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十次街燈
“我……”白悠悠覺得自己的智商瞬間離開了自己，仿佛這個女人出現開始，她就處於一種鬧經急轉彎問答的節奏裏，上次是，這次也是。
“你不知道在哪裏買嗎？啊，是不是你男朋友送你的？”長雨的節奏很快，而且流露出對這個牌子的內衣巨大的熱情：“你打電話給他，問問他，好嗎？”
兩個男人見到白悠悠臉上的尷尬濃烈到快龜裂，都想站出來回答長雨的問題，但是都知道，若是要活命的話，最好安靜。
所以兩人都扭頭看向別處，並不理會白悠悠投過來的求救的眼神。
——韓啟波因為是男朋友，別的女人在哪買的內衣，他最好閉嘴。
——劉孝遠是因為去那家內衣店，本就是為了躲她，這躲她的理由，還沒跟白悠悠交代清楚勒！
“左轉再右轉，步行街的第五家店。”一個聲音在四人的外麵響起。
四人聞聲看向來人，正是那個母先明。
母先明笑嘻嘻地看著長雨，揮揮手，指著前麵的路口：“從這裏過去，左轉右轉，步行街第五家店，看著很低調，所以不好找。”
“謝謝你！”那長雨謝完母先明，立刻轉身往那路口走去。
韓啟波立刻跟上。
“再見。”白悠悠見狀，立刻撤。
“誒……”劉孝遠隻覺得自己裂開了，想繼續跟著，但是背後一個聲音傳來：
“小遠，你還不過來？”
路口的長雨大聲喚道。
他脊背再一僵，隻得看著白悠悠的背影，心裏浮現很多糟糕的情緒。
“你在幹嘛？”看著他僵在原地，那母先明笑嘻嘻地開口。
“我能幹嘛？”劉孝遠躁鬱地歎口氣。
“你跟長雨有過一腿？”母先明低聲問道。
“什麽啊？”劉孝遠翻了個白眼。
“哦，不是。”母先明挑挑眉：“那上次，她突然出現，查男朋友的崗，就是因為你？”
劉孝遠聞言，驚得一縮：“你……”
“放心，我不會告訴她。”母先明立刻回答道：“而且，我還順便替你解了圍。”
“哦，謝謝。”劉孝遠忙說道。
“不客氣，你不要過去？人家在路口等你。”母先明眨眨眼睛。
劉孝遠十分糾結地回頭，看向路口那對情侶，十分不情願地轉身，慢吞吞地走了過去。
白悠悠是向著離宿舍反方向走的，所以她在這個路口，停住了。
她看著紅綠燈不停地轉換，然後估算著他們大概要多久才會從內衣店出來，然後她好回去，並跟他們錯開。
那個步行街，是她回宿舍必經之路。
“十次。”一個聲音在她身旁響起，她不用扭頭，便知道來人是母先明。
畢竟，她今天聽了很多次他的聲音，且剛剛也才聽過。
“紅綠燈變了十次，你都不過去，也不回去，什麽意思？”母先明站在她的身旁，聲音裏都是調侃：“看這方向，是那條美麗的街，不如我陪你一起吧！”
她本不想搭理他，因為她的心境，有些詭異的低落。
紅綠燈變了多少次，她沒有在數，但是她能確定，劉孝遠不會來了。
她也真是的，不去逛那條街，有什麽問題？他遇到了朋友，她也說過了再見。
至於他為何要躲著那兩人，現在又跟他們一起走了，中間的彎彎繞繞，她並不想費神思考——畢竟，她什麽都不了解，什麽都不知道。
而手裏的內衣，有點像多出來的。
她有些想將它扔到旁邊的垃圾桶裏。
這樣想著，她轉身，走到垃圾桶旁邊，抬手就扔。
“呀……”她的手被拉住了，那隻手十分溫暖，跟劉孝遠的不同：“你發什麽瘋啊？生氣了就生氣了，難過了就難過了，幹嘛扔內衣啊？
它是無辜的，好嗎？”
她手裏的內衣，被那母先明拿了過去：“不要遷怒他人，不要浪費東西，做個好寶寶，好嗎？”
她生氣了？難過了？
