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愛與不愛
“那是戲曲故事，不是真實人生。”劉孝遠忙插話道。
“真實人生，古人更直接，初次見麵，就在床上了……”魏燕說道。
“……”劉孝遠無言，韓啟波不禁在心裏想道：哇，這徒弟，口才不錯！好樣的！
“那是大戶人家，而且是在特定的那麽幾個朝代，大戶人家的小姐，都在深閨，不會見到什麽男人，才是你說的那種狀況。”白悠悠瞄了那兩人一眼，大概知道，這是什麽狀況，因說道：“那樣的婚姻，女人自己是完全沒有話語權的。那樣的主動，其實是最極致的被動。”
魏燕聞言，心裏原本的例子，一下子像砂礫一樣散去，空空的，很荒涼，但是她又想表達自己的想法，所以說道：“白師傅，你好像機器人哦！”
她的話，說得那兩個男人眼珠子都快掉下來。
“你覺得自己不像嗎？”白悠悠問道。
“我才不像。”魏燕點頭道：“我希望我喜歡的人，對我主動一點。”
魏燕說著，眼尾睨了一眼那劉孝遠。
“這就是被設置了。”白悠悠說道，甚至帶著微笑：“喜歡一個人，帶著跟這個喜歡無關的定義和規範，而不是根據這個人的實際情況，這就是機器人啊！”
“什麽？”她的話，讓三個人都是一頭霧水。
“你知道段譽吧？”白悠悠問那魏燕，那三人都一起點頭。
“段譽喜歡王語嫣，因為他看到了那神仙姐姐的雕像。”白悠悠說道：“無崖子喜歡小師妹，所以做了那個神仙姐姐的雕像。
神奇的是，無崖子從此喜歡上了這個雕像，不喜歡小師妹了。
這就是愛上的，是愛的典型。
後來，段譽看到了，因為這個雕像，而喜歡上了王語嫣，他跟王語嫣，是沒有發生過真實的鏈接的，但是他喜歡得如癡如狂。
西夏公主和虛竹，至少還有性，段譽跟王語嫣勒？什麽都沒有。
他不過是癡狂地喜歡著那個典型罷了，就像機器人，他喜歡的並不是活生生的王語嫣本人。”
“你怎麽知道，你通過相處喜歡上的人，不是因為美的典型，而是你自己的喜歡？”一個聲音從白悠悠背後傳來。
白悠悠早聽到了，她身後有人靠近，所以並不意外，睨了那家夥一眼道：“至少，這是活的，可更改的，可破可立的。基於我們現在的生死和永恒的觀念，這是相對鮮活的。”
“可是這必然會碰到一個問題。”那母先明笑嘻嘻地說道：“就像你上次跟韓啟波同學爭論的那個問題的延續，男人和性欲的設置問題。”
“你們……”劉孝遠看著韓啟波：“你們還討論這種問題？”
“我們哪是爭論這個問題……”韓啟波瞪著那母先明。
“啊，你想想，男人的性欲，是有很大的限製的。”母先明說道：“先不論是女人發明了男人，還是上帝發明了男人，就從男人來到這個世上，需要跟女人發生關係，然後種族繁衍下來的時間點開始算起，他們對女人有欲望。
這種欲望，讓他們靠近女人，用女人喜歡或不喜歡的方式。
總之，他們是有自己的欲望的。
這種欲望使他們開心，否則他們不會做這種事，對吧？
”
大家都翻了個白眼。
“好。”母先明知道自己問了個很白癡的問題，自己默默繼續：“但是這種開心不可能延續太久。”
母先明說到這裏，睨了那韓啟波一眼：“韓啟波同學為什麽那麽想見到自己的女朋友啊？因為他們並不常見麵。”
“呀……”韓啟波本不想開口的，因為這家夥是他目前遇到的，唯一態度冷靜且指出方向且有可能治愈長雨生理期問題的醫生，但是他這樣說，讓他感覺到被冒犯或者要挾：“醫生，你說話能不能不帶著我？”
“用你泛指男性，別鬧。”母先明對他眨眼：“接著我方才的話，因為繁殖的焦慮，讓男性產生性欲，而這種性欲滿足，會讓他們開心。
但是，繁衍機製並不是如此簡單。
它不會讓你一直開心，它會讓你的開心很快退去，然後捕獵，養活自己。
否則，男人就一直做愛，一直開心，不必做其他事了，人類在有性繁殖的基礎上，便很快會走向滅絕。”
母先明的話，讓劉孝遠跟韓啟波雙雙點頭，旁邊的工人們也湊了過來，露出像聽黃色笑話的表情，但是也仿佛懂了他的道理。
“所以，放棄愛情的典型，走出所有文人墨客對愛情的定義，跟真實的男人女人相處，很難成立。”母先明看著白悠悠說道，眼睛裏都是笑：“因為那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在古代，大家為了生計，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都耗盡所有的精力和時間，哪裏還有多餘的分給與伴侶相處這件事？
且，時間對於當時的人來說，是輪回的，沒有任何的更改，包括朝代的興替。
《桃花源》裏不是說，不知有漢，無論魏晉嗎？
我們古代大多數人的生活，都非常接近這個。
這樣穩定的世代更替的世界裏，最忌諱的就是新鮮和變化。
你要的那種愛情，在古代，本身就幾乎不存在。
而在現代勒？”
“現代就有！”大約真信了那母先明的話，所以有些絕望，所以魏燕忙說道，希望抓住一些關於愛情存在的可能。
“現代有，所以離婚率變得這麽高啊！”母先明笑得有些過於燦爛：“去看看那些離婚的夫婦，哪一對不是曾經愛得很熾烈的？
但人種並沒有太大的古今演化的差別，演化出來的特征讓我們就是不容易維持長久的親密關係，所以我們選擇走出象征的森林，像你說的……”母先明看著白悠悠：“但是我們便是與象征森林作對，而婚姻和貞烈，都在象征森林之內。
要麽，用古代的方式，選一個並不相愛的伴侶，跟他過寂靜真實的人生，維持著所謂的貞烈和婚姻的長久，得一個相濡以沫的結局；
或者直接選一個愛得熾烈的伴侶，轟轟烈烈，然後以大概率分開的結局收場。
都是合理的。
”
“沒有那種……”魏燕急忙插話。
“沒有。”母先明答曰。
“你太武斷了吧？”魏燕不服：“沒有那種一開始愛得轟轟烈烈，然後情深意長，一生一世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