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闖禍了
“不用了，謝謝。”
老頭兒答應了一聲，緊接著老頭兒起了身，緩緩挪著身子移到了剛才那兩個學生坐著的位置。
他輕輕拿起筷子，夾了個別人剛剛剩下小籠包放在嘴裏……
半籠包子有六個，這幾個包子沒被人咬過，包子還是溫熱的，老頭兒的飯量好像不錯，他一口一個扔到了嘴裏，六個包子不到五分鍾全都吃的幹幹淨淨。
門外那老板娘本來樂嗬嗬的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她略帶厭惡的瞪了老頭兒一眼，心中應該在想到，這老頭兒穿的也挺板正啊，怎麽是這種小氣的人？出門吃頓早餐都不樂意花錢，居然還要吃剩飯？真是為老不尊！
巴路三人也愣了一下，低著頭吃包子的三人見那老頭兒撿著人家的剩包子吃的正香，頓時有些無語，巴路瞥了一眼馬桶，眨眨眼睛用眼神詢問，“難道這就是你說的在道上很有名氣的老混混？你見過哪個道上大哥吃人家的剩飯的？”
馬桶一臉委屈的搖搖頭，表示他自己也不清楚.……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你可以不理解，但是得表示尊重，巴路這麽想著，也沒有多鄙視那老頭兒，說不定人家就愛吃剩飯呢。
老頭兒胃口不錯，半籠屜包子很快被他吃光了，吃下這些剩包子，老頭兒掏出紙巾不緊不慢的擦幹了嘴角，然後在老板娘厭惡的目光下站起身走向了早餐鋪的一角。
牆角，有個紅色的箱子，上麵寫著捐款箱三個字，老頭兒拿出一張嶄新的百元鈔票走到捐款箱旁邊把鈔票遞了進去。
這一下，不單單是巴路三個人，就連之前那一直用鄙夷的目光看著那老頭兒的早餐鋪老板娘看向老頭兒的目光也變得有些敬重。
老頭兒不是摳門，人家有錢，他有錢買早餐，隻是不想讓餐桌上的東西浪費而已，他吃了包子，雖然是剩包子，那就得付錢，他便把錢捐到了捐款箱。
這是一個老頭兒堅守的規矩，一個樸實的行為，卻讓巴路三人心頭狂震！
三個人愣愣看著老頭兒逐漸遠去的背影，呆立半天都不知說些什麽，馬桶砸吧砸吧嘴，嗓子眼裏擠出聲音，問：“咱們，還追不追？”
事到臨頭，真的要砍人的話，馬桶心裏還真的有點害怕，別看馬桶砍人砍人的喊的那麽響，其實馬桶的心比誰都虛，馬桶也沒砍過人，他也不知道砍人是什麽感覺，突然間就去砍人說不驚慌那是騙人的。
不過，眼鏡倒是鼓起了勇氣，深吸一口氣道，“必須追過去啊，咱們今天不砍他怎麽能被季飛哥看得起？”
巴路啪的一下把筷子扔到桌子上，眼神一定，下了決心道：“既然咱們大老遠的來了就不能白來，咱們跟過去看看。”
“好。”
三個少年商定好了，三人急忙付了早餐錢，奔出早餐鋪然後大步追上了那老頭兒。
老頭兒沒有跑步，剛吃飯早飯的他不徐不緩的散著步，清晨的霧氣還未散去，一個老頭兒在前麵走著，後麵有三個少年緊隨其後。
老頭兒走，巴路就跟，老頭兒停，巴路也就停，兩撥人磨磨蹭蹭的終於走進了小區外的一個孤僻的小巷子。
箱子裏一個人沒有，四周靜悄悄的，巴路緊隨那老頭兒走進了巷子，忽然，老頭兒的步子突然定住了，他轉身扭過了頭，眯著眼睛笑嗬嗬開口道：“你們仨小子跟了我一路，有事兒嗎？”
老頭兒那明亮的眼睛穿過霧氣直直的看向巴路三人，巴路他們仨腳步刷的一下定了下來，他們仨麵對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兒，心裏頭竟隱隱有些畏懼。
草！巴路為自己心裏的畏懼感覺到恥辱，他們仨壯小夥為什麽要怕一個行將朽木的老頭兒？巴路使勁的咬著嘴唇，把心一橫大步向前走到了老頭兒的跟前。
眼鏡，馬桶緊隨其後，三個少年齊齊站在老頭兒跟前，雙方隔著五六米的距離，巴路一抬頭就能看到老頭兒眼鏡，那是一雙飽經風霜的眼睛，一雙精神奕奕的眼睛，一雙淡泊是非的眼睛。
巴路從未見過一個老人的眼睛是那麽的清澈，好像他的眼睛隨時能夠穿透他的內心看到他內心所想似的，在這個老頭兒麵前，巴路有一種脫光了衣服毫無遮掩的感覺。
幾乎是下意識的，巴路將手心裏的匕首甩了出來高高舉起對著那老頭兒，老頭兒見巴路突然動刀，眼中似乎有些驚訝，可這抹訝色一閃而過，之後老頭兒又笑嗬嗬的笑了幾聲，“你們幾個，和我有仇？我當年是不是害了你們的親人？”
