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感激不盡（2）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林一的臉上，就連李白都點了點頭說：“先前還不知道你和歐陽平有過交集，算得上無心插柳柳成蔭了。”林一有些納悶地看著李白，李白微微一笑也不解釋。


  轉過頭看著歐陽傲充滿希翼的目光，林一忽然覺得歐陽傲的目光有些刺眼，有些艱難地垂下了頭，肩頭的啾啾也有氣無力地叫了幾聲。


  看到林一如此的表情，歐陽傲的麵色僵硬住了，一股很不好的感覺籠罩在了心頭，過了許久，歐陽傲才壓住了內心的情緒，盡量讓語氣聽起來平淡些：“平兒……是不是已經死了？”


  林一聞言深深地吸了口氣，抬頭，用盡全力迎上了歐陽傲的目光，把和歐陽平相遇一直到歐陽平遇害的點點滴滴都說了一遍，隻是略去了歐陽平告訴林一的那些秘辛和最後歐陽平對林一的囑托。


  說完這些，林一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掏空了，麵對一個充滿希翼的父親，親口告訴他孩子被害的事實，林一覺得這比狩獵困難百倍千倍，尤其是他有著一顆敏感的自然之心，隨著他的講述，歐陽傲的情緒一絲不差地都被林一感應到了，林一隻覺得心髒停止了跳動，恍若一切都沒了意義。


  聽完林一的講述，歐陽傲久久不語，手裏一直捏著代表著歐陽平身份的令牌，杜辛能夠感到歐陽傲的心情，卻不知道該如何勸說，隻能用力握住歐陽傲的肩頭晃了晃。


  隻有李白若有所思地盯著林一看了看，卻不置一詞。


  良久，歐陽傲才深深地吸了口氣，衝著林一點了點頭道：“多謝林賢侄如實相告……”轉過頭衝著老夥計杜辛笑了笑，聲音不鹹不淡道：“杜老弟，咱們行走江湖多少年了，什麽生死還看不破麽？歐陽傲死了崽子不怨別人，誰的拳頭大誰就是道理這點老頭子幾十年前就看破了……”歐陽傲的目光又回到了林一的身上：“但是不怨歸不怨，自家的崽子死了，做老子的要是不討個說法，我怕死了以後沒臉去見他爺爺……”說著，歐陽傲的目光又落在了欲言又止的李白臉上：“李承旨放心，老朽並非不知天高地厚之人，殺了平兒的凶手我心裏也有數……”歐陽傲說著，一臉苦笑地指了指天上：“仙人的手段，凡人如何能擋。隻是犬子身死，若是我這個當爹的一點想法沒有……請恕老朽做不到，但是請李承旨放心，老朽會忍，沒有一擊必殺的把握，我會裝傻，裝糊塗……”李白聞言垂眸，良久，點了點頭，他實在無法拒絕一個父親這樣的要求。


  深吸了一口氣，歐陽傲的目光重新落在了林一的身上，歐陽傲開口道：“雖然老朽會裝傻、會裝糊塗，但是老朽自問心思也不是木訥之輩，林賢侄剛才的話，怕是有所隱藏吧？”


  林一聞言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李白抬起眼皮掃了林一一眼，便又垂下了目光。


  一旁的杜辛歎了口氣，對林一誠摯道：“林賢侄，有什麽話不妨就直說吧，你歐陽伯伯……”說著，杜辛又歎了口氣，搖了搖頭，不知道該說什麽。


  歐陽傲盯著林一，認真道：“平兒為何落到如此境地我這個當爹的比誰都知道，當初那把他逐出歐陽家的公文也是我親手簽發的……我知道平兒是因為知道了某個秘密才惹下的滔天大禍……不知道林賢侄到底知不知道這個秘密，如果知道……”歐陽傲深吸了口氣道：“還望林賢侄如實相告。”


  說罷，歐陽傲轉頭對杜辛說：“杜老弟，你我相交莫逆了一輩子，但是說到底，這是我歐陽家的家事，平兒已經因為這個秘密身首異處了，我不想再連累其他人，你領著兩個孩子出去吧……”


