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拆了
秋天走進臥室,按下一心的思緒躺在床上,不大會兒便呼呼地睡了。
淩晨兩點半,已是深夜,有人卻沒睡著。
天海市,警車局。
淩亂的檔案堆積如山,如山的卷宗下埋著一個疲憊不堪的女警察,女警察手裏捧著一本紙也是泛黃的資料,一旁的桌子上更是堆砌起了一座如同小山似的紅牛易拉罐。
女警察強打精神,埋頭看著那一本又一本天海市出入紀律名冊,這些堆積如山的資料顯然很多,女警察不眠不休的看,每天晚上都看到淩晨三四點,小憩兩三個小時,等到第二天早上六七點鍾醒來的時候她再繼續看。
連續一個星期的奮戰,女警察顯得有些疲憊,她的臉由於勞累呈現出了營養不良似的蠟黃色,她的眼窩深深陷了下去,一雙眼睛的眼圈烏黑。
這些檔案是夏思菲唯一能夠找到的並且是有用的東西,夏思菲隻有通過這些個檔案才能找到有關於秋天的蛛絲馬跡,而找到秋天就是解開當年事情真相的唯一的辦法,而連同秋天的唯一線索,也就是秋天的妹妹秋雅前一陣子卻突然的如同人間蒸發一般的消失了。
消失的無影無蹤,毫無線索。
夏思菲憑著多年的刑偵經驗分析,秋雅很有可能是被當年畏罪潛逃的秋天給帶走了,而依據城北區東郊小巷的那些個鄰居們說,秋雅是被人帶去國外治眼睛了。
出國一定會有出入境記錄,就算是出天海市,隻要秋家兄弟乘坐公共交通,夏思菲也能查到他們的記錄。
這些記錄全都被檔案室的管理人員搬到了她的辦公室裏,夏思菲埋頭於這些資料中,苦苦的研究了幾個日夜,最終卻發現什麽都沒看到。
秋雅,你到底在哪兒?在哪兒啊!!
夏思菲焦灼的揉揉眉心,喝了一口冰冷的紅酒,定定神,重新拿起了另外一份卷宗.……
一忙又是整個晚上,不知何時,夏思菲靜悄悄的趴在辦公桌上睡著了,她手機的鬧鍾固定的定在了早上七點,七點到了,鈴聲便響了。
夏思菲被急促的鬧鈴聲驚醒,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的夏思菲不慌不忙,拖著疲憊的身軀先去上了個廁所洗了把臉,然後下樓在街邊買了兩個包子一杯豆漿,她一邊大口的咀嚼著毫無味道的素包子,一邊又拿起了一份卷宗。
時間過去了半個小時,警局的工作人員也是陸陸續續的來上班了,警局熱鬧起來,忙碌的腳步聲和輕鬆的歡笑聲混作一團。
沈玉倫穿著一身嶄新的警服,警服上下被熨燙的平平整整連個褶皺都沒有,他梳著個油光鋥亮的頭發,昂首闊步的迎著警局眾人討好似的目光蹬蹬蹬上了二樓夏思菲的辦公室。
一推開門,沈玉倫果然看到了一個越發瘦削的身影還在那兒抱著卷宗看,沈玉倫搖搖頭,暗想這妞兒還真有毅力,居然真的能一個人把這些堆積如山的卷宗給看的差不多了!
“思菲呀,吃早飯了沒?”沈玉倫咳嗽一聲,公鴨嗓呷呷的叫了起來。
夏思菲沒回頭,當從聲音也聽出她背後來的人是局長公子沈玉倫,對於這個沈玉倫,夏思菲一直都把他當朋友,頂多算是鄰家大哥,可沈玉倫偏偏要追求她,夏思菲正處在調查父親案件的節骨眼上壓根就對男歡女愛的事情提不起來興趣。
雖然夏思菲對沈玉倫沒那個心思,但夏思菲倒也不至於對沈玉倫冷眼相待,再說沈玉倫前幾天還幫她一個小忙,夏思菲就更不好對他冷著臉了,夏思菲勉力一笑,道:“吃了,剛吃完。”
“吃的什麽呀?是不是又在外麵的早餐鋪子裏買了倆包子吃了啊。”沈玉倫呷呷叫道:“包子那種東西有什麽營養呀?整天吃那玩意兒遲早得把身體給吃壞了,走,咱們去吃點有營養的去。”
夏思菲一動不動,好像直接把沈玉倫的話當成了空氣,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一疊又一疊的卷宗上。
沈玉倫尷尬的摸摸鼻子,“就算你不想吃早飯,但也得出去溜達溜達散散步吧,你都在房間裏悶了好幾天了,不出去透透風遲早得悶出病來呀。”
聽罷這話,夏思菲突然站了起來,起身就往門外走。
沈玉倫嚇了一跳,回過神之後急忙跟上夏思菲,喜笑顏開,“對對對,你想開了就好,那些資料看著有什麽意思?我帶你先去王朝酒樓吃個飯,咱們下午再去看個電影,聽說最近上映了個電影叫菊花俠大戰桃花怪,咱們去看看。”
其實沈玉倫心裏還有一句話沒說,下午看完電影之後我再開個房,咱們倆好好的就交流交流一下技術.……
這話沈玉倫不敢說,夏思菲和別的女人不一樣,若是別的女人受到他這個局長公子的邀請肯定樂嗬嗬的洗好澡等他了,可夏思菲不是一般人,她就是個蒸不熟煮不爛的芋頭,你要敢跟她玩硬的,她能給你拚命。
時機不到,強來也是無益。
不過讓沈玉倫高興的是夏思菲終於答應了他出去吃飯了,這讓一直被冷漠的沈玉倫感覺異常的高興,可當沈玉倫跟著夏思菲走出辦公大樓走到停車場的時候,夏思菲的一句話卻讓沈玉倫哭笑不得,“沈哥,我不想疲勞駕駛發生事故,還是由你開車吧,咱們去東郊小巷!”
