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暄騰之尾
“我得是你。”白悠悠回答道——她不想搭理這個家夥,因為各種原因,現場隨便一找就有三個以上,但是這家夥一貫孔雀的模樣全然不見,此刻看著,更像一隻受傷又孤單的白鴿。
所以她如實回答:“我得是你,才有權力說你的感悟,不是嗎?”
“他就是問你啊,你要是他,他幹嘛問你啊?”那黃千效跳出來,眼神裏的怒火喝鄙視到了一個極限:“按照你的人設,應該回答,他在工地比較好,對吧?
因為這樣就可以繼續對你好,而他……”
“你丫給我閉嘴。”白悠悠的聲音,像隼一樣墜落下來,俯衝向獵物:“你TM是有多沒禮貌啊?我有跟你說話嗎?”
“你這種婊子,人人得而誅之!我還說不得你?我跟小遠是朋友,我是為了他好……”
黃千效聲音也立刻變大,跟白悠悠杠上了。
“為了他好?你TM憑什麽對他好?你是有多高級?劉孝遠是三歲小孩嗎?”白悠悠像隼一樣煽動翅膀,鄙睨著迎麵而來的傻逼敵人:
“你就是個賤人。我對賤人沒有意見,但是為了維護自己作為賤人的好處和尊嚴,為了表現自己,就提刀來砍我,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善良?
我要是他,我一定是從小到大,看到你這樣人的嘴臉一定都看得不知道吐了多少回了。
還自稱是人家的朋友,待朋友,不是應該真誠嗎?
他自己說了,他在工地上,他開心,你在說什麽啊?
你怕他得罪了有錢的父親大人,然後你們就吃不到成箱的 牛肉幹,拿不到這些錢,是嗎?
哎喲……
劉孝遠,雖然你像隻孔雀,但是我不得不說,你的容忍度真是讓人佩服!
”
韓啟波走到門邊,聽見這番話,加快了腳步,衝到廁所,狂吐了起來。
他把自己清洗幹淨,回到那個包間,聽見裏麵還在大吵,然後那群人被趕了出來,包括劉孝遠。
然後那個女人也走了出來,劉孝遠跟了上去。
“你,不要跟著我。”白悠悠帶著殺氣說道:“雖然你的容忍度很好,但是我現在的容忍度為零,你能滾多遠就給我滾多遠。”
“這種女人,連婊子都不如!婊子起碼溫柔懂事!”黃千效氣得雙眼發紅,也不知道後來又從那女人嘴巴裏經曆了怎樣的打擊,總之是一副要崩潰的模樣:“走,我們走!
再多看她一眼,我肯定會掐死她!”
“你確定?”韓啟波開口,帶著冷靜的嘲諷:“你要不要看看衛皮油的下場?”
“波波,作為小遠的發小,你難道不想弄死那個女人,把她的屍體扔得遠一點?”黃千效恨恨地說道,一伸手抓住韓啟波的肩膀,酒氣熏天:“那種賤人,還好意思罵我賤人!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麽模樣,什麽出生!
她就是顆老鼠屎!
人家小遠就是鳳凰!
……”
“走吧,我扶你去找個地方醒醒酒。”韓啟波無奈地說道。
“不,我不要醒酒,我要盯著小遠,你看,他又去找那個女人了!”黃千效含糊不清地說道,手指著他們後方。
“走吧,讓他們自己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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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悠悠知道,自己不應該跟傻逼一般見識,但是方才話說太多,很多字眼難免過了腦子,所以自己肚子裏還是一團烏煙瘴氣。
從廁所出來看見劉孝遠等在那裏,也沒多看一眼,直接走了出去。
她走過熙攘的街市,走過小巷,在一家燒烤店停了下來。
“美女,要來一串嗎?食材都是新鮮的。”老板是個丹鳳眼的年輕帥哥,微笑著招呼她。
她靜默了一下,然後開口道:“這個肉,給我來十串。三瓶啤酒。”
她就在店門口的位子坐了下來,啤酒先上,她也不等肉上來,直接開始喝酒。
劉孝遠站在冒著青煙的烤架旁看著她大口喝酒,接著大口吃肉,風卷殘雲,一掃而空,然後買單。
白悠悠起身的時候,發現自己肚子裏原本的烏煙瘴氣消失了,取代的是烤肉和酒的充實感,心情好了很多,人也放鬆了一些。
看了一眼時間,她找了一家賓館,開了房,挨著床就睡著了。
白悠悠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上臭得要命——那是自然。
去浴室把自己洗幹淨,穿了原來那皺巴巴的衣物出門,看見一個人坐在門口的椅子上,頭歪著,身上蓋著薄被,胡渣冒了出來,睡得正香的男人。
她感覺到腦子瞬間有些斷線,他這是在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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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真是……”白悠悠不禁笑了。
“你不要笑。”韓啟波冷聲提醒:“你打算用手裏的電流檔測量這兩端的電壓嗎?”
