就將一壺茶放在了桌麵上,並給劉業滿上一杯。
熱茶冒著霧氣,緩緩彌漫開來。他常在夜裏的灶裏留著炭火,溫著熱水。隻因為他的妻子晚上總是容易驚醒,再喝了熱水之後,方能緩解驚嚇。
劉業起身來到供桌便,取了一直香,就著燭火點燃,插在了香爐上。
張寬眼中不禁泛出了淚花。
劉業轉身麵對張寬,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王爺有何吩咐?”張寬知道劉業深夜來尋必有要是。如今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已經過世,他已經沒了牽掛,因此眼神變得格外堅定,堅定要複出再為劉業效力。
“本王有事相求。”
“王爺直言便是,張寬義不容辭。”
劉業又坐了下來,和張寬喝了杯茶,然後說出了此行的目的。
“魏人欲對西太後下手,我想讓你查出這些已經潛入了大梁的魏人細作,然後,將他們除去。”
劉業給的信息不多,張寬就知道這件事情非常棘手。他從劉業的話裏隻得到來個有用的信息,一是他的目標是魏過來的人;二是這些人欲對太後不利。
“屬下明白了。”
“那就幸苦了。”
……
翌日。
衛玲瓏是被書雪慌張的聲音叫醒的。
“太後,幾位王爺和大臣都來到了慈寧宮門口,氣勢洶洶地喊著要見太後。”
衛玲瓏不慌不忙地坐了起來,“他們現在才來嘛。更衣。”
“是。”
顯然,這幾位王爺和大臣們是為了皇上的事情而來的。昨日皇上就失蹤了,她也沒有令人保密,那些王爺和大臣們應該早就知道,但他們現在才來發難,可知在來之前,他們已經串通一氣,商議好了對付她的方法。
衛玲瓏更衣洗漱後,來到大堂內,繼而才召見外頭為首的王爺和大臣。
平成王劉厲、泰山王劉智、中書令樂正甫、侍中董平一同來到了大堂內。
樂正甫、董平都參見了衛玲瓏,這平成王和泰山王對衛玲瓏則是滿眼不屑。
“幾位大早上的來我慈寧宮作甚?”衛玲瓏一邊喝茶一邊問道。
“太後,皇上何在?”劉厲問。
“皇上到民間體察民情去了。”衛玲瓏答得漫不經心,就好像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太後!”劉厲瞪目怒視,厲聲說道。洪亮的聲音在大堂內回響。
樂正甫、董平都被這聲音嚇了一跳,心想也隻有平成王才敢吼太後。
“太後此言太不負責任了吧?”劉智冷冷道,“分明是皇上為歹人所劫,至今下落不明,太後卻想隱瞞此事,居心叵測呀!”
“哀家問你,皇上何時被劫?”
“昨日!”
“你們既然那麽關心皇上的安危,為何今日才來過問?”
“這……”
劉智無言以對,額頭上冒出了細細的汗珠。
“太後,國不可一日無君,還請太後盡快將皇上找回來。”樂正甫說道。他說話看似理智,其實也是在刁難衛玲瓏。
衛玲瓏不緊不慢地說道:“你們放心好了,皇上不會有事的。”
“太後,皇上不在期間,朝政如何處理?”董平亦說道。
“朝政暫由哀家代理。”
“我朝可沒有後宮攝政之規矩。”劉智又說道。
“非常時期,自有非常之舉;若是一味的墨守成規,隻會耽誤事情,於朝廷有弊無利。”
“既然要有人代理朝政,那也不應該是太後。”
“哦,以泰山王之見,誰最合適呢?莫不是你泰山王吧?”
劉智心中一慌,連忙道:“臣才疏學淺,代理朝政之人自是平成王!”
“這便是你們今日大鬧慈寧宮的目的所在吧?”
“這……這是為了朝廷!”
劉智又慌了,他沒想到和太後對話會這麽吃力。
劉厲還是看出了衛玲瓏的轉移話題的目的,劉智等人中計而不自知,令他非常失望。他隻能再次開口,嚴肅質問:“太後,朝政不是誰都可以代理的,當務之急是找回皇上!據臣所知,皇上在回京途中確確實實是遇到刺客行刺,太後要如何解釋呢?難不成這些刺客也是太後安排的?”
衛玲瓏沒有回答,似乎是無言以對。其實刺客確實是她安排的,但她不能承認。一旦承認就是欺君和失德。宗室們有權否認她這個失德的太後,自此以後她太後的身份也就不被認可。而皇上遇刺,她最多隻是用人失察,護駕不利。這份罪責,自當事關安柏全頂了去。
見衛玲瓏沒有說話,劉智、樂正甫、董平心中竊喜。
“太後,讓皇上出宮避禍是您的主意,護送皇上回宮也是您之所為,如今皇上出事了,您卻還能像個沒事人一般,如此失儀失德,不得不令人懷疑太後的所作所為是居心叵測。”
“居心叵測?”衛玲瓏注視著劉厲,語氣沉重,“皇上是哀家懷胎十月多生,他是哀家身上掉下來的骨肉,為了他哀家吃多多少苦,受了多少屈辱,這些你都知道嗎?你了解過嗎?虎毒不食子,你居然說哀家會加害皇上……皇上遇刺,哀家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要擔心。可是,擔心就一定要表現出來麽?你們都是蠢貨麽!”
衛玲瓏突然開罵,讓四人都吃了一驚,繼而因此惱羞成怒。就連一向沉穩的平成王麵上也浮現處了慍怒之色。
“太後何出此言!”劉智怒道。他們身為王爺的自尊可不允許衛玲瓏無辜辱罵。
“哼,何出此言——你還真有臉來問!反賊劉擴雖除,但其黨羽仍在……”
樂正甫、董平眼皮猛然一跳。
“哀家若是哭天喊地,興師動眾,豈不是告訴那些反賊餘黨皇上已流落民間,給他們下手的機會嗎?這麽做隻會害了皇上,而不是救皇上。哀家說你愚蠢,難道說錯了嗎?”
劉智被嗆的無言以對,羞愧地低下了頭。
劉厲道:“行刺皇上之人恐怕就是反賊吧,那皇上失蹤之事,反賊必然知曉。這麽一來,太後再掩著就沒有意義了。”
“究竟是什麽人行刺皇上還有待查實,倘若不是反賊呢?平成王不知道打草驚蛇,反受其害麽?”
劉厲也無法反駁,最後隻能說道:“本王一定會查明刺客之事,若皇上有個三長兩短,太後就自求多福吧!”說完,他便轉身離去。
劉智也跟著離開,樂正甫和董平也向衛玲瓏告退。但衛玲瓏叫住了樂正甫,樂正甫心裏咯噔了一下,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