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困獸之鬥
江以沫在法國生活這麽些年，還是第一次來最北郊地下城，之前隻聽說這裏很亂，真正進入後，才發現這地方不是一般的亂。
什麽東西都有，琉璃燈五顏六色，地上雜亂不堪。
什麽人都有，黃的白的黑的，高矮胖瘦。
什麽話都有，各種語言，各種淩亂字眼混雜在一起。
江以沫擰了擰眉，繼續往裏走，看四周陳設很特別，進去後是一個架空的城市模樣，最中間是熱鬧的大廳，周圍有好幾條通路，匯聚不同地區的人。
大廳正中央有一個巨形八角籠，裏麵有很多人，每個人都紅著眼，相互看彼此不順眼，甚至有想把對方拆吃入腹的念頭。
八角籠外圍了很多觀賞的人，一樓二樓三樓……人山人海，人聲鼎沸。
他們起哄，喝彩，歡呼，把人性賭打作為一種娛樂遊戲。
江以沫環顧四周，卻覺得自己格格不入，霍若楠會在這裏嗎？
對於霍老爺讓他黑白通吃的話，她不甚理解，怎麽個通吃法，她隻想要霍若楠平安，如果可以，她一定不會那麽任性，總還有別的方法補償。
可惜沒如果，江以沫現在想出去已然來不及，找了個角落靜靜坐下。
一聲鍾響從天而降，八角籠裏的人們虎視眈眈，一場人比野獸更為瘋狂的近身搏鬥戰正式拉開帷幕，男的女的，不顧一切，拚個你死我活，隻為最後一個活著走出八角籠的名額。
場麵殘忍血腥，空氣早已渾濁不堪，這並不是在拍電影，而是真實的存在，真實的感官。
那些人早已經麻木，隻有江以沫受不了太過分濃重的血腥味，胃裏一陣翻江倒海，惡心的想吐。
她捂住嘴巴，找到一個洗手間開始幹嘔起來，這地方真是破敗，她心裏難受不已。
不行，一切才剛剛開始，她必須堅持下去。
如果這點苦難都受不了，要如何找到霍若楠？她還欠他一句對不起。
她用紙巾做成兩個小鼻塞，這樣能堵住大部分難聞的氣味，她轉身回到大廳，才發現大廳四周有很多包房，一樓二樓三樓……陳設應該是一樣的。
霍若楠會在這些包房裏嗎？
這個問題突然閃現江以沫腦海，她麵前正好有一道半掩著得門，透過門縫剛好能看見一個坐在左邊的男人。
那坐姿，身影太過熟悉，江以沫瞬間被打開記憶閘門。
那一定是霍若楠，不會錯的，畢竟那個冒牌貨還在當鋪的地下室關著。
她站在門口好一會兒，想看裏麵到底發生什麽事，同時也在尋找一個合適的契機，她甚至在想，一會兒用什麽樣的方式進去。
霍若楠大概是在和對方談生意，不過這次地位顛倒，霍若楠一杯又一杯的灌酒，江以沫分明看見了他仰頭喝酒時緊皺的眉頭，那麽讓人心疼。
霍若楠有胃病啊，他不能這麽喝酒，會死的！
這時，大廳響起了歡呼聲，驚的江以沫身軀一震，轉身往後望，前後才多久啊，八角籠裏隻剩一個人，她滿身血痕，寸頭，分不出性別，僅憑身材的話，應該是個女孩。
她眼神空洞，如隻會戰鬥的行屍走肉，毫無感情。
周圍被打倒的屍體疊的老高，差點將她淹沒在人海中。
江以沫卻莫名心痛，這麽好的人，說倒就倒，為了生存，他們不得不彼此爭奪。
這事兒並沒完，管理人員打開八角籠，把裏麵的人放了出來，外麵響起了響亮的呼喚聲，像是在歡迎這位勝利者的號角。
可誰也沒想到，那人從八角籠裏出來，還沒踉蹌幾步，整個人都不好了，往旁邊重重摔去，周圍人唏噓了一聲，所有人避如瘟神，每一個人敢去扶她。
“沒勁！”也不知道是誰說了這麽句話。
立即有人跟著上前討好，“陳少覺得不盡興，要麽再買一個？下一場馬上開始了。”
“可別讓我等急了，繼續繼續，我去個洗手間。”那個叫陳少的地位應該不低，嘴裏叼著根煙，一副吊兒郎當模樣，也不知是哪裏來的紈絝子弟。
