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9章俏番他什麽都沒有留給我
程俏俏聽出來這位中年女人應該是李平俊的母親,很好,她垂眸冷冷地笑了一聲,然後將手裏的東西一把放在鄒昊的手上,沉著小臉蛋對他說,“這種事情男人不好解決的,看我來怎麽收拾這個妖豔賤貨!”
“你別去!”鄒昊眼急手快地拉住她,低啞著聲音交代她說,“一會站遠一點,別讓她碰傷了你,明白?”
“憑什麽不能去?!”程俏俏不服氣地看他,“你看不起我解決不了這樣的事情是不是?我告訴我,我完全不在怕的,你看著我等下怎麽把她的臉撓花,他麽的,欺負人欺負到我程俏俏的頭上可還了得!”
鄒昊,……
他對她也真是一個大寫的服氣了,“聽話,這種事讓我來解決!”
“你能怎麽解決?”程俏俏說著鼓著腮幫子斜他一眼,“男人打女人可是一件很沒有風度的事,但女人打女人可絕對是一件很痛快的事!”
她說完這句話以後,做了個擼袖子的動作就往裏麵衝。
偌大的客廳裏就跟剛剛被小偷洗劫過了一樣,簡直是能砸的都被砸了,小小的阿正站在沙發那裏哭得上得不接下氣地伸手要媽媽,任惠心則是被李平俊的媽媽給逼在茶幾那裏,看那個架勢應該是她不讓任惠心去抱大哭著的孩子的,而任惠心則是因孩子的哭泣早已經淚流滿麵又無助慌亂地站在那裏。
程俏俏看到這個場麵以後,眼圈一下就紅了起來,她咬咬唇跑過去,顧不上地板上破碎的玻璃果盤和水杯,直接衝上去就把李平俊的媽媽拉到一邊去了,而後就趁老太太還不注意的時候,踮起腳就甩了她一個耳光。
老太太被打得直接懵逼住,醒悟過來的時候就想要再打回來,肥厚的手掌伸到半空中以後卻是被鄒昊給攔了下來,男人冷冽著一張臉看著她,語氣冷得讓她背後瞬間起了一層涼意,“你再打一下罵一句試試?”
“我……”他的氣場太冷太強大,剛剛氣焰囂張得要到天上去的她一下子軟了下來,也是猛地被這兩個不知來曆的闖進者給弄傻了。
任惠心沒有想到他們這個時候會來,比起他們給她出氣,她更不想讓她們看到的則是她現在狼狽無比的畫麵,將阿正抱在懷裏安慰了幾句以後,她就緊緊地摟著阿正對鄒昊說,“阿昊,我不想看見她,你讓她走吧!”
程俏俏在她說話的時候注意到她白皙的臉頰上有很清晰的指痕,許也是打的人太用力,她的臉蛋都有被劃破的痕跡,她氣得咬牙怒目瞪著比她稍微高了一點的老太太,完全一副大姐大的姿態,“她的臉是你打的?”
“是我打的又怎麽樣?”大概是看她年紀小的緣故,老太太絲毫並沒有把她放在眼睛裏,說話的時候也是拿著鼻孔在看她,“她爹媽都死了沒人教訓她,我替她爹媽教訓一下怎麽了,要是早幾年給我遇上這樣的人,我早把她修理的不會出去勾三搭四了!”
“……”
就如先前程俏俏所說的,男人打女人是一件很沒有風度的事,鄒昊原本也是想著,她是一個長者不說,李平俊平時確實也對惠心母子照顧有加,可當他聽完這番話以後,他覺得真是,他想得太簡單了,他的心思也太軟了,這女人潑辣不講理的樣子跟當年的蠻不講理心狠手辣的溫靜有什麽區別!
他想著,手上的勁越來越大,老太太當即就痛得尖叫出聲,一張老臉當真是扭曲又變形了,可奈何就是掙脫不開。
“阿昊!”任惠心這時候又對他出聲搖搖頭說,“算了吧!”末了她又極無奈地看了一眼懷裏受了嚴重驚嚇的阿正說,“孩子還在這裏,我不想被他看到!”
她的這一句話,算是將老太太心裏頭剛剛強壓下去的那點火氣給燃了上來,她立馬地又衝任惠心罵道,“不老實的小賤人,我就說你不是個老東西,這男人應該也是你的……啊!!!!!”
