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噩夢(一)
極北之地,一望無際的冰川雪原,入目間除了晃眼的白,就是刺骨的冷。
蔣秀心一動不動的趴在厚厚的雪層下。
不用去看時間她也知道自己已經趴在這個位置三十三個小時又二十三分四十六秒,四十七秒,四十八秒……
是的,她在數秒。
因為無聊,但又必須保持警惕和清醒,所以蔣秀心一直在無聲的數秒。
而且她這個數秒和別人不同。
她的嘴裏在無聲的正數時間,但她的心中卻在倒數。
一心二用這種自娛自樂的伎倆是蔣秀心最常用,也最擅長的一種遊戲。
說穿了,就是她無聊時喜歡自己和自己較勁。
哪怕是此時她正在出任務,在這周圍空無一物的冰川之上——不,不算空無一物。
在離她不過幾米的地方,有隻碩大的北極熊媽媽正帶著她的熊寶寶在‘遛彎’。
都說動物的感覺是最靈敏的,可蔣秀心和那對北極熊母子的距離不過數米,對方卻一點都沒有發現她的存在。
其實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蔣秀心碰到這倆在她身邊‘閑逛’了。
她前天來這兒埋伏沒多久,這對母子就十分賞光的在她被白雪掩蓋的腿部奉上了一堆熊便便……
這倆不會又到我這兒來拉屎吧?
你們以為是在給我送溫暖嗎?
好吧,雖然確實在便便落到她身上時會有那麽一點溫度。
蔣秀心在心裏暗罵的同時,仍是不忘繼續數著時間。
還有十分鍾!
十分鍾後就到了她們小組約定好的行動時間。
而蔣秀心作為前哨,已經把她在這三十多個小時收集的信息定時反饋了回去。
“禿鷲,禿鷲,還沒死吧?”
蔣秀心的內置耳機裏,突然傳來一陣細微的調侃話語。
蔣秀心無聲的翻了個白眼,掩藏在保暖衣內裏的手指輕動間就敲出一條信息:
你死了老子也不會死。
“還有力氣罵人,看來你精神不錯,不過你的體征反應怎麽突然高了?”耳機裏,那人的聲音繼續說著。
拉屎那對又來了,你覺得我能一點反應都沒有?蔣秀心快速的敲回去一句。
幾乎是立刻的,蔣秀心就聽到耳機裏傳來不止一個人的壓抑笑聲。
能別再BB了嗎?蔣秀心在心裏暗罵,手上卻是繼續輕敲著:等下通風孔打開後大家各自進入隧道,在指定地點匯合。
“是。”
“收到。”
在蔣秀心的信息發出後,她的耳機裏立刻傳來幾道嚴肅正經的反饋。
幾分鍾後,蔣秀心腳下的位置突然微微拱起一個小包,隨即一陣機器的轟鳴聲在整個雪原緩緩響起。
而那一對本來還在‘閑逛’的北極熊母子也在聲音響起的瞬間撒丫子跑開。
終於走了!
蔣秀心暗暗吐口氣。
隨即開始小心的向後退著爬行。
當她的腳慢慢探入那個拱起的小雪包後,一股駭人的冷風直接就把覆蓋在蔣秀心身上的落雪全都吹散開去。
但也就是那麽一小段時間,蔣秀心已經把自己整個身體都倒爬著進到了小雪包中。
這是一個通風管道,而在這片冰川雪原之下,正是他們這次的行動目標——M國某秘密研究所。
蔣秀心他們這次被派到這裏來,就是要查明這個研究所裏到底在研究什麽。
在一個月前,有消息傳到華國稱這裏在研製一種生化藥劑,但具體內容是什麽卻無人得知。
但無論是什麽,隻要沾上生化二字,這是讓全世界各國都會為之膽顫。
華國雖然一直推崇和平,但和平這個東西也是要建立在某些特定條件之下。
所以,在華國上層收到這個消息並確定了消息來源後,蔣秀心作為華國頂尖的特工成員之一,便被指派她帶領她的小組到這裏一探究竟。
“在外麵凍了這麽久,被管道裏的風一吹,我竟然都覺得這是暖風,我是不是體感失衡了。”
蔣秀心不過剛進入排風管道沒多久,就聽到耳機裏傳來組員調侃的話音。
而且從他的話中可以知道,在剛才遼闊的雪原中,竟是不止蔣秀心一個人在埋伏。
“這本來就是暖風,你個豬。”
蔣秀心沒有搭話,耳機裏已經快速響起了另一個人的回答。
雖然蔣秀心知道這是她這組成員自我調節的一種方法,但:
“你們都到扇葉旁邊了嗎,這麽有閑心BB。”
蔣秀心一邊開口一邊緩慢的在管道中爬行著。
三十多個小時前,在她來到這裏的第一時間,在看到這個通風管道第一次開啟時,蔣秀心就已經扔了十多個袖珍偵察機到管道中繪製管道地圖,與此同時,她也摸清了這個通風管道的規律。
這個管道每十二小時開一次,在打開的前十分鍾是通道裏的換氣扇轉的相對較慢的時候。
而且每個通道中的換氣扇有三道,也就意味著他們要在十分鍾內過三個換氣扇,不然當扇葉快速運行起來後,他們就無法再通過。
蔣秀心知道他們所有人其實都很緊張,畢竟這個通風管道在沒有開啟時是會被抽空管道中的空氣的。
就是現在管道初啟時,這裏麵的氧氣含量都極少。
他們一行人在相聚甚遠的通風口都趴了三十多個小時,手腳是否僵硬不說,本身說需要的氧氣就已經很重要了。
但他們沒有時間耽擱,因為這黃金十分鍾是他們能否進入這座地下研究機構的關鍵。
蔣秀心雖然看著在管道中的動作很慢,但若看她爬行過的間距就知道,她每一個動作間,在手腳配合下,一次都會爬行出很大一段距離。
這種類似壁虎攀壁的動作是他們受訓時的一大重點。
十分鍾,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當蔣秀心自己終於過了三道扇葉這個關卡時,她立刻在耳機裏呼喚起自己的組員。
“天狗。”
“我OK。”
“飛鼠。”
“進來了。”
“寐魚。”
“我應該比你們都快,我已經到集合點了。”
聽到組員們的回複,蔣秀心在心裏鬆口氣。
“那大家集合點見。”
說完,蔣秀心繼續如壁虎般開始在管道中爬行。
身後,其實並不算很大的排風扇已經轉的很快了,快速往外抽離的濁氣中時不時夾雜著怪異又複雜的味道。
蔣秀心忍著鼻尖的傳來的疼痛,一邊爬一邊開始努力分析這些味道哪些是她說能理解的。
而越是分析蔣秀心越是心驚,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