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白千茴
“我妹妹的眼睛，是後天造成的。”秋天怕這些傷心事會勾起妹妹傷心情緒，他忙在秋雅身後補充道：“妹妹小時候眼睛是沒問題的，之後五歲那一年她發了一星期的高燒，高燒過後她就看不清了。”
秋雅眸子更加暗淡，小時失明這件事是她心中永遠的痛，可在哥哥麵前，秋雅忙抿嘴裝作不以為意的笑了笑。
“醫生，我的眼睛，能治好嗎？”秋雅平複起自己的情緒，聲音裏帶著期待。
可她卻又不想讓哥哥因為她的眼睛而做出一些錯事，秋雅說完話忙又說道：“要是能治好的話，現在要花多少錢啊。”
錢，是秋雅最擔心的事，當年換眼角膜手術費就要三十萬，如今時間過去五年，恐怕這手術費更要增加不少吧。
“這不是錢的事……”白千茴微笑著看向秋雅，搖頭道：“你的眼睛，是眼角膜的問題，我估計沒錯的話，要想治好你的眼睛，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更換眼角膜，可眼角膜資源很是缺少，有些人排幾年的隊也排不到一個合適的眼角膜，至於手術費，更換眼角膜的手術費用大概在三十萬左右，不過這也是要在有眼角膜資源的話前提下才能進行手術。”
白千茴的聲音溫和，這位年紀輕輕的主治醫生，很清楚該用什麽樣的語氣和方式向病人解釋他們的病情。
白千茴言簡意賅的說完，可當她說完秋雅的病情之後，兄妹倆的表情截然相反。
秋雅先是鬆了口氣，臉色放鬆不少。
至於秋天，他皺起了眉頭，沉聲問道：“醫生，請問我妹妹的眼睛除了換眼角膜之外就沒有別的治療辦法了嗎？”
錢的事情秋天根本沒想，秋天為難的是方茴所說的眼角膜，不光在華夏，在這世界的任何一個國家，合適眼角膜都是稀缺的醫療資源。
白千茴所說的等一個眼角膜要等好幾年，絕對不是虛話。
當年，秋雅和秋天不知道眼角膜的事，單純希望治好妹妹眼睛的秋天以為有錢就能治好妹妹的眼睛，可如今看來，錢雖然重要，可更重要的卻是稀缺的眼角膜。
白千茴抬起頭，認真的看著秋天，“這個我還不能確定，你們先去檢查一下，等檢查結果出來了，我才能根據她的具體情況做出合理的判斷。”
簽字筆在報紙上劃拉幾下醫生特有的鬼畫符，白千茴又抬起頭把白紙遞給秋天，“拿著單子，先去做檢查，做完檢查之後，你拿著檢查報告來找我。”
“謝謝。”
頷首點著頭的秋天雙手接過白千茴給他開的單子，然後扶著秋雅緩步走出了白千茴的辦公室。
秋天先去一樓把費用叫上，之後再扶著秋雅上了二樓，在二樓的眼科做了眼部的檢查，在檢查的過程中，秋雅也很配合，從始至終都是緊閉著嘴巴一言不發。
秋雅很懂事，她知道哥哥一直牽掛著她的眼睛，所以即便是她心裏不願意做檢查，可也是老老實實的按照秋天和醫生的吩咐跑遍了眼科的許多儀器。
半小時之後，秋天一邊拿著化驗單子一邊拉著秋雅又返回動了白千茴的辦公室。
“白醫生，麻煩您給看看吧。”秋天把化驗單子遞給了白千茴。
化驗單上寫著一係列眼部指標，秋天是看不懂的，化驗單到了白千茴的手裏，白千茴打眼隻是瞥了一眼，便輕聲說道：“從檢查報告上來看，秋小姐的各項指標都很正常，眼組織也沒有壞死的跡象，如果更換眼角膜的話，是有很大的機會重見光明的。”
“真的嗎？”秋天大喜過望，呼吸加粗急忙問道。
“嗯。”白千茴依舊看著化驗報告，說道：“化驗單上寫的很清楚，各項指標正常，她身體很好，很適合做眼角膜移植手術。”
“那就快做啊。”秋天拉著秋雅的手，急忙道：“馬上住院，馬上做手術，手術費要多少錢我立馬交。”
秋雅一聽，臉色就變了，她的那張小臉煞白煞白的，急忙反手抓緊了秋天的手，焦急擺手道：“不不不，這手術我不做……”
秋天當然清楚秋雅這傻丫頭在擔心什麽，她不是擔心手術會失敗，而是擔心手術費的問題。
三十萬的手術費，加上後續的手術費用，五十萬可能都不夠，五十萬不是個小數目，至少現在的秋家拿不出這一筆錢來。
秋天心裏又無奈又感動，忙說道：“小雅，這個事你別倔了，聽我的，咱們馬上住院，馬上做手術，馬上讓你重見光明。”
這個事秋天已經想了十幾年了，如今秋天有時間了，也有金錢了，他一定要把妹妹的眼睛給治好。
