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7章 宿命的行程
第2446章 宿命的行程
夜色寂靜。
這個偏遠小鎮裏,家家戶戶都已進入了夢鄉,隻有一家客棧仍亮著一盞昏黃的燈。
馬蹄聲在安靜的夜裏格外響亮,馬來到了客棧門前。騎馬的人披著一件陳舊的鬥篷,頭上戴了鬥笠,帽簷投下的陰影遮住了麵龐,看不出什麽模樣,什麽表情。
跑堂的聽到了馬蹄聲,興匆匆地從半開的門裏跑了出來。
“客官……”說話間他同時伸出了手,似乎是要接過那人手裏的韁繩。
但見劍光一閃,跑堂那人的身子頓時僵住了。他脖子上落下了一條細細的線,人倒了下來。衣袖裏,藏著一支箭筒。
劍在騎馬的人手中,因為出劍的速度很快,劍刃上未曾沾血。
跑堂的小二身子還未落地,客棧的屋頂上便落下一個黑影,與此同時,閣樓處一扇打開的窗戶裏,也鑽出了一個人來。
兩個黑影從天而降,似捕食的獵鷹,張開雙翅,露出了利爪。
這兩人一個進攻騎馬的人,一個進攻那匹馬。
騎馬者抬起了頭,屋簷下微弱的燈光照出了他冷峻的麵容——劉業。
劉業不想坐騎受傷,就從馬鞍上縱身而起。長劍如銀,空中接下了兩個黑影的長刀和利爪。
片刻之後,三個人都從空中落地,又絞殺到一起。
這兩人攻勢凶狠,配合流暢,一攻一守輪流變化。劉業一時間竟處於下風。
但那也隻是一時之間,很快劉業就摸清了對方的套路。幾個佯攻逼的對方自亂陣腳,緊跟著他以行雲流水一般地出招,暢快地解決了對方。
那兩名刺客倒下之後,劉業不敢在這家客棧停留,旋即翻身上馬,策馬而去。
他才走了沒多久,儀鸞司的江七便帶著十來名手下騎馬趕到。一名儀鸞司的侍衛翻身下馬,摸了一下地上同伴的屍體,“還有餘溫,看來劉業沒有走遠。”
江七麵色冷峻:“追!”
一行人揮動韁繩,朝著遠處的黑夜疾馳而去。
……
京城。晁立家中。
室內沒有亮燈,當晁立卻遲遲未能入睡。
一個柔軟的身子依偎在他的身旁,動了一下,以俏皮的口吻說:“怎麽還不睡?”
“睡不著。”
“要不再來一次?”
“不是因為這個。”
“那是為何?”
晁立沉思了一會兒,“秦洪盯上衛常樂了。”
雪憶梅:“那不是一件好事嗎?”
“晉國的寶藏,不能落在秦洪的手上。”
“即便衛常樂落在秦洪手裏,也未必會將寶藏的下落說出來呀。”
“你不了解秦洪的為人,之前我是小瞧他了,還以為他一直被我玩弄於股掌之中。現在我才意識到他的城府深不可測。”
雪憶梅不禁擔憂起來:“這麽說,他懷疑你了?”
晁立也想過這個可能,因為秦洪忽然不讓他繼續追蹤衛常樂。
“我看他隻不過是不想讓自己未出嫁的女兒沒了丈夫而已。”雪憶梅帶著醋意說。晁立和秦府千金的婚事如今已經滿朝接旨,婚期就在下個月,隨著這個日子的臨近,雪憶梅的心情越來越煩躁。
“但願如此吧。”晁立說。
雪憶梅對他這話感到不滿,輕輕擰了一下他的胳膊。
晁立吃疼也不吭聲。
雪憶梅立刻意識到晁立有事情要拜托她。
“什麽事情,說吧。”
“我想讓你去追蹤衛常樂。”
“司馬倫不去已經去了嗎?”
“我覺得他有事情瞞著我。”
雪憶梅嗅到了危機,晁立的危機。
“好,我現在就去。”
她坐了起來,撿起掉落地上的衣裳,披在光潔的身子上。
晁立心中有愧,從後麵抱住了她,貼著她的耳朵呢喃道:“對不起。”
雪憶梅苦笑道:“有什麽好道歉的,這是我們的宿命。”
宿命一詞讓晁立陷入沉思:到底什麽是命?
……
衛玲瓏跟著劉炎走了一個月的路,這一路上天氣逐漸轉涼,衛玲瓏領略到了樹葉有綠變黃的過程。平日裏趕路的她總是呆呆地望著沿途的風景,風景雖美,但真正看見眼裏的卻沒有多少東西。
劉炎對衛玲瓏的照顧可以說是無微不至,便是讓旁人看了,都不免會認為劉炎是她的男人。
不過旁人的看法未必就是錯的,或許劉炎心裏也有這種期盼呢?
一行人來到了某個縣裏,縣裏十分的熱鬧,大街上人來人往,披紅掛紫,笑容洋溢。一問得知,原來今日是這個縣特意的節日,叫拜冬節。
“似乎挺有意思的,要不要看一看?”騎著馬的劉炎問坐在馬車裏的衛玲瓏。
“沒這個必要,趕路要緊。”衛玲瓏冷漠地答道。
劉炎早已察覺到衛玲瓏最近的情緒不正常,所以已經用盡了各種手段去討好她,然而衛玲瓏卻不領情。他認為這是因為趕路太累的緣故,畢竟這些天他們都沒有好好休息。於是就吩咐隨從去找一家客棧,今天就不走了。
劉炎這一行人一路上都順利地避開了和欺瞞過了官府的搜查,可這次,他們卻被另一雙眼睛給盯上了。
一個背著柴火的樵夫正在賣柴,看到劉炎一行人從麵前經過,等他們走得稍遠後,便挑起了柴火,悄悄跟了上去。一直跟到了來福客棧。
因為是拜冬節期間,周邊鄉村和縣裏也有不少人前來趕集,因此客棧就隻剩一間房間了。
劉炎當然不介意,他要了這間客房,安排衛玲瓏住下。其他人則與在客棧後麵的棚子裏講究一晚。
衛玲瓏也不問為什麽不走了,既然有房間了,那就到房間裏休息。
劉炎敲響了門,“我進來了。”
門是開著的,衛玲瓏沒有反對,他便走了進來。
衛玲瓏站在窗邊,窗口打開了一條縫,從縫隙中觀看著行走在街道上的各色人物。
“最近你怎麽了,是不是哪不舒服?”劉炎來到她的身旁,關切地問道。
“沒事,隻是累了。”衛玲瓏說。
“我想也是,其實我們沒有必要那麽著急。”
“我覺得累,不是身體上的疲憊,而是這裏……”
衛玲瓏指了指自己的心。
劉炎感到不解。
衛玲瓏感慨道:“我今年三十八了,借著這副皮囊才有二十歲的模樣。我曆經了三朝皇帝,走遍大江南北,曆盡千辛,九死一生,求的不過是個安穩太平而已。為什麽會這麽難呢?再看這些百姓,他們的笑容是那麽真摯……我才知道自己連一個普通百姓都不如。”
“你這話我可不認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最後都要歸於宿命。你現在看到的不過是他們高興的時候,他們何嚐就沒有愁苦的時候呢?很多人,甚至隻能勉強活著。”
衛玲瓏回頭看了看能說出這番話的劉炎。
“怎麽了?”劉炎問。
“你的變了。”衛玲瓏說。
劉炎笑道:“變成什麽樣了?”
衛玲瓏:“變得沒那麽惹人厭了。”
劉炎:“既如此,姑娘可願一起出去走走?”
衛玲瓏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