裏麵的人還在繼續，江以沫想到那個倒下的女孩紙，想到她孤軍作戰，好不容易從人群中掙紮了出來，最後卻也倒在了地上，沒一個人願意救她。
會被賣到這種地兒，想來是舉目無親了。
霍若楠也是孤身一人，江以沫害怕極了，他一杯一杯的灌酒，真的會死的。
她慌了，怕了，還不等她衝進去，那個被叫做陳少的恰巧經過，看到江以沫時，他原本耷拉著眼睛突然放起光來，靠過來就要動手動腳的。
“喲，哪裏來的漂亮妞兒，沒事來這種地方？”他那隻髒手極為不安分想去摸江以沫臉。
江以沫厭惡至極，想也沒想一把推開他，男人卻因此被激起了鬥誌，興奮的搓搓手，饒有興致的說：“有意思，比籠子裏那些人有趣兒多了。”
江以沫慌張逃走，男人猛撲上來，江以沫的力氣哪比得上男人，雖然這男人看起來瘦骨嶙峋的，但看眼神，多半嗑藥了也說不定。
對於瘋子，死亡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人被逼急了什麽都做得出來，尤其有前車之鑒。
江以沫也沒想到，辻風當初說的話全都應驗，這把槍對她來說有極大的用處，為了自保，也可以說是正當防衛，她從腰間掏出那把槍，順勢抵在男人腰腹間，惡狠狠的說：“你要是再敢上前一步，我就開槍了！”
男人低頭看一眼，那雙手微微顫抖著，他露出一抹嘲諷笑容，握住槍口部分，欠揍的說：“你開槍啊，我求求你快開槍吧，能死在美女槍下，死得其所。”
瘋了瘋了，這裏的人都是瘋子！
江以沫兩隻手同時握住槍，額前早已經滲出細密的汗水。
男人仿佛看透她心思，笑的更加猖獗，猛的一拍後腦勺，假裝好心的說：“看你手抖這麽厲害。不會連槍怎麽開都不知道吧？”
“……”
男人手沿著槍殼方向，一點點蔓延到手柄部位，“別怕，哥哥教你。”
他的笑猥瑣至極，江以沫慌亂的移開手，男人卻牢牢攥著她手不放，兩個人混亂爭搶期間，又是一記鍾響，縈繞在整個大廳上方。
伴隨著的，還有一聲槍響，槍口朝下，正中男人小腿。
江以沫瞬間傻眼了，她沒想過傷人的，看手上槍如燙手山芋，立即丟的老遠，她眼神慌亂，一個勁兒的搖頭，“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是你……是你自己開槍的，是你要跟我搶……”
男人徹底被激怒，江以沫慌不擇路，幹脆撞進了那扇半掩著的門。
裏麵的人正在談生意，被打斷明顯不悅，難得抬眼一看，很平常的戲碼，男人追女人。
唯一不同的嘛，可能是這女人太過漂亮，隻一眼就讓人舍不得挪開視線，相對應的，還有男人流血的小腿。
這女人夠烈啊！！！
這是幾人共同的反應。
“原來是幾位朋友在談生意，打擾了，我這就帶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出去！”那男人拖著小腿進門，並不打算放過江以沫。
陳輝在這地方也算是小有名氣，多少人會賣他一個麵子。
“這人是壞人，是他先招惹我的。”江以沫往後鑽，躲到靠窗的最裏麵。
房間裏的人聽見這話都笑了，有人指著自己鼻尖，好笑的問：“她說我們是壞人？”
“哈哈哈……”房間裏想起了震耳欲聾的笑聲，每個都如來自於地獄最醜陋的惡魔，形態扭曲，殺人不眨眼。
江以沫基本不抱任何希望了，如果真要死的話，剛剛不該丟掉那把槍的。
至少，她可以先把他們這群壞人都殺了，最後自殺。
前麵的人悉數讓開，就在江以沫以為自己會被帶走時，角落裏的一個男人卻突然說了句：“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