骨頭斷裂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來,老太太臉上的血液像是一下子被抽光了一樣的,慘白的可怕,她臃腫不堪的身子也跟著虛虛地晃了好幾下!
程俏俏瞧著她的樣子直覺得大快人心,考慮到剛才任惠心說的話,她雙手環胸挑眉和鄒昊對了個眼神,意思是:我們不能學她給孩子豎立一個壞榜樣,要報仇我們去外麵!
秒懂她意思的鄒昊隨即拖著老太太出門,程俏俏緊緊地跟在後麵,走到半路的時候她又折回來,將剛剛兩個人放在地板上的一大堆玩具還有衣服都抱到沙發那裏對已經不再哭泣的阿正眉開眼笑地說,“姐姐長這麽漂亮你一定還記得的對不對?呐,姐姐給你買了好多好多玩具哦,相信一定會有你喜歡的是不是?”
本來還有些害怕的阿正被她帶來的玩具轉移了注意力,雖然還有些抽泣,但神情已經很放鬆了下來,他想了想以後,才將程俏俏遞過來的接過來。
任惠心擦了擦他臉上的淚痕以後忙對她說,“俏俏,你快點出去看一下阿昊,你勸著他點,別讓他下手太重了,跟這種人實在沒必要計較!”
“跟這種人沒必要計較,那要跟哪種人計較?她都這樣欺負你了!”程俏俏氣得想要抓狂,“該被教訓的就是這樣的人,還是一個長輩,竟然還有臉當著孩子的麵就這樣罵人!看我不把她的嘴給撕爛了!!”
任惠心,……
以前她實在沒瞧出來程大小姐竟然還是個性情中人。
可她也實在是不想惹沒必要的麻煩,她無力又疲倦地搖搖頭,正欲再跟程俏俏說些什麽,後者就瀟灑地衝她擺擺手說,“你不用怕,不會有什麽事的,就算是有什麽事還有我頂著,我不行還有鄒昊,鄒昊不行還有我哥,總之,我們絕對不會讓你再發生這樣的事的,小朋友剛剛受了驚嚇,這裏也太亂了,你好好地哄一哄他就行,剩下的這些事都交給我們來處理吧!”
“……”在她堅持的眼神裏,任惠心終是妥協地點點頭,“那就麻煩你和阿昊了,我先帶阿正去一下臥室!”
程俏俏一直以來脾氣不太好歸不太好,但她也真的好少跟人動起手,從前在學校念書時,一般也就是別人實在太欺負她了,她才把程家搬出來,但是今天,她確實是怒了!
因為她實在是從這老太太的身上看到了當年溫靜的影子,還有當年據她聽說的劉素芬欺負陶樂樂時的影子,她絲毫沒有客氣地狂扇的老太太幾個耳光,然後對著她一字一句地說,“回去告訴你兒子,今天打你的是程氏集團程習之的妹妹程俏俏,還有你,回去以後給我老實點,也不要以為就這樣我就放過你了,從今天的這一秒開始,我會時時刻刻地派人盯著你,隻要你再也來這裏找一次任小姐的麻煩,我保證你絕對活不過今年,不信的話你就給我試試看!!”
話都交代好了以後,她衝鄒昊使了個眼神,鄒昊鬆開了她,老太太一獲得自由,當真是嚇得屁滾尿流地就離開了。
鄒昊站在原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以後,很自責地開口道,“是我大意了,以為她們母子生活在這裏應該挺好的,看來不該是這樣想的!”
“也不是你的錯!”程俏俏剛剛也正是怕他太過自責才下那麽重的手的,她也是真的好氣啊。
就先不說李平俊到底跟任惠心有沒有什麽關係,但凡是一個做過母親的人都不能當著一個孩子的麵那麽欺侮人,腦中再一次地閃過死老太太那樣罵任惠心,母子倆個無助的樣子,她眼眶再一次地紅了起來,忿忿地咬牙道,“虧我先前還對李平俊的印象不錯,還天真的想過假如他是真的喜歡惠心,惠心也喜歡他的話,這也是挺不錯的一件事,現在想想看,我真是眼瞎了心也瞎了才會產生那樣的想法,就衝這李平俊的母親,惠心都千萬不能跟他好!”
這件事給鄒昊帶來的震撼也挺大的,他無力地抬手揉了揉額角,聲音低低地衝程俏俏說,“你也別想那麽多!”然後他抬起手上的腕表看了看時間,“這種情況下我進去也不太方便,你去裏麵看一下惠心,安慰一下她,我等下先把客廳的東西收拾一下!”