白悠悠低頭一看,自己果然用的是電流檔,忙換成電流檔——若是真這樣測量,那麽她就會在幾秒鍾後跟這人間說拜拜了。
抬頭,看見韓啟波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她——她本來就是怪物,韓啟波本來都已經習慣了。
“說罷,你把他帶到賓館,做了什麽?”韓啟波眼神冰冷地問道。
那類似的眼神,她也見過,就是在她問他女朋友的時候,有在他眼裏出現過——這男人的性向,還真是讓人好奇。
“賓館,男人,女人,還能做什麽?”白悠悠扯了扯嘴角,風塵味很重地說道。
“你最好不要一副流氓的模樣跟我說話。”韓啟波瞪著她,聲音緊到像他接的線頭:“劉孝遠已經失誤三次了,他在實習的時候,盤車都未出過這麽多錯。”
“哦……”白悠悠瞄了一眼那邊,那家夥的側麵也能看見大量的失魂落魄——沒有錯,平日的他,不是這幅樣子。
“哦?哦?”韓啟波瞪著這個死女人,聽見自己理智的線斷裂:“你TM想死,是吧?
我實在不在乎你的死活,他若在這樣失誤下去,我擔心他把自己搞死。
而你也發現了,他若搞死了自己,我的下場也會很慘,所以……
我麻煩你,回答我,你們在賓館,做了什麽?”
白悠悠瞪他一眼,低聲道:“拜托,雖然我不是太確定,是他自己跟著我到賓館,OK?我都不知道他在幹嘛……”
“少廢話,說重點。”韓啟波再瞪她。
“他守在門外,我在裏麵睡覺,一直在睡覺,我敢保證,我絕對沒有動過他半根汗毛。”白悠悠嘲諷地說道:“所以你放心,他現在絕對是個黃花大少爺。”
說句實話,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麽到的賓館。她的記憶,在她喝第五罐啤酒的時候就不見了。
她出賓館的時候,看見自己褲子口袋裏的發票,上麵有自己的親筆簽名,雖然歪七八鈕的,但確實是她的字跡。
還好她去的是賓館,沒有醉醺醺地去了別的奇怪的地方。
記憶是斷掉的。
隻記得做了長長的夢,夢裏的記憶她卻完全記不得。
“就這樣?”韓啟波仔細看著那女人臉上的表情,像警察在審訊一個嫌疑犯。
“對,就這樣。”白悠悠用很篤定又不屑的神態回答道:
“我不是跟你有約定嗎?
所以最出格的事,就是罵了黃千效那個王八蛋,什麽都沒做。、
你最好收起你這幅審犯人的態度。”
“我說,你那天究竟喝了多少酒?”韓啟波瞪著那女人,發現她突然沒有那麽滲人:“從頭天下午睡到第二天下午,這要是運氣好一點,多半就死掉了。”
白悠悠聞言,翻著白眼想了一下:“不知道,因為酒錢是跟烤肉錢一塊兒付的,我也沒數瓶子……算了,我幹嘛跟你說這個?
誒,我明天就去辭職。”
韓啟波聞言,心裏一驚,仿佛擋在他麵前一個多月的山終於被山神背走了,但那原來沉重的地方,卻讓他感覺輕飄飄的,而且是突如其來的輕飄飄,在他心裏刮起了一陣風,且那風力不小。
而她明明還是討人厭模樣,卻突然沒有了讓他討厭的具體理由,這被抽走的感受讓他仔細地看著這女人的臉龐,
卻發現那臉龐和五官十分利落,隻是並不柔美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