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候鳥遷徙
小姑娘看著母先明，眼淚再次洶湧，她撲進母先明的懷裏，哭聲嗚咽，像餓了三天的雨燕。
“謝謝你，陪著我。”小姑娘嗚咽著說道：“白悠悠總去找你的爸爸，因為她知道，那個工作很危險，她擔心他出事。而他出了事，我會……我一直覺得，她處心積慮想讓我消失，但是她其實很努力地讓我存在著……
就像金大叔說的，她很習慣照顧我們，習慣替我們收拾爛攤子。
她，真的很好……”
小姑娘的話，讓母先明覺落下淚來。
“每次看見你，我都比較容易流淚。”母先明輕輕拍著她的脊背說道：“我為何感謝你，對她的陪伴勒？因為沒有你，她就不會流淚。而人類，是需要流淚的。
她在夢裏見你，雖然睡得很久，但是也因此，她也得到了足夠的休息。
我想她，也是因為需要你，才這般費心。”
小姑娘在他懷裏點頭，嗚咽著說道：“母先明，謝謝你保護我，謝謝你善待我。謝謝你的善待，不是因為白悠悠，而是因為我。
謝謝。”
母先明聞言，淚更是泛濫，心裏的疼，像被撥動的弦，緊了又緊，
然後，小姑娘睡著了。
他不太知道，她睡了多久，但是他一直落淚。
小姑娘在夢裏，見到了白悠悠，她學著金聖歎大叔一樣，抱了抱白悠悠：“白悠悠，我一直跟你吵架，關於父母，關於愛恨別離，關於成長。
但是，我知道，沒有你，我也早就消失了。
我問了母先明一個很無禮的問題，他給了我最好的答案。
所以，我來跟你告別了。
願你記得我，願你忘了我，願你幸福。”
小姑娘說完，在白悠悠的懷裏消失了。
白悠悠開始流淚，然後她感到自己的臉上都是眼淚，脖子上也是眼淚，額頭上也是眼淚。
她睜開眼睛，好奇地伸手摸自己的額頭，卻碰到了母先明的臉龐。
她抬頭，發現自己坐在他腿上，剛剛頭是靠著他的下巴，她額頭上的淚，便是他的。
“上次忘了問你，為什麽哭啊？”白悠悠問道。
母先明看著他懷裏的人的眼神，確定她就是白悠悠，便伸手，將她放在了旁邊，然後自己站起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呀，你幹嘛啊？”白悠悠忙擦拭自己的眼淚，一邊追了上去。
“幹嘛呀？見到我，這麽不高興啊？”白悠悠皺眉：“難道是因為，我突然親了你？
拜托，你也親了我，好嗎？
而且，認識你這麽久，你也沒有女朋友，難道你沒有生理需要？
哦，那天，我好像忘了刷牙，你不會是因為這個，生氣吧？”
“我現在不想說話。”母先明瞪她一眼，腳步更快，他已經擦幹眼淚，但是眼睛分明是腫的。
“好，好，隨便你。”白悠悠翻了個白眼，跟著他快步往前走。
突然，白悠悠停住了腳步，母先明忙回頭，看見她麵色蒼白，她忙衝向街邊，將嘴巴捂住，眼睛瞄著四周。
“廁所在這邊。”母先明抱起她，就往前麵跑。
她到了廁所前，立刻跳下來，衝進去，然後一陣狂吐。
母先明在外麵，心裏想道：啊，他是真的喜歡金聖歎這個人格，但是他還是最好消失吧！
讓白悠悠吐得這麽難受，真是個任性的大叔！
白悠悠吐完，走了出來，感覺自己都快虛脫了，她走到水池邊，洗漱，然後抬頭，母先明伸手，手裏早有紙巾，給她擦拭臉上的水珠，整理她的頭發。
她乖乖地讓他處理。
擦拭好了之後，白悠悠抬腿往外走，但被那母先明再次抱了起來。
“呀，我沒那麽虛弱，而且你抱著我很不舒服。”白悠悠拍拍他的脖子：“放我下來。”
“閉嘴。”母先明冷冷地說道。
“拜托，我堂堂一個女人，讓你抱著在大街上走，成何體統？快放我下來！”白悠悠再拍了拍他的脖子。
母先明沒有搭理她，也不管街上的人指指點點，抱著她在街上，自在地大步地往前走。
“呀，讓你抱我的時候不抱，這個時候倒是勤快！”白悠悠翻了個白眼，她吐過之後，胃難受得緊，也沒多大的力氣，且他抱著也很舒服，所以倒是沒有太用力地掙紮。
然而，母先明將她放了下來。
她一看，是劉記粥店。
他扶著她走進去，跟服務員交待了半天，然後人家端來了三種粥，他伸手摸了摸溫度，自己再舀起來嚐了嚐，然後放了南瓜粥在白悠悠的麵前。
“這個溫度最合適，吃吧，慢慢地吃。”
白悠悠翻了個白眼，拿起勺子，慢悠悠地吃起來。
——因為金聖歎愛交朋友，愛喝酒，她早就怕自己的胃早死而習慣吃飯很慢。
母先明自己吃那兩碗粥，他也慢慢地吃。
她吃過南瓜粥，然後出門，街上已經人煙稀少。
“誒，我自己走，謝謝。”白悠悠忙說道，母先明沒有說什麽，隻是往前走。
兩人回到屋子裏，白悠悠直接到房間睡下了。
母先明依舊開著自己的房間門，聽著她屋裏的動靜，還好，一切如常。
翌日，他一早便離開了。
白悠悠起床的時候，看見茶幾上有張紙條：“我出去買菜，你不要亂跑。”白悠悠翻了個白眼，跑去廁所尿尿。
等她衝好廁所，發現他人已經回來了，手裏提著兩大袋菜。
“那麽急幹嘛？我不會跳樓，不會惹你哭了。”白悠悠說道。
母先明看著她，點頭道：“嗯，我知道。你等我一個月。”
什麽一個月？
接下來，一個月是時間，他都天天往診所跑。
她依舊幫忙安護士包藥，他天天給李青海做助手，給新來的醫生做助手。
然後，一個月到了。
她已經十分清楚，那些藥物的形狀和氣味以及名字，她甚至在中午休息的時候，幫忙將長條的藥材切成小片。
然後，他打包好了行李，帶著她去車站。
“一起去你長大的城市吧，我們。”他說道。
她十分驚訝，當場想勸他回去。
“或者，你選一個離你長大的城市，比較近的城市，我們在那裏生活。”母先明說道。
白悠悠低頭，想了好久。
“為什麽？”她抬頭，問毫不焦慮的他。
“為了我自己。”母先明微笑著說道。
“你自己不是獨立的你自己，這裏有你的朋友，有你的親人，有你的事業，有你的過去。”白悠悠說道。
“這個城市很小，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太近，你不適合這裏。”母先明說道：“你把我們想象成候鳥，我們遷徙去更溫暖的地方，如何？”
白悠悠聽見，自己心裏某個地方，響了一下，然後恢複了平靜。
“既然是為了我，那就走吧！”白悠悠微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