“好!”程俏俏乖巧地點點頭,“你放心,我一定能做好的!”
男人很欣慰地對她彎了彎唇角,正準備再跟她說些什麽,雕花的大鐵門那裏就傳來一陣淩亂又焦急的腳步聲,倆個人不約而同地望過去,李平俊渾身看起來都很狼狽,身上的消防製服上麵還有很多的灰跡,臉上也是煙灰滿滿的,一看就是剛剛從火災現場跑過來。
程俏俏本來是一肚子的火氣,但看到他的樣子,又不知道該從哪裏發作起來了,她歎口氣,伸著小手拉了拉身邊男人的襯衫袖子,“我先進去!”末了又不放心地交代他說,“還是算了吧,你也別跟他動手了,他能這時候跑過來,應該也是有心的,就看在他是個人民警察的份上!”
鄒昊,……
小丫頭的話他是聽的,而且說實話他也覺得跟李平俊沒有動手的必要,畢竟這幾年內,平時他忙到顧不上惠心母子的時候,都是他過來幫忙的,說一句真心話也就是,他這幾年的的確確是把惠心母子當成了家人一樣。
他無聲地歎息了下,抬手輕輕地捏了下程俏俏的臉頰,“都聽你的,現在你快進去吧!”
男人之間的事情就都交給男人吧!
程俏俏心事重重地進了別墅裏,她定了定以後才抬腳朝樓下的臥室走去。
阿正這時候已經被任惠心放在了嬰兒床裏睡著了,嫩嫩的小臉蛋上還清楚可見淚痕,而任惠心則是正半趴在嬰兒床邊對著兒子的睡顏默默地掉眼淚。
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看到這個畫麵的感受,程俏俏感覺心口一下特別地堵得慌,她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可以說,自打知道了阿正的親爸爸方肅在他出生以前就因公殉職時,她就對這個孩子充滿了無盡的心疼和憐惜。
又在門口那裏站了一會兒以後,她才有勇氣似的抬腳走過去,這個別墅她是第一次來,可她也並沒有心思去打量這裏的裝修,還有去看那一條她心心念念了十幾天的十字繡魚,她覺得這個臥室裏沉浸出來的那種痛到極致悲傷的感覺快要將她整個人都吞沒了。
嬰兒床算是緊緊地挨著大床的,程俏俏動作輕緩地距任惠心坐下來時,任惠心才一下驚覺到她進來,她僵硬地扯著唇角對她笑了下,然後背過臉去胡亂地抹了下臉上的淚珠。
程俏俏隱忍的眼淚因她的這個動作嘩地一下流了下來,從以前到現在,她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夾在鄒昊和任惠心之間的第三者,因為最開始時,她是真的不知道她的存在,後來知道她的存在以後,她是早早地就退出了。
然而,就是在這樣的一刻,望著任惠心絕望又堅強的樣子時,她忽然地就覺得自己是一個極壞極壞的女人,她想,如果要沒有她的話,現在的任惠心一定很幸福,有了這麽可愛的兒子,還有一個鄒昊這麽好的丈夫!!!
驀地,她就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了,隻是垂著頭,像一個犯了天大錯誤的孩子一樣。
“讓俏俏你看笑話了!”任惠心調整好情緒以後,就對她說了這麽一句話。
程俏俏聽得心如刀絞一樣的難受,她緊緊地咬住自己的唇瓣向她搖搖頭,“沒有!不是你的錯,跟你也沒有關係!”
任惠心說話的時候眼神一直都緊緊地盯著已經睡穩的孩子,很無奈又無力的語氣,聽的人心裏很不是滋味,“這幾年裏,我也時常問我自己,當初為什麽要生下阿正呢?明明就是一點能力也沒有,除了會繡十字繡以外,真就是一個一無是處的人,可是每當就這樣盯著阿正看時,我就覺得沒有為什麽,我也不應該這樣再問自己,仔細想一想,除了是愛,還能是什麽呢?”
“我從跟方肅在一起的時候就知道他是個消防員,就知道他的工作很危險,幾乎就是每次出任務的時候都有殉職的危險,可我還是跟他在一起了!因為我覺得他懂我,我繡的每一副十字繡他都喜歡,他也最喜歡在我每次繡十字繡的時候給我拍照,那時候,我以為我們會永遠地在一起,我想,如果真要是那樣了,那我任惠心這輩子也算是一個幸福的女人了,可是沒想到,沒想到,意外竟是來得那麽快,我們都還沒來得及辦一場婚禮,我們還沒有來得及好好相愛,甚至老天都沒有讓他知道我已經有了阿正,他就去了,除了阿正以外,他什麽都沒有留給我!”
