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終生殘疾
霍若楠看到霍景行渾身是血的身軀，臉色瞬間刷成慘白，如遭雷劈，手指顫抖的伸到他鼻窩處。
不幸中的萬幸，他還有呼吸，縱使這呼吸很微弱。
很難想象竟有人在生死關頭舍己為人，眾人肅然起敬，下意識以為這位女士是這個男人最珍貴的人，用生命愛護的人。
霍若楠心情複雜，霍景行被醫護人員抬走，江以沫慌慌張張想追上他們，剛一站起，又立即摔倒在地，被困太久腳都麻木了。
霍若楠在她的驚慌中將她打橫抱起，跟上了醫護人員，江以沫說不出話，隻急著用手指指著前麵的人，景行一定不能有事。
霍景行因為受了很重的傷，被直接送到晉城的醫院做全身檢查。
這期間江以沫霍若楠一直守在門外，寸步不離，她還是剛剛那套紅色衣裙，顧不得狼狽，她坐在那全身都在顫抖，霍若楠為她接了杯溫水，她接過來時手和水杯一起抖，水差點灑落她衣衫，霍若楠幹脆握住她手把水杯送到她唇邊。
她張了張終於濕潤了的嘴唇，沙啞吐出兩個字，“謝謝。”
“先去洗漱一下吧。”霍若楠勸她，這裏有他就夠了。
江以沫搖頭，不說話，隻是搖頭，眼神呆滯。
霍若楠頭疼叫霍一守在門口，一有消息立即通知他，他抱著呆若木雞的江以沫去了酒店，讓女服務員把她打理幹淨。
江以沫換了套白色衣服，轉身就要趕去病房，霍若楠在門口拉住了她。
江以沫甩開他手，“我要去醫院看景行！”
霍若楠忍下心中暴躁怒氣，握住她肩膀，低頭溫聲對她說：“景行有霍一照顧，先聽我的話，把飯吃了。”
江以沫哪有心思吃飯，一想到霍景行那滿身是血模樣，心裏愧疚不已，“霍若楠你根本不懂！景行是為我而受傷的，我要一直照顧他，守在他身邊。”就像地震時他守護她一樣。
她執意要走，霍若楠幹脆讓人把門從外麵鎖住，“你先吃飯，吃完了我帶你去。”
“霍景行到底是不是你弟弟？！你為什麽這麽冷血？”江以沫就不明白，自己親弟弟受了這麽重的傷，他還有心思在這裏堵她讓她吃飯。
霍若楠瞬間黑了臉色，背對江以沫，徑直走到餐桌上坐下，“如果現在衝過去有用，我一定無時無刻不守在他身邊，景行是我看著長大的，我的關心不會比你少。”
江以沫心才好受了些，坐在餐桌上一個勁的強行往嘴裏塞東西，食物很可口，可她卻食之無味，她根本沒吃什麽就飽了，抽一張紙巾擦拭嘴唇，“我吃好了，現在可以去看景行了吧？”
霍若楠沒出聲，江以沫身影很快消失在他視線中。
霍景行還在重症監護室裏，他傷的太重了，有醫生從病房裏出來，江以沫立即衝上前去問：“醫生，請問景行怎麽樣了？”
醫生上下打量她一眼，認出了她，“你就是那個病人死都要保護的人吧，病人情況不容樂觀，現在意識不清，還在昏迷中，後腰和腿被砸傷，可能留下終身殘疾，希望你能做好心理準備。”
“終身殘疾？”江以沫以為自己聽錯了，追問好幾次，得到的依舊是這個答案，她喃喃：“不可能的，不可能，你們不是擁有最先進最優秀的醫療設備和團隊嗎？”
醫生歎息了聲，“送來的太遲了，能撿回一條命已是萬幸。”
“可景行還這麽年輕，他不能終身殘疾！”
醫生看她這樣，眼裏有一絲鄙夷，明顯誤會了，“我看你們是男女朋友吧，你男朋友為你願意付出生命，你該不會看他殘疾想拋棄他吧？”
江以沫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不會的，景行一定不會有事。”
醫生癟了癟嘴，不理會她往外走了。
江以沫坐在走廊長椅上，一直重複這句話。
她真的好討厭醫院，她就是個災星，這輩子無論是她，還是她的朋友，都因她受到傷害，如果不是霍景行，現在身受重傷的人應該是她才對。