東郊小巷!不就是夏思菲經常去的破地方嗎!
原本沈玉倫還以為夏思菲是答應陪他吃飯呢,結果到頭來居然是去東郊小巷。
沈玉倫有些不是很情願,但在夏思菲麵前,沈玉倫還是硬生生的擠出一抹笑容來,佯裝很仗義的樣子拍拍胸脯道,“行,你先上車,咱們過去。”
夏思菲拉開車口門徑直上了車,沈玉倫見夏思菲都沒坐在副駕駛上,暗道一聲可惜了,又失去了一次夏思菲近距離接觸的機會……
開著警局配備的普通警車,沈玉倫調轉了方向盤,汽車駛出警局,直奔東郊小巷而去。
半小時不到,東郊小巷到了。
夏思菲匆匆打來車門下了車,可當她走下車抬起頭目光掃過去的一瞬間,她的臉刷的一下就白了……
秋家,不見了,屋子,不見了,東郊小巷,不見了,所有的所有都變成了一片廢墟,她所有的線索,都斷了。
東郊小巷的房子不知何時被推土機推的平平的,放眼望去是一地的建築材料,砂石,沙子,水泥,鋼筋,轟隆隆工作的鏟車,帶著安全帽施工的工人。
“怎..怎麽……會.……變成……這樣?”
夏思菲喃喃低語,她的臉色越發蒼白,疾步跑向工地的她剛走沒幾步就被一個頭戴黃色安全帽,胸口掛著紫薇集團施工隊長名牌的工人給攔住了,工人見夏思菲穿的是一身的警服,說話的口氣還是比較客氣,“這位警察同誌,前方是工地,很危險的,您別往裏麵走了,有什麽事您跟我說。”
夏思菲定住腳步,雙目無神的看著淩亂的施工場地,嘴裏隻是一個勁兒的嘀咕道,“房子,房子呢?”
“什麽房子?”施工隊長詫異的問。
“之前的房子呢?那些老舊的棚戶區的房子呢?!”
施工隊長恍然笑道:“警察同誌問的是那些房子啊,那些房子都被拆了,拆了都有幾天了。”
“拆了?誰讓你們拆的?誰允許你們拆的?”夏思菲突然吼了起來,歇斯底裏的吼了起來,一雙通紅的布滿血絲的眼睛冰冷而又憤怒的看著那施工隊長。
施工隊長心裏一毛,勉強咽了口唾沫說道:“警察同誌,我們公司可是有正規的開發合同的,而且我們施工隊也是嚴格的按照規章製度辦事的,我們可沒犯法.……”
“我沒問你犯沒犯法!”夏思菲大聲的質問道:“我問,是誰允許你們拆這片房子的?”
施工隊長白眼一翻,說出倆字,“政府。”
政府?政府?!政府?!!
夏思菲臉色愈發的蒼白起來,她身影踉蹌著幾乎摔倒,還好背後的沈玉倫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你沒事吧?”
“沒……沒事!”夏思菲擺擺手,有氣無力的說道:“那,東郊小巷的那些老住戶們呢?他們搬去哪兒。”
施工隊長搖搖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隻是負責施工的,您問的事不歸我管,搬遷事宜都是由集團董事長葉總親自主持的,您要是有事兒可以去找她。”
“哦……謝謝……”
說了一聲謝謝,夏思菲像是用光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力量,她的腦子裏空空一片,好像魂兒都被抽走了一樣,整個軀體成了沒有靈魂的空殼。
東郊小巷搬走了,房子拆了,人沒了,夏思菲唯一的線索也就斷了!
隻要有東郊小巷在,夏思菲就堅信她一定能等到秋天回來,不管是三年五年亦或是十年八年,甚至是一輩子夏思菲都能堅持到熬到他回來,然後將他繩之以法為父親雪恨。
可如今,秋雅憑空消失了,東郊小巷也驀然成了一片建築工地,夏思菲的心一下子就變得空落落的,無所適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