  歐陽傲的話沒說話，就被杜辛一巴掌拍著桌子狠狠地打斷，他指著歐陽傲的鼻子跳起來罵道：“放你娘的臭屁。平兒是你的兒子，就不是我兒子了？我也是他的老子，你想為平兒報仇，你當老子不想？再說這種混賬話，這輩子的兄弟就做到頭了。”


  歐陽傲聞言張了張嘴，還沒開口，卻聽吳柔用柔柔弱弱的聲音堅定道：“歐陽平是柔兒的世兄，吳、杜、歐陽三家榮辱與共，這是我爹從小就告訴我的，如果兩位叔伯想要趕柔兒出去，那麽怕是從今天開始，吳家就與杜、歐陽兩家徹底劃清界限了。”


  杜婷婷表態更是幹脆，衝著杜辛道：“老頭，你也沒個兒子，什麽秘密到最後不都得壓在我身上，我還用回避麽？整那些麻煩事兒幹啥？”


  杜辛和歐陽傲相視苦笑，一個是外柔內剛的半拉閨女，一個幹脆就是蠻不講理的混世魔王，趕是趕不走了，也隻能順其自然了。


  歐陽傲衝杜辛遞過一個感激的眼神，轉頭對林一認真道：“還望林賢侄如實相告。”


  林一瞬間就覺得有些為難了……歐陽平臨死前嘴角的那一絲不屑和隱含眷戀的目光還深深地印在自己的腦海裏……林一出山前從來沒想過秘密也能殺人，但是剛入塵世一天，林一就親眼見到了脾氣相投的歐陽平，前一刻還在飯桌上和自己談天說地，下一刻就成了一具身首異處的屍體……這種極端的情緒變化差點讓林一的自然之心蛻變錯了方向，若不是當初小女孩的夾雜著純真的一句“死要瞑目”林一現在會是個什麽模樣還未可知。


  所以林一下意識地覺得，如果告訴了歐陽傲他們這個秘密，那麽就會給歐陽傲他們惹來天大的麻煩……雖然隻是認識了很短的時間，但是林一確確實實地把歐陽平當成了入世以來的第一個好友，他不想歐陽平死後，他的家人也受到傷害。


  但是林一的自然之心又感受到了歐陽傲心底的那一絲希翼和期盼，仿佛這就是支撐他活下去，裝著傻、裝糊塗，等著給仇人致命一擊的全部理由。林一又實在無法拒絕歐陽傲以一個父親的身份提出這個要求。


  看出了林一有些糾結，歐陽傲又認真地說了次：“望林賢侄如實相告。”


  林一張著嘴，望著眼前的老人半天說不出話來，突然袖子動了動，林一轉頭，見到吳柔眼眶紅紅的，輕聲道：“你就告訴歐陽伯伯吧，白發人送黑發人，很苦的……”


  林一心裏一軟，轉頭求救似得看了看李白，卻見李白始終垂著頭不說話，林一恨恨地一咬牙，轉過頭來，對歐陽傲說：“歐陽大哥隻告訴了我一句話，天外天上有造化……”


  “夠了。”一直沉默的李白突然抬起頭，張嘴喝止了林一繼續往下說，神色肅穆地看向一臉呆滯的杜辛和歐陽傲，李白認真道：“讓你們聽到這些，已經是最大的限度了，你們雖非修仙者，但是以你們的地位，想要知道一些秘辛很容易。林一剛才說的話，我希望永遠不要傳出去，否則……你知道會引來什麽樣的後果的。”


  說完，李白轉頭對林一說：“今晚你和我去個地方，有些話我想問你，我也有些事情和你說。”頓了頓，李白轉頭衝還沒從林一的話中緩過神的歐陽傲和杜辛兩人說道：“你們的事我已經知道了，明天我需要重新安排下，憑你們準備的那些……不夠。”


  杜辛和歐陽傲先是愣了愣，緊接著麵色大變，結巴道：“你……你……”李白揮了揮手，打斷道：“別你你的了，你以為你們做的天衣無縫麽？若是天衣無縫我怎麽會到這裏？你們的膽子也真大，那可是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