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釘子釘子
白悠悠等紅綠燈的時候,看見自己左手邊有個突然竄出來的人影,她扭頭,看著那個人影,然後燈轉綠,她穿過斑馬線,那個人影跟著走過,她將車停在了路邊。
他氣喘籲籲地,她等著——她確定他應該是追她的,所以他應該是有話要說。
“不用謝。”他恢複了些氣息,看著她說道,然後感覺到皮膚張開了,汗水往外冒了出來。
他說不用謝,她也不知道回什麽,然後兩人就十分尷尬地對視,然後分別看向別處。
時間漫長得像停止了一樣。
“我還有事,先走了。”他有些情緒不明地說道,然後試著轉身,她也不知道如何回複,隻忙點頭:“嗯,好。”
他轉身,走向斑馬線,突然扭頭,看著她說道:“你路上小心點。”
她聞言,再點點頭。
然後,兩人都往兩條不同的街走去。
劉信函走了一段路,想回頭看看她,但是又覺得自己這樣做很矛盾,很幼稚,所以忍住了,繼續往律所走去。
白悠悠騎得很慢,幾次想停下來,覺得自己方才處理兩人的對話太粗糙,但是特意倒回去,再解釋一遍,又顯得實在多餘。
所以慢悠悠地走,空轉了一圈,回到了書店。
那劉信函回到了律所,一群人都聚集在門口,看見他,都齊聲問道:“老板,要去吃飯嗎?”
“吃過了。”劉信函臉色鐵青地經過眾人,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吃過了?這麽快?”大家忍不住竊竊私語。
“而且他頭上還冒汗……這吃的是什麽啊?真讓人好奇!”
“你們傻不傻?”嚴律師走了過來:“老板的臉色比早上還難看,你們還要跟他吃飯?”
“那?”眾人一頭霧水:“老嚴,剛剛你不是說……”
“我說什麽啊?情況有變,你們今天下午老實點,他讓你們往東千萬不要往西,快去吃飯,養足精神……哎!我去外麵走一圈。”
嚴律師開著車子到了那家書店。
那個女人在睡覺。
他發現,這個女人實在太愛睡覺了。
她的作息時間,跟他媽媽幾乎一樣。
本來,他確實覺得,這個女人親自到律師去找老板,大概率能結束老板一早上的黑臉跟異常的冷漠。
但是,哪有那麽剛好的事?
他到了書店,才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該幹嘛,所以就跟往常一樣,在書架前,尋了一本書,開始看。
他看了大概兩頁,發現書很值得買,但是一想,這女人絕對不會收錢,而他若是現在拿著這家書店的書到律師,好歹都難定,所以他默默地放了回去。
一扭頭,發現那個女人睜著眼睛看著他。
“中午好。”他幹笑兩聲,站起來:“這書不錯,下次再來看。”
“嗯。”她應著,翻了一下身,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嚴律師眼睛有點發直,忙開口問道:“呀,今天人少,不如關上門再睡覺,也安全一點!”
“我這裏……其實沒什麽不安全的。”白悠悠睜開眼睛,看著那嚴律師說道:“不過謝謝你提醒。”
“老板,我跟你普及一下,這個世界上的人啊,就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絕對安全的人。”嚴律師說道:“美國的五角大樓,安全吧?
那可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大樓之一,但是怎麽樣勒?
911你應該知道吧?
作為律師,我覺得,我們確實不應該要求大家自我保護,建立自我安全感,因為那永遠都不會足夠。
誰也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被別人盯上,需要進步的是社會的保護機製,司法係統。
但是,用這個理由倒推,同時也正說明了,這世上,危險是隨機的,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找上你了。
所以,你起碼要有這種意識。
我冒昧地問一句,劉律師,是不是也建議你關好門再睡?
你也是這樣回答的?”
白悠悠回憶了一下,點點頭:“差不多。”
那嚴律師聞言,臉上出現一絲凝固的表情,他頓了頓,然後試著跟這位奇怪的老板解釋道:“其實,劉律師應該發現了跟嚴重的問題,但是他喜歡循序漸進,先用一些輕微的問題提醒你,看看你的接受度,像你方才的態度,在他的眼裏,大概是朽木不可雕了!
哎,難怪他一大早那麽火大……”
“火大?他不是一直那個樣子嗎?”白悠悠皺眉,她隻見過他一天是微笑著跟她打招呼的:“有的人,就是長了生氣的臉,說不定,他其實本來沒什麽情緒。”
白悠悠的話讓嚴律師徹底明白了,他們那位傲嬌的老板究竟是為何生氣——這女人,根本不太能辨認他的喜怒哀樂,可他卻這麽在乎她的書店經營狀況,她的安危,她的一係列問題……
原來比癡心錯付還慘……
嚴律師站了起來,不想多作解釋,默默地開了車子,回到律所。
他回到律師,發現場景確實比早上還嚴重,但是誰也沒辦法,除非老板自己走出來。
因為按個女人,絕對對他沒有一絲的男女之情。
劉信函好容易熬到下班時間,想立刻回去睡覺,但心裏又十分抗拒,所以硬著頭皮繼續工作。
他不下班,別的人也不敢下班,都硬著頭皮加班。
他們這家律所,是一家很新的律所,根本沒有那麽多的案子,事實上,他們之前天天都能準時下班,有時候,大半天都是混。
劉信函發現時間好容易到了七點半,他站了起來,走出律師,大家也立刻衝出去。
他的車子從車庫出來,他的合夥人和員工們的車也陸陸續續地開車出來。
劉信函開著車,到街上饒了好久,然後才回到那個巷子外將車停好,走進巷子,他發現那個女人,站在書店門口,他想退出巷子,但是又覺得這樣更扯,所以硬著頭皮往前走。
他走到她麵前,她對著他微笑:“回來了。”
這是什麽意思?她突然跟他打什麽招呼?
“嗯……”他應道。
“吃飯沒?”她再問道,眼睛看著他的側臉,很認真。
“沒……”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實在搞不懂她的來路。
“我請你吃飯。”白悠悠說道,這個句子十分清晰,所以他扭頭,一臉震驚地看著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才能顯得合理。
“我沒有事要求求你,也沒有要冒犯你,我請你吃飯,因為我想換種方式說謝謝你,而且,我也餓了。”她解釋道。
這個解釋,讓他的震驚再上一個高坡——她的話,總讓他懷疑自己世界的邏輯,是他沉溺在司法係統裏太久,所以跟這個世界失去了基本的了解嗎?
她明明不是主動的人,現在主動請他吃飯,什麽意思?
主動請他吃飯,又說沒有要冒犯他——他實在很難理解她話的重點。
“為什麽?”他不禁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