不知過了多久，得到醫生允許後，她終於可以進去探望。
她風一樣的速度進去，跪在霍景行病床前，看他全身都纏著繃帶，身上插滿管子，她心疼地用手輕輕摸了摸他頭發，“景行.……”
病床上的人一動不動，仿佛毫無知覺沒聽見她話。
她就那樣守在霍景行病床前，不知什麽時候霍若楠也進來了，看她這幅心碎模樣，把她抱在沙發上坐下，江以沫如提線木偶一樣，任由他擺弄。
她視線從病床上拉回到霍若楠身上，問他：“你不是說請了最先進的醫療團隊？為什麽景行現在都沒醒過來？”
霍若楠沒說話。
江以沫紅了眼，關切眼神看著病床方向，“他不能有事，他還這麽年輕，還有大半光景.……”
霍若楠閉眼調整情緒，背對她走近病床，盯著霍景行看了很久，他想起了很多往事。
“哥哥，你帶我一起玩好不好？”
“哥哥，我想和你一起.……”
“哥哥.……”
他想起了那個十六歲前一直在他身邊轉悠，那個視他為尊敬的大哥，以他為榜樣，以他為信仰的霍景行的爽朗的笑。
如今，再沒聽到過有關於‘哥哥’的稱呼，有的隻是冷冰冰的稱呼，連名帶姓——霍若楠！
他怔了怔，眼角竟有些酸澀，想像小時候那樣揉揉他頭發，摸摸他臉頰，如今指尖所及之處，皆是無溫繃帶，殘忍冷血。
他低聲喃喃，難掩心中悲痛，“景行你醒過來好不好？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大哥不會再阻攔你。”
“你想拍什麽戲就拍什麽，想愛誰追求誰，除了以沫，我都可以幫你。大哥隻求你醒過來好不好？”
“你不能再走了。”是的，不能撇下他一個人，父親已經死了，要他餘生一個人活在冷冰冰的莊園裏，該多麽孤寂。
霍若楠聲音低啞哽咽，難以想象一向冷血的他也會有這樣的一麵。
這一周是霍若楠和江以沫日夜在霍景行病床前輪流照顧，這晚霍若楠來替換江以沫的晚班，江以沫大抵是太困了，竟趴在病床旁睡著了。
他把宵夜放在餐桌上，輕輕走到她身旁，彎腰把她抱到沙發上，脫下風衣披在江以沫身上，江以沫睡得很不安穩，秀眉一直皺著，仿佛做了什麽噩夢，從夢中驚醒，“景行你別走！”
醒來就著暖黃色燈光，燈光很暗很柔和，她發現自己躺在沙發上，又轉頭看向來換班的男人。
霍若楠回眸看她，言語溫和，“累了吧，先休息一會兒，我給你帶了點宵夜。”
江以沫看護病人累睡著了，有點尷尬，經過這一周她情緒穩定很多，指了指桌上，“你吃了嗎？”
霍若楠點頭。
江以沫支起身子，又說：“你白天要去公司，晚上要照顧景行太累了，我來吧，正好我最近沒什麽通告。”
“不用。”霍若楠拒絕的很幹脆，視線重新回到霍景行身上，眼中多了一抹柔和，“這是我應該做的。”
江以沫之前隻知他們兩兄弟關係不好，可現在看來，霍若楠對霍景行分明是在意的，患難見真情，等景行醒了，她一定要告訴他，希望他們兩兄弟能和睦相處。
霍若楠專注眼神盯緊了霍景行，護士打來了水想為病人擦拭按摩手指，霍若楠讓她把水盆放在一旁，護士雖然詫異，可帥哥主動跟她搭話，她臉蛋兒一紅直點頭，帥哥說什麽就是什麽，偷瞟最後一眼，歡歡喜喜跑了出去。
霍若楠從溫熱水中擰幹毛巾，從被單下抽出霍景左手，一根根為他擦拭手指，動作難得細膩，眼裏充滿憐意。
又繞到他右邊，重複之前動作，他正擦拭時，被毛巾包裹的手指稍稍動了一下，這感覺太不真實，霍若楠以為是錯覺。
接著他的大手被霍景行大手反拉住，他又驚又喜地低頭看，“景行。”
他另一隻手慌忙按床頭鈴，強行按捺住心中激動心情，低聲說：“景行，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