她不知道，她隻是看著他，不知道從何理解自己的情緒。
“先過紅綠燈。”母先明沒有放開她的手，隻是拉著她，過了斑馬線，然後繼續帶著她，往那條布置得很唯美的街市走去。
那條街，說白了，就是大樹上掛滿了星星，一片閃亮。
然後路邊都是小而整齊的攤位，擺放著著很多精致的商品，算是很高級的路邊攤。
情侶們，夫妻們，老老少少，都很享受地穿梭在其中，氣氛特別地好。
他牽著白悠悠，也混跡其中。
她沒有流淚，她也一直不說話，但是她的表情，很像迷途羔羊。
“你知道嗎？這種時候，是可以流淚的。”他開口說道，看著那些情侶們，對著身旁有些癡呆的女人：“流淚會幫你釋放很多的情緒，無論你是否理解它。”
她的手，動了動，他忙盯著她的眼睛看，但是她又恢複了原樣。
他皺眉，帶著她繼續逛街。
他們從人潮湧動，逛到空無一人。
攤販都收工了。
“你，很閑嗎？”她突然開口。
他扭頭，看著她的模樣，嘴角裂開：“啊，歡迎回來。”
她翻了個白眼，低頭看見握著她的他的手。
“你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他鬆開，將內衣扔給她，她利落地單手接過。
“回去吧！”他率先抬腿走去。
再走回那個街口，兩人一起等紅綠燈。
“不理解，就哭，會不會很蠢？”她開口問道。
他扭頭，看著她，突然嗬嗬笑起來。
“笑什麽？”她瞪他。
“先過去吧！”紅燈變綠，他說道：“需要牽著你嗎？”
“謝謝，不用。”她翻了個白眼。
兩人過了街，他扭頭，看著她說道：“呀，你看小孩子，是理解了自己的情緒，才哭泣的嗎？”
“我不是……”她反駁道。
“是，你不是小孩子，你不必動不動就哭泣。”他說道：“但是，你也有哭泣的權力。
跟自己的情緒相處，就是釋放它們，而不是理解它們之後才有權力釋放或者擁有。
心理學家分很多流派，每個流派看起來都有自己的一套，而且自認非常厲害。
可是我個人覺得，直接跟情緒相處，不要想著控製它們理解它們，然後才能熟悉它們，然後才會理解它們。
這個辦法，你真的可以試試。”
她想了想，然後搖頭道：“我哭不出來。”
他回頭，看著路，一邊走著：“啊，剛剛真應該揍你一拳，把你弄哭的。”
“女生在自己身邊哭，你不會覺得很丟臉嗎？”她突然有些開心和好奇：“我如果現在立刻大哭，你會覺得很丟臉嗎？”
“怎麽會！”他大笑：“我會立刻閃電跑走，沒有人會發現我認識你。”
“你確定？”她睨著他問。
“呀，女人，我如何反應，那是我的事，跟你哭不哭，沒有關係，好嗎？”他說：“你管別人幹嘛啊？
我若跑了，你怎麽哭，也影響不到我吧？
我若留下來，那就是我願意，你怎麽哭，也沒有關係吧？
你仔細看看我，我是成年人，好嗎？”
她看著他，一臉木然。
“幹嘛呀你？”他歪臉睨著她。
“沒有，下玄月已經上揚了三十度，現在是不是快兩點了？”她看著他身後的天空。
他回頭看了看，點頭道：“對，所以現在，你應該回家睡覺了。”
“嗯。”她抬腿繼續走。
到了宿舍，他跟她揮手，她剛要進門，回頭看著他。
“幹嘛？你能不能直接說，是難聽的話，我直接走就是。”他笑著說道。
“這個我知道，我這不是怕你翻臉嗎？畢竟……”她說一半，突然頓住。
後麵的話，她不想說了，因為內容很陌生，陌生到她有些驚訝。
“好，說吧！”他沒有追問她剩下的半截話。
“算了，沒什麽。”她揮揮手，兩人一起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