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3章 淨香房的一日
第2172章淨香房的一日
這太監和宮女在宮裏像夫妻一般搭夥過日子，叫對食。雖然宮裏是明令禁止的，但誰沒個感情呢，這種事情便在暗地裏進行著。衛玲瓏在宮裏呆過，明白這裏麵的貓膩。當永巷令那雙眼睛落在她身上的時候，她就看出來了。
“你是想讓我和你對食？”
“姑娘居然知道這個？”永巷令神色驚訝。
“對食不是明令禁止的嗎？”
“永巷的事情，我說了算。”永巷令很是得意。
“可我膽子小，怕呀。”
“這我倒是沒看出來。”
“能容我思量思量嗎？”
“這倒可以，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你可想清楚了，我隻給你一次機會。”
“那我可要好好想一想，明天恐怕就不能做那麽多事情了。”
“你想偷懶？”
“我可不敢，是要認真考慮。”
“好吧……”
這時候，出去檢查的兩名太監回來了。他們向永巷令稟報說那些恭桶都清理幹淨了。
永巷令笑著對他們說：“明日你二人來幫忙刷桶。”
兩人頓時懵了，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慌忙跪下來求饒。
永巷令可沒有耐心向他們解釋，一腳踢翻了兩人，厲聲道：“要你們做什麽做就是，少他娘廢話！”
那兩太監不敢再說話，連忙領命。
此情此景，令衛玲瓏深感悲哀。他們同時梁人，在龍城，梁人的身份本來就是一種不幸，如今他們非但沒有團結起來，反而互相傷害，互相攻訐。
衛玲瓏不禁心生疑問：人性本善，真的是如此嗎？
永巷令帶著兩名隨從走後不久，就有人將晚飯送了過來。
晚飯比衛玲瓏預想的要豐盛，多半是永巷令想要討好她的緣故。
吃過了晚飯，衛玲瓏便躺了下來。今天累了一天，實在是不想再動了。
其實那麽多恭桶衛玲瓏一天根本刷不完，所以她根本就沒有刷。那麽，那些沒有刷的桶去哪裏了呢？
衛玲瓏將它們都扔了。具體操作是：她將恭桶都沉入了夜香桶中。夜香桶是像浴桶般大小的木桶，桶上有蓋。太監們將恭桶推來之後，就會將裏麵的悔悟倒入了院子左側的夜香桶中。夜香桶裝滿後，就會有專人將這些夜香桶運出宮外處理掉。衛玲瓏將這些恭桶一個套著一個，沉入夜香桶裏，隨後這些恭桶就被運出了宮外。所以這一天，她要洗的恭桶其實並不多。
這麽做不會被發現嗎？當然會，但衛玲瓏根本不擔心。衛玲瓏還在丟棄的恭桶上做了手腳，她用墨水在恭桶上寫了一個“棄”字，表明是宮裏所棄，如此一來，就能延長被發現的時間。為什麽這麽說呢？這就要說到運送夜香的方式了。
夜香桶裝滿後，入夜時就會有太監前來，將這些夜香桶放在車上運走。太監們將夜香送到宮門，交給外頭專門處理夜香的人。這些人連車帶桶運走，處理掉夜香之後把夜香桶清理幹淨，就會再送回宮裏。
處理夜香這種事情，在龍城當然是交給梁人來做了。處理夜香的人發現了這些恭桶後，就有兩種可能：一是相信這些恭桶是要扔掉的，一般人會清洗幹淨再拿去做別的用途，這也是衛玲瓏所期望的；二是起疑，向宮裏匯報。衛玲瓏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因為在物資緊缺的龍城，一個桶的價值可比平時高出很多。
顯然，這麽做絕非天衣無縫。即便宮外處理夜香的人不提恭桶的事情，宮裏的人早晚也會發現恭桶少了。到時候就看他們怎麽查了，如果被查到了，衛玲瓏再想辦法應付就是。說到底，這就是一個漏洞明顯的計策，衛玲瓏還是想賭一把——如果能在被發現之前離開永巷，那是再好不過了。
夜漸漸地深了，衛玲瓏在想，孟千弦是否收到了她的消息呢？
……
夜色森森，孟千弦快步走在漆黑的路上。他神色警惕，時不時回頭看著身後。一陣馬蹄聲從身後傳來，他立即躲進巷子裏。不一會兒，一隊巡城衛的人馬就從大街上疾馳而過。孟千弦等他們走遠之後又繼續趕路。
他穿著黑色的衣裳，身上還批了一件鬥篷。行走時將鬥篷的兜帽戴在頭上，借著夜色的掩護，疾步前往太子府。
黃昏時候，一名太監來到行歌堂，找到孟千弦，將衛玲瓏的處境告知。孟千弦聽後甚是擔憂，給了那太監一些銀子，請他對衛玲瓏多加關照。並將自己的琴交給那名太監，囑咐他轉交給衛玲瓏。之後，在夜幕降臨之前，他便申請出宮，先回了一趟家中，做了喬裝，然後前往太子府。
終於快到了太子府，孟千弦加快了腳步，就在這時候，數個人影突然出現在孟千弦麵前。
孟千弦驚了一下，立即停下腳步，急忙尋思對策。
那幾個人走了上來，借著月光一看，他們穿著巡城衛的製服。
“來者何人？”巡城衛當中一人問道。
其他人則逐漸繞到孟千弦身邊，對他形成包圍之勢，防止他逃跑或者襲擊。
孟千弦將兜帽取了下來，向那巡城衛鞠躬行禮，回答道：“小人是行歌堂的樂師孟千弦。”
那巡城衛用狐疑的目光打量著他：“行歌堂？行歌堂的人不在宮裏，晚上跑出來做什麽？”
孟千弦道：“小人受邀去太子府撫琴。”
“去太子府……”巡城衛冷冷一笑，“我看你是想行刺太子吧？”
孟千弦就知道自己會被刁難，但沒想到會被扣上這麽大一頂帽子：“大人，小的的確是宮裏行歌堂的樂師，大人可以派人去宮裏查一下。”
“這個我們自然會的，但在這之前，你得跟我們走一趟，帶走！”
兩名巡城衛上來，左右扣住了孟千弦的手。
孟千弦心中焦急不已：能救魯寧的就隻有太子，如果被耽擱了，魯寧就有危險了。他已察覺到這些人不是正常的巡城衛，因此打算強行掙脫這些人的控製。可一旦他出手，從此就將成為遼國的通緝犯，隻能亡命天涯。
就在孟千弦猶豫之時，又一隊巡城衛的人馬到來。押著孟千弦的那些巡城衛似乎想要回避，但附近沒有可以躲藏的地方，隻能站到了路邊。
那支巡城衛的隊伍很快就來到了孟千弦的眼前，孟千弦眼前一亮。那支巡城衛的隊伍在他們麵前停了下來，為首領頭的那個人，不是什麽巡城衛的隊長，而是拓跋雪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