“哥，我不做……”秋雅咬著嘴唇搖著頭，嗓子眼裏帶著些哭腔。
“必須做，聽我的！”秋天堅定不移道。
一旁，白千茴搖搖頭看著眼前兄妹二人，說道：“你們倆別爭了，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也不是願不願意的問題，而是現在的情況是咱們醫院的眼角膜資源是有限的，而且那有限的眼角膜資源都已經被患者們排隊等著了，秋小姐要想做眼角膜手術，必須要先找到眼角膜資源。”
白千茴的一席話說完，秋天首先沉默了，他還未說話，倒是身邊的秋雅很開心的說道：“沒有眼角膜啊，挺好挺好。”
這妮子.……
秋天歎了口氣，眼睛又看向白千茴，目光灼灼，道：“能不能，把眼角膜先給我們用，我，我們可以多出錢……”
說著，秋天聲音一頓，忙又道：“我也知道我的這個要求有些過分，但是，我妹妹已經在黑暗中渡過了十幾年了，我不想讓她在黑暗中再過一天。”
白千茴臉色先是一變，當聽到後麵秋天的話語之後，她的臉色稍稍放緩，歎了口氣，道：“我很理解你們作為家屬的的心情，但是醫院有規矩，必須先排隊才能有眼角膜資源，所以，很抱歉，我隻能跟你說對不起。”
秋天沉默了，拉著秋雅出了醫院。
從醫院走出來一直回到家裏，秋天一直都是眉頭緊鎖一句話不說，倒是秋雅的表情很是輕鬆，即便是不能回複光芒，她好像也沒什麽壓力。
入夜，秋天等秋雅睡著之後，一個人躍上院子裏的大槐樹，掏出手機來撥通了白千茴的電話。
電話接通了，白千茴略帶驚訝的聲音傳出電話，“喂，哪位？”
“秋天，今天上午去您那兒看過的，您還記得嗎？”
“哦，是你啊。”電話裏，白千茴隻是過了一秒便想到了秋天，今天白天她接待的病人有許多，但兄妹一起來的也隻有秋天和秋雅一對，尤其秋天對秋雅的關心，以及秋雅那個小姑娘的貼心她都看在了眼裏，這對兄妹，情深意濃，讓人羨慕。
“你，有事？”白千茴拿著電話，試探性的問道。
秋天遲疑一會兒，對著電話，說了一句，“我想求你，您把醫院的眼角膜先給我妹妹用吧。”
求字出口，秋天聲音停頓了足足有半秒鍾。
從出生到今天，整整二十五年，即便是秋天幼時吃不上飯的時候出去乞討的時候，餓的雙眼發昏走不動道的時候，秋天也從未開口說過一個求字。
可今天，為了妹妹，秋天把他二十五年從未說過的字說了出來。
白千茴在電話裏沉默了一會兒，過了沒多大一會兒，她用堅定的語氣回答秋天，道：“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也很欽佩你與你妹妹之前的感情，作為一個女人，我很同情你妹妹，但是作為醫生，我沒有辦法答應你。”
秋天深吸一口氣，問道：“為什麽？”
“這個問題我已經回答過你了。”方百草無奈說道：“醫院的眼角膜資源稀缺，僅存的眼角膜也被患者預定了，你們要是想做手術的話，就必須要等下一個眼角膜資源，這樣，明天你要是有空的話再來一趟，填個申請表，我會幫你留意的，如果有下一個眼角膜資源的話，我會優先聯係你的。”
“那，下一個眼角膜需要多久？”秋天又是問道。
白千茴稍一沉吟，道：“這個我也說不準，要看運氣的，短的話可能一兩個月就能有合適的眼角膜資源了，長的話，三年五年十年八年也是有可能的。”
眼角膜資源屬於醫學稀缺資源，國內的眼角膜資源主要是依靠死者捐贈，如果最近有誌願者不幸去世的話，那便有了眼角膜，可若是沒有意外情況發生的話，秋天就得等著，一直等著，等到猴年馬月。
一兩個月，秋天還等得起，三年五年十年八年？秋天絕對能不起，秋天怎麽忍心讓妹妹在黑暗中再呆上十年？絕對不行！
秋天牙根咬緊，又道：“您是醫生，您能幫我想想辦法嗎？隻要能讓我妹妹重見光明，我們花多少錢都行。”
“我說過了，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白千茴語氣又嚴肅起來，重申道：“錢雖然重要，但錢不是萬能的，沒有眼角膜資源，就算你有再多的錢，也不可能完成眼角膜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