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相信,也不願意相信,她的大哥哥,她念了十年的帥哥哥,會是和別的男人一樣庸俗至極。
然而,她很快就發現她錯了。
因為那個畫麵實在比她想像中的尺度還要大得多。
那是一個很漂亮很漂亮的女孩子,一頭俏麗的短發,身高跟她差不多,穿著一件男士襯衫,顯得女孩的身材分外姣好性感。
她真的好小,臉頰上還有些嬰兒肥,此刻,她正攀著程習之的脖子跟他撒嬌,整個身子都在黏著程習之,姿勢不能更親密。
陶樂樂胸口沉沉一痛,或許是她的目光太悲傷,女孩終於發現了她,但依舊沒有鬆開程習之,反而喧兵奪主一樣的將他摟得更緊了。
“你是誰?”女孩指著她,聲音和她的氣質一樣明豔。
“……”
“我……”陶樂樂站在那裏,張嘴半天,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一刻,她也在心裏問自己,她是誰?
她將目光移向低頭翻閱文件的男人,他卻隻是睨了她一眼以後,再也沒有看她,目光清冷得仿佛她就是一個陌生人。
“喂,本小姐問你話呢?你啞巴了是不是?”
“……”
“程習之!”女孩明顯動怒了,使勁地晃動著程習之的脖子,連生氣的聲音都嬌滴滴的,“你哪裏找來的鄉巴佬,她來這裏做什麽?你看她,我跟她說話她都不理我,你馬上把她給我開了。”
男人這才放下手裏的文件,拿起手邊打火機點燃了一根煙,聲音悅耳又寵溺,“你乖一點,我明天就把她開了。”
“真的!程習之我愛你,麽麽,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女孩毫不掩飾對他的崇拜和愛意,也不管有沒有外人在場,對著他英俊的臉龐就親了一口。
陶樂樂再也看不下去了,她想她今天真是抽風抽得太厲害了,才會答應王姨幫她送文件。
單薄的身子僵硬得厲害,雙腿就像灌了鉛一樣的沉,好半天以後,她才有力氣將自己從痛苦的深淵裏拉出來,麵上裝出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語氣也很平胸,“程總,您要的文件!”
男人嘴裏叼著煙,用眼神示意她放在大班桌上就行。
她走過去,將文件放到桌子上,低眉摳弄著自己的素手,“沒事我先下去了。”
“嗯。”男人低低地嗯了一聲,連個眼神都沒有給她。
她轉身正欲離去,女孩脆生生地叫住了她,姿態囂張得狠,“喂,你個醜八怪,你給我站住,本小姐我有些問題想要問你!”
……
陶樂樂閉眼,告訴自己一定要忍,一定要忍!!
女孩雙手環胸走到她麵前,用那種不屑的眼神打量了她好半天,伸手細長的手指指了下大班椅上的程習之,“我問你,你跟他是什麽關係?為什麽你會來給他送文件?”
“……”
“喂……你又裝啞巴是不是?”女孩囂張地伸手推了她一把,陶樂樂不防,被她推得打了個趔趄,姿勢有點狼狽。
她將視線移到一直坐在那裏看好戲的男人身上,向他求救,然而男人卻隻是給了他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陶樂樂心如死灰,眼圈瞬間紅了起來,“我是他家的傭人。”
“嗬,你當我是傻子啊!”女孩白了她一眼,“你從進來到現在,眼神就沒離開過他,怎麽著,你喜歡他啊!我告訴你,門都沒有,別說是他不喜歡你,他就是喜歡你,我也有的是辦法讓你們分開!本小姐最討厭你這種裝清純的狐狸精了,既然你今天來了這裏,那我也就告訴你,他是我的男人,以後你給我想都不要想,不然小心我把你的眼珠子挖下來去喂狗!!”
明明就長著那麽一張可愛漂亮的小臉蛋,可說出口的話卻是那麽狠毒不堪。
陶樂樂忍不住抬眸與她對視,語氣也很衝,“如果他是你的男人,那你就要管好他,在這裏威脅別的女人算是什麽本事,你要真有那個本事,還不如好好想想怎麽留得住他!!”
真以為她好欺負呢!剛才那是她想給男神大人一個麵子,不想鬧得太難看,讓他下不來台,畢竟這是在公司裏。
可這女孩未免太囂張過份了,她都已經忍讓成這樣了,她還咄咄逼人。
果然女孩被她這一番話氣得直跺腳,“程習之!!你看看,你看看你從哪裏找的野丫頭?敢撒潑到我頭上來了,你快給我過來教訓她!”
