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一團亂麻
“我不要追著女人跑。”韓啟波追到她身邊,覺得自己弱智又卑賤:“我也不想送你,隻是答應了……”
白悠悠懶得理他,走得更快了。
她那個宿舍,是一個老舊的公寓改的,管理員好像就見過一回。
大概,公司的立場覺得,他們這種跑工地的男人女人,都比較粗糙強壯,沒人敢來招惹?。
但是,又大概是深山待久了,她的靈敏度真的下降好多。
她沒有放慢腳步,站在這熙攘的街上,她不可能跟韓啟波這種人類慢慢地統一這件事的思維,所以她選擇跳過這一步,直接執行。
——反正不耐煩,他自己便會走掉。
韓啟波發現自己的語言徹底失去效用,眼睜睜地看著那女人——這女人,尋常時候已經夠怪了,如今的模樣,簡直就像一條怪到爆炸的深海魚,行走在人類的叢林裏。
她不是鬼魅——因為她身上沒有陰森的感覺,甚至是融入人群的。
她更像一隻求偶的深海怪魚,因為她穿梭在人群裏,在尋找,在刺探。
他實在想掉頭就走——又不是他的女朋友,他幹嘛這樣遷就?
但是他剛剛已經走過一次了。
等他反應過來,才發現他分明寸步不離。
然後她突然停住,深海怪魚在看向他的時候,瞬間恢複成奇怪的人類:“你幹嘛跟著我?”
他伸出手,想抓住她的肩膀,但在半路忍住,收回來,低冷地說道:“我們要再次討論一遍,這個弱智的 前提嗎?
我也是無奈,我答應了小遠,否則我剛剛就不會回來……
呀,是不是我返身回來,讓你覺得我是妥協了?
所以你立刻得寸進尺?
若是這樣,我勸你打消你的看法……”
“我打消了,所以我自己走了。”白悠悠打斷他:“我知道你會耐煩,所以放棄跟你溝通,而你會因此憤怒然後轉身走掉。
所以我的問題才是,你為什麽現在還跟著我?”
韓啟波咬了咬牙齒,知道自己肯定青筋直冒:“那是因為我重承諾,白癡的女人,你真是讓人太火大了!
呀,你像條深海怪魚一樣地走路,是幹嘛啊?
那家夥長什麽模樣?
難道用了喬裝術?
讓你跟個……啊,鴨嘴獸一樣在人群裏探索?”
“鴨嘴獸起碼是半個哺乳類動物,幹嘛瞧不起人家?”白悠悠轉身,又突然頓住,突然盯著韓啟波:“你剛剛回來,的路上,有沒有看到什麽異常的人?”
“沒……”韓啟波理所當然地回答,但是他心裏再次浮現複雜又陌生的感受——那時,他一心憤怒,然後想起她,又一心回來……
想到這裏,他突然打了個冷戰,嚇了白悠悠一跳:“呀,是不是?你也發現了那個人?
呀,我跟你說,按照速度而言,那個人絕對比你快。
也不知道是否有同夥,你最好給劉孝遠打個電話,讓他陪著你一起回你們在……在哪裏的房子?哎,隨便,你們最好兩個人一起回去!”
“你在胡說什麽?”韓啟波從冷戰裏恢複,瞪著白悠悠,冒著濃烈又難解的火氣:“你自己不要人陪著回去,我幹嘛要人陪著回去?
你是不是直男癌過頭了?
你管好你自己吧,女人!”
韓啟波很憤怒地說完,也拒絕跟她溝通,立刻往前走去,而且整個人都仿佛在火海裏。
白悠悠有些呆——她怎麽又把他惹毛了?
這個人,不是獅子嗎?
獅子的話,不是順著毛摸就好了嗎?
她剛剛的語氣,簡直可以稱得上溫柔了,好嗎?
內容簡直稱得上聖母了,好嗎?
她剛才的行徑完全打破了她所有做人說話的原則,但是卻再次把他惹火了?
但是,她不能掉頭走去,因為他走的方向,正式她要回去的必經之路。
她要怎麽辦?
“呀,女人。”韓啟波在前麵倏地回頭,瞪著她喚道。
她看著他,不敢說什麽。
“走啦。”韓啟波聲音很怪地吼道,讓旁邊的路人紛紛看向他。
白悠悠皺眉,瞬間做了決定,走向他。
因為她的服從,韓啟波心裏的憤怒平順了許多,她走到他身邊,他幾乎露出微笑。
然後他們一起走。
“我們現在去劉孝遠的房子。”白悠悠輕飄飄的丟下一句。
“什麽?”韓啟波差點跌倒,急速地刹車,懷疑自己的耳朵,但是腦子告訴他,他一個字都沒有聽錯。
“你不是說,去他家的地方,都是這樣的街道嗎?那我們就去他家,我在他家睡一晚。”白悠悠也停住,回答他。
“你幹嘛要……”韓啟波覺得她一定是瘋了。
“別跟我講男女授受不親的話,上次我們三個已經……哦,不還有那個母先明,我們四個已經同居了。”白悠悠說道:“若是房間不夠也沒關係,我睡客廳也行。
畢竟我上次也睡了半夜的客廳。”
韓啟波將之前為處理好的事件都瞬間放棄掉,深吸一口氣,看著白悠悠說道:“你要去,我並不反對。
隻是,在那裏睡一晚,跟蹤你的人,會消失嗎?
明晚怎麽辦?
難不成,你要一直睡在他家裏?
或者,隻是你多心了勒?”
“先睡一晚上,明天再說。”白悠悠說完,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在幹嘛?”韓啟波跟她是鬼一樣地彈開半步,表情十分驚恐。
“我在安撫你的情緒,向你示好。”白悠悠解釋道,表情十分正常。
“為了要睡在小遠的家裏,跟我示好?”韓啟波再次確定,這女人就是個怪物。
“算了,你氣消了嗎?”白悠悠看著他問道。
“你……我……”韓啟波覺得他們的對話隨時都能跌入奇怪的深淵裏,他覺得放棄實在要容易得多:“算了,走吧!
你去小遠家裏,他應該會很高興。
他高興,我也算沒有背棄我們的承諾。
走吧!”
他放棄了,認命地帶著白悠悠到城東,劉孝遠的房子。
那個房子,他一直有鑰匙。
長雨也有。
長雨來這裏找他的時候,他們便不用去住賓館,也不用租房子,省下許多房子的花銷。
長雨早上走的,他的房間,還有些亂。
他將那個女人扔在客廳裏便自己進了房間,給長雨打電話,一邊收拾。
說了一個月期限的事,說了今天大概的事件,自然跳過了跟外麵那個女人的各種糾纏——他實在說不清楚,那一團亂麻,所以直接跳過。
然後掛斷電話,看見梳妝台上,長雨忘記帶走的唇膏。
拿起那隻唇膏,想起長雨化妝的模樣,心裏一陣思念。
即便濃縮他們所有認識的歲月,他也從未在長雨的麵前,有什麽一團亂麻的狀況。
長雨總是溫柔,明亮,照耀著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