老頭兒說著，又是悵然籲了口氣：“當年我殺的人太多，犯下的孽障事也太多，若是有仇家尋仇上門也是無可厚非，隻不過我沒想到的是你們幾個那麽年輕，卻成了我的仇家.……”
“我，我們不是你的仇家.……”巴路咽咽唾沫，壯著膽子說道，“我們今天是來砍你的，隻有砍了你，我們才能正式入道。”
“入道？混黑道嗎？”老頭兒問道，他的聲音依舊很平靜，沒有被人拿刀威脅的慌張，也沒有多少的驚訝，他的聲音裏隻有無奈。
“是！就是混黑道。”
“何必呢？”老頭兒似在詢問巴路，又像是在問他自己這個問題。
記憶回到四十多年前，當初的他就和巴路這般大，也像巴路這般渴望著出人頭地，他如願以償的入了黑道，可結果呢？四十年後的今天他還不是這樣？妻離子散，形單影隻……
老頭的臉色突然就那麽的黯淡下來，接著他便淡淡的瞥了巴路一眼，道：“你真要砍我？”
“是！”巴路將心頭的緊張摁住，點點頭堅定的回應。
“好。”老頭兒的回答也是格外的幹脆，“你把匕首給我，不用你動手，我自己來。”
“啊？”巴路一怔，接著就見那老頭兒腳步如飛的走到他的身邊，探手抓住了巴路手裏的匕首，老頭兒手上的力量格外的大，巴路這麽一個半大小夥子居然攔不住這老頭兒手上的力量，手指頭一鬆將匕首丟給了老頭兒。
老頭兒拿著匕首，顛了顛重量，然後直接擼開了褲腿的衣服，露出了裏麵幹癟暗黃的肌膚。
“你……你這是幹什麽？”巴路，眼鏡，馬桶三人萬分錯愕的看著老頭兒。
老頭兒眉頭一抬又瞥了幾人一眼，冷淡的說道，“老頭子我老了，厭倦了江湖廝殺，我也玩不過你們年輕人了.……”
說著，老頭做出了一個讓巴路三人驚駭的舉動，老頭兒居然提起匕首直接插到了自己的大腿上，匕首深入大腿，幾乎將整個匕首都刺了進去，匕首拔出來的時候，呼啦啦的血就順著老頭兒的大腿像小河似的流淌在了地上。
“當啷.……”匕首掉落，老頭兒不緊不慢的卷起自己的褲腿，一覺一拐的轉身走了。
人走出很遠很遠，巴路三人依舊保持那副癡呆狀半天都沒能回過神，老頭兒的背影快要消失在巴路三人視線中的時候，他那渾厚且嘶啞的話聲順著風絲兒飄到了巴路三人的耳朵裏，“孩子，聽爺爺一句話，一入侯門深似海，人的腳想要踏出去，很簡單，可想要收回來就難了，你們好自為之吧……哎.……”
老頭兒的背影消失在了巴路三人的眼前，巴路他們仨又對視了一眼，幾人的眼睛中都是一樣的錯愕不解和凝重，他們隱約覺著做錯了事，但卻不知道做錯了什麽事兒，空氣凝滯了五分鍾，馬桶才哆哆嗦嗦的開口：“怎..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
“咱們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
眼鏡和馬桶最終又把目光統一放在巴路的身上，巴路一咬牙一跺腳，“趕緊把匕首拿出來，去找季飛哥！”
“哦哦哦。”
眼鏡和馬桶這才如夢方醒一般急急忙忙的跑過去，撿起地麵上那柄滴著血的水果刀，三個人慌慌張張跑遠了.……
三人一口氣直接跑到了城北區賽車場季飛的地盤，季飛見他三人像狼攆了似的，頓時緊緊的皺起眉頭，“你們仨這是怎麽了？”
“我們砍人了！”巴路說著，猶猶豫豫的掏出匕首來丟在了季飛麵前，匕首上的血早已幹涸凝固變成了血脂，但季飛還是一眼看出那水果刀上的血就是人血。
這仨崽子還真的跑去砍人了？他們哪裏來的膽子？季飛本以為血花街之行過後巴路這仨小子已經不敢再去砍人了，不曾想這仨背著他居然偷偷去砍了個人，這仨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吧。
季飛盯著仨人，板著臉道：“說，到底怎麽回事兒？”
巴路三人麵對季飛，壓根就不敢有一丁點的隱瞞，三人七嘴八舌的你一嗓子我一嘴把他們今天早上做的事告訴了季飛。
季飛聽罷，心猛地一沉，他急聲問道：“你們砍的那個人，是不是六十開外，住在城西的舊小區，喜歡晨跑？”
“是啊。”巴路幾人想都沒想就點頭。
“你們闖大禍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