男人麵色如常地取下唇間的煙,長長地吐出一個煙圈,唇角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語氣慵慵懶懶地,卻也間接地表現出對女孩的偏愛和縱容,“那你想怎麽教訓她啊?”
“我?”女孩指了指自己,又充滿惡意地看了一眼陶樂樂,“給我處理的話,我就把她這張臉劃花,然後再把她賣到暗香那裏做三陪!”
陶樂樂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她,簡直無法相信,如此惡毒的話是從一個看起來還未成年的少女嘴裏說出來的。
女孩絲毫不畏懼地與她互看,對她伸出兩根手指,“你看我做什麽?再看我現在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喂狗!”
“……”
她還想再說些什麽,程習之對她擺了擺手,喊了一聲陶樂樂的名字,“你先回去吧。”
本來也沒有指望他能為她說句什麽話,可在聽到他就那樣清清淡淡地說出那幾個字時,陶樂樂隱忍許久的眼淚還是落了下來。
昨夜的纏綿入侵腦海,若不是身體的酸痛還在提醒著她,那是真實發生過的。
而坐在偌大辦公室正中央的那個王者,昨夜又是以怎樣的心態與她纏綿的?
成人之間的那些遊戲她不太懂,也不想懂,他們有錢人平時是如何如何愛玩的,她也不想知道。
她現在腦子裏隻有那一張紅紅的結婚證,她想衝到他麵前,問問他;這樣到底算什麽。
可是,她沒有那個勇氣,視線也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這個空間裏,再多待一秒她都要窒息了,剛才進來的時候,她有留意到辦公室右邊有一間休息室,現下,那間休息室的門是半開著的,從她站的位置剛好能看見那張大床上淩亂的痕跡,還有女孩未幹的頭發和身上的襯衣。
甚至剛才她還清晰看見了女孩脖子裏的吻痕。
其實有些事不難猜出來的,隻不過是她一直在自欺欺人罷了。
……
渾渾噩噩地出了程氏大樓,陶樂樂像個孤魂野鬼一樣在京都最繁華的地段晃蕩著。
不想回西山別墅,可也實在沒別的地方可以去,蔣倩南因為受了情傷,所以就回了她的老家,這個暑假都不會回來。
陶家更是不能回,回了就有可能再也出不來,這個道理她是懂的。
明明是大晌午,太陽又烤的火辣辣的,可她卻覺得渾身都在發寒,是那種從心底深處發出來的寒。
恍恍惚惚的走到一個路口,隻顧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她,絲毫沒有看到對麵的指示燈已然變成了紅色。
刺耳的鳴笛聲響起來的時候,她才猛然驚覺自己走神了,不過已經來不及了,眼看車子就要撞上來時,手腕上突然傳來一股大力,接著她就被拉進了一個火熱的懷抱裏。
她還沒從剛才的恐懼裏清醒過來,司機就將車停在了她麵前,搖下車窗,凶神惡煞地罵她,“想死就走遠一點去死!還好老子刹車快……”
男人還想再罵,康衍煒鬆開懷裏還在瑟瑟發抖的小人兒,擼起袖子就要和對方掐起來。
對方看見他身上的穿著和一邊停著的名車就知道不好惹,悻悻然地踩著油門飛馳而去。
到底是年輕,康衍煒氣不過地想要去追,陶樂樂怯生生地拉著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
男人氣得撩了撩額前的頭發,氣急敗壞地罵,“陶樂樂!你是不是傻,大白天的像個鬼一樣飄在馬路上,你知不知道剛才要不是我動作快,你這條小命就沒了!”
“……”
本來心情就極差的小女人被剛才的事嚇得就夠嗆了,他這麽跳腳一罵,好不容易收回去的眼淚又像斷線了樣珠子一樣滑了下來。
她哭起來時,很少號啕,就那樣咬唇默默地掉眼淚,小肩膀抖得厲害,偏偏這種抽泣的方式越發激發出男人內心深處的保護欲。
康衍煒頓時就慌了手腳,“小媳婦兒!你怎麽了,你哭什麽呀,我罵你還不是為了你好!”
“……”
“喂,小媳婦兒,你別哭了,我跟你道歉行不行!我錯了,我不該罵你,小媳婦兒……”
“……”
眼看她的眼淚越落越凶,康衍煒隻得使出殺手鐧,抬手捧起她的臉,“陶樂樂!你再哭老子就吻你了啊!”
“……”
這一招果然湊效,陶樂樂立馬衝他搖搖頭,沒敢再讓眼眶裏的淚落下來。
康衍煒溫柔地握著她羸弱的雙肩,語氣輕得能滴出水來,“別哭了,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