“我有時候想起來,是真的覺得好恨啊,我恨不得跑到他的墓碑前去問問他,當他往火裏衝去救人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有沒有想過沒有了他以後我該怎麽活?他的姐姐和家人又該怎麽活?我一個人帶著小小的阿正又該怎麽生活?然而,他卻是那麽狠心那麽殘忍,這麽些年來,竟然做夢都不讓我做到他!”
一直以來,在她和方肅的事情上,她都沒有怎麽地和別人說起過,一來是沒有一個合適的對象,二來就是她的性格也太內向,每次帶孩子去戶外活動的時候,隻要別人一問起來孩子的爸爸呢?她就支吾著回答一句在上班以後就趕緊抱著孩子逃也似的跑開,就怕對方再追問下去。
可以說,如果今天沒有發生這件事,又恰巧不是被程俏俏給看到的話,任惠心還是會選擇把這些話都珍藏在心底的,關於那些美好,關於那些傷痛,關於方肅,她是想珍藏在心裏一輩子的。
一個人,平時不願意訴說自己的內心還好,一旦說起來了,心裏麵的悲傷也就越來越放大,那些回憶也就越來越像雪球一樣的越滾越大,她斜支著腦袋坐著那裏,神情那樣無助迷茫,看得程俏俏心尖一陣又一陣地刺痛,眼中的淚水也是一直跟著她流個不停,可她拚命地壓抑著不敢讓自己哭出聲來,就怕這樣會任惠心更難過。
“我想他!”任惠心說這三個字的時候,難過緊繃的嘴唇都在顫抖著,凝著孩子天真無邪的臉蛋,她隻覺連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像是被人活生生地給剜走了一樣的痛,“我很想他!我特別想他!我想見到他,哪怕是夢裏的都可以!我想告訴他,我和孩子都很需要他,我想要告訴他,我給他生了一個特別像他的兒子,俏俏你知道嗎?每次阿正問我要爸爸時,我都想,如果方肅他還活著有多好,這樣的話,你和阿昊一定不用被耽擱了這麽多年才在一起,我們也能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像今天這樣的事情也不會發生!可是,方肅沒有了,我必須要在每一次想念到極致無法控製的時候又要絕望地認清這個事實,不管我怎樣想,他都不會回來了!”
“惠,惠心……”程俏俏抽泣著叫著她的她的名字,素手顫抖著上前握了握她柔弱的小肩膀,她也是這才發現,現在的任惠心真的要比那年她去雲鄉時瘦了好多好多,整個人也看起來心事重了很多。
這樣無聲的安慰有時候是會抵得住很多很多的千言萬語的,任惠心再也忍不住地撲到她懷裏小聲地痛哭起來。
沒有人,真的沒有人能體會到她最初知道方肅出事以後的那個心情!
她那時非常非常後悔的想,如果早知道那次任務會出事的話,她一定說什麽都要攔著他,一定怎麽樣都要他陪著自己。
然,這世界上最大的自欺欺人也就是騙自己如果有如果了!
她哭得很痛,很傷心,像是把這些年來承受的所有委屈不甘還有痛苦都宣泄出來,又似乎是,無論落怎樣多的眼淚,哭的又多痛快,都減不了她心上的半分痛苦。
她哭程俏俏就那樣地陪著她哭,就這樣哭了差不多有半個小時以後,任惠心的情緒才算是稍稍地穩定了一點,她鬆開程俏俏時,程俏俏的衣襟處被她的淚水打濕了一大片。
“對不起,我今天太失態了!”任惠心對著她的衣襟處,很抱歉地對她說,“等下你先換上件我的衣服穿,你和阿昊今天好不容易來一趟,我該給你們做些家鄉菜的!”
“不用不用!”程俏俏對她搖頭又搖頭,爾後又欲言又止地對她咬咬唇說,“對不起!我不太會安慰人,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你,但你別那麽難過了好嗎?以後我和鄒昊會常來的,如果你想,我們也可以搬到一起走,或者我們就搬到隔壁來,像今天這樣的事情以後都不會發生了,我們會保護好你和阿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