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謝謝你讓她多活了五年
陳曼醒的時候發現霍若楠竟然在她的病房裏，何其驚訝，但這種驚訝轉瞬即逝，她知道的，霍若楠為什麽突然對她這麽上心，應當是被她的自殺嚇到了，如果她死了，江以沫可就沒有匹配的骨髓源。
她唇角撇起一起冷笑，霍若楠注定會為江以沫妥協不是嗎？
“你醒了？感覺身體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我去叫醫生。”霍若楠的語氣溫溫和和，他若是溫柔說話時，滿腔都是深情，很難有女孩子不陷進去的。
至少陳曼，鐵了心栽在他手裏。
“不……不用叫醫生，這樣就好。”陳曼就那麽癡癡的望著他，那濃烈的愛意就算不說出來，也會從眼睛裏跑出來。
霍若楠最終還是尊重了她的意見，並難得的開口說了一句：“抱歉，之前的事是我太執著。”
陳曼驚了，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僵持了好一會兒，最後是陳曼打破了這份沉默，“如果江以沫真的死了，恐怕我也活不了了吧？”
霍若楠抬眼看了她一眼，他語氣很淡，“不會，如果你並非自願，沒人會逼迫你，也沒人敢逼迫你。”嘴上是那麽說，心裏始終在意，他很清楚江以沫要知道這是強逼來的，她身心不接受，一樣會出現排異反應，最後功虧一簣。
“是嗎？”陳曼詫異的看著他，想要洞悉他腦子裏真實的想法，可看了半天，讓她記憶深刻的卻是紳士的霍若楠，他身形那樣優雅，那樣好看，明明他離她這麽近，可他卻如高嶺之花一般，難以采擷。
也正是這樣的距離感，讓陳曼眼裏如癡如醉，那樣的霍若楠實在太迷人，迷人到她想和他在一起，她終究是個凡人，誰還沒有點私心呢。
她開口說：“我知道你喜歡江以沫。但霍若楠，你寧願愛一個將死之人，為什麽都不願正眼看我一眼？”
“感情的事很難說。”霍若楠淡淡回應她，不愛就是不愛，假裝也沒有辦法。那樣冷清淡定的他，要麽就是不在乎江以沫骨髓配對問題，要麽就是有了兩全之策。
這種表情讓陳曼心裏更加不是滋味，他越是淡定她愈發衝動，甚至有點難以猜測的意外成分，她問：“你找到匹配的骨髓了？”
“沒。”他說這話時好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可誰知道他鎮定皮囊下的不安和焦急。
“你現在是打算怎樣？我可不信你會看著江以沫死。”陳曼定定的看向霍若楠，眼裏忽而就蒙了一層煙霧，怎樣都看不透猜不透他的所思所想。
他停頓了好一會才回答：“那小曼會忍心看著江以沫死嗎？”
霍若楠反過來問她，“以沫之前為了自保，也許無意識打傷你哥的腿，你記恨她，可你哥呢？他現在跟了辻風，這對他來說是最好的歸宿，還有你之前差點被人玷汙時，也是以沫率先拿鏟子救你，你在房間裏割腕自殺，依舊是以沫救你。”
霍若楠停頓了一下，眼神看著她的時候無比深沉，這種深情讓陳曼心裏羞愧難耐。
陳曼震驚的張了張嘴巴，沒說話，就那樣看著霍若楠。
霍若楠繼續說：“我原本是想強取豪奪，可以沫不接受，結果一樣的。”
“怎麽可能，江以沫怎麽可能放過這個機會，她會死的。”陳曼喃喃，打心底不信江以沫會這麽大度，這可是有關生死的事。
“怎麽不可能，她怕你醒來看見她會激動過度，有句話讓我轉告你。”霍若楠說，“謝謝你讓她多活了五年。”
“……”陳曼沉默了，腦子裏真的浮現出江以沫做過的一幕幕，好像也不是那麽可惡。
謝謝她讓她多活了五年。
她真這麽說？她仿佛在霍若楠漆黑的眸仁裏，看見江以沫對她露出了笑意，她笑的那樣人畜無害，和藹可親。
明明那時她就迷上了霍若楠，可那個女人竟然還讓自己男票保護她，就不怕她搶走霍若楠嗎？她當真那樣自信，篤定霍若楠不會搶走？現在反倒和她說謝謝，她從一開始，就小肚雞腸了不是。
陳曼自嘲的笑了笑，自顧自說，“我明白了，我懂了，如果是我，也會喜歡她。”
她擰著眉看向他，要一個最終的解釋， “有一點我始終想不通，你不是說愛江以沫？讓你娶我這種事都做不到，你憑什麽說愛她？”
霍若楠忽而就笑了，眼裏的光明明滅滅，涼薄視線轉變成了深邃多情，他想起了過往，想起了江以沫。
他搖搖頭說：“正因為我愛她，才不能答應娶你。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我如果娶你，是對以沫的不忠，更是對你的虧欠。我不愛你，娶了你餘生對兩個人來說都是折磨，你又何必牽強。”
“那三個月後呢？江以沫死了你怎麽辦？守著個死人過一輩子？”陳曼問。
“也說不定。”霍若楠仰著頭說，“不到生命最後一刻，我會一直為她找匹配的骨髓，若是盡全力也不能尋得，隻能說情深緣淺，但願還有下輩子。”
陳曼錯愕，那些還有疑惑的話堵在唇齒間，怎麽都開不了口，她就那樣看著他，眼神複雜，心裏同樣五味陳雜。
反倒是霍若楠先說：“你先好好養身體，我讓特護來照顧你，有什麽需求跟特護說，我先去忙了。”
霍若楠還能去忙什麽陳曼心裏最是清楚，前些日子他廢了多大心力找匹配骨髓，現在依舊如此，隻怕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她沒阻攔，她過不去心裏那道坎，就那樣望著他背影遠去，那一刻她清楚的知道，她這輩子，都不可能擁有他。
江以沫早知道陳曼不是自願，收拾了東西前往劇組，對於霍若楠她可以問心無愧的說不欠他，對於陸知曉，她除了虧欠還是虧欠。
把她人生中最後一部電影——《春泥》，作為送給陸知曉最後的禮物。
國內還有個好消息，之前收工的大型IP劇《三世情緣》正式在大陸開播，好在那場地震沒有損壞磁帶影片，江以沫等演員的辛苦付出也沒有白費。
江以沫把陸知曉送回grasse莊園，有這部電視劇哄著陸知曉，知曉重新找到樂子，一個人抱著四柄玩的不亦樂乎，否則江以沫哪有那麽多時間專心拍戲。
戲裏講人間大愛與奉獻，江以沫感同身受，所以在劇本台詞方麵絲毫不費力，表演方麵可以說是本色出演，演出家長對於自己孩子被稱作留守兒童的心酸和不舍，這些，不正是她要對陸知曉說的麽？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過去，江以沫的配合度實在是高，導演誇了她很多次，那樣高超的演技，所有人身臨其境，尤其來探班的霍若楠看到這一幕，一向冷靜自持的他，眼睛竟然有點酸澀。
別人可能不懂，但他實在太清楚，尤其江以沫最後的那句台詞，就像是在對他們所有人告別。
她說：“我永遠愛你，即便世事無常，我永遠記著你，直到意識消亡。”
對於霍若楠的探班，江以沫點兒都不意外，她更欣慰的是霍若楠能理解她，並和她感同身受。
所以他來陪她，共同度過最後的三個月，雖然都帶了那麽點遺憾，但正是這段遺憾，讓他們美好的回憶不僅僅停留在六年前兩人初次戀愛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