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病轉直下
“發現她是怪胎了,你有什麽改變嗎?”母先明自己端起茶杯,喝起來。
劉信函立刻皺眉:“醫生,我是平凡人,我還沒厘清這個勒,這段你放過我。我怕我出現某些不正常的應激反應,若是我搞得跟那對夫婦一樣,現在的我可能完全沒辦法原諒那樣的自己。”
“給自己設置那麽多的條條框框,是律師最擅長的東西。”母先明調侃道:“不過,據我觀察,你至少已經變化了三次,即便是我認識的你,一開始也不是現在的你。”
“這點變化是合理的,就像人體能接受一定程度的環境溫度變化一樣。我可不想從現在的氣候一下子穿越到沒有氧氣的世界去。”劉信函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茶不錯。”
自那天起,到一個月之後那劉信函才出現在白悠悠的書店裏,人一到他就對著白悠悠說道:“那兩人確實跟父母分開住了,狀況緩解了很多,但是又出現了很多新的問題。
他們相處的狀況,讓我十分真實地回到了我幼兒園的時候,但是他們的身體是成人,一切規則都是成人的,所以很麻煩。”
白悠悠聽著,沒太大的反應。
“但是他們竟然改變了。”劉信函拿起手裏的礦泉水,喝了一大口,接著說道:“王女士的孩子有點問題,去醫院檢查,那位劉固安竟然說:‘就算有問題,也生下來吧!我們一起去麵對,你不要害怕!’
王女士感動得哭了好久。
醫生說;‘從來沒見過這麽想要一個孩子的父母!我們一定會盡全力幫助你們的!’
我現在讚同,你們倆的結論,他們倆應該是基於不同的原因,躲過了成長本來應該碰到的問題,然後兩人相遇,這些問題都冒了出來,而基於愛情的激烈,所以造成了那天那樣混亂的表達跟邏輯。
隔壁那個家夥,不是個蒙古大夫!”
劉信函說完,轉身就走,但是又扭頭,看著表情始終平靜的白悠悠說道:“呀,見到自己曾經喜歡過的男生,你怎麽會完全沒有任何的變化?
我有確認過,你那天,完全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
你是不是,很擅長掩飾自己的情緒?”
白悠悠聞言,不覺笑了。
“笑什麽?我是真實地困惑了好久。”劉信函再問道——這個問題,他當時就想問。
“我也很困惑,我再見到他,完全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我甚至在想,或許我喜歡他,是我自己編織的謊言,為的是打發自己寂靜的青春歲月。
但是努力回憶當時的心情,確實是喜歡。
所以我也真實地困惑。
但仔細想了想,大概是他的變化太大,讓我無法將他跟當時喜歡的他重新聯係在一起。
而他的狀況有很多,所以不太放自己的情緒進去吧!”
劉信函皺眉,看著白悠悠:“就這?”
“就這。”白悠悠點點頭:“或許這樣的答案並不是合理,但是留些困惑也不錯。我不是律師,不是每件事都非得有答案。”
“哇,那你可誤會律師了。拖延在拖延是每個律師必須學會的基本功。自己的拖延,司法體係的拖延,程序的拖延,各種拖延,律師行業是一個表麵看來十分風光,但是我們自己半點優越感都沒有的行業。
能不卑微,都已經很牛逼了。”劉信函說道,然後對著她揮揮手,轉身走人。
隔壁母先明的藥店,正式開業。
比較原來的藥店,多增加了草藥——不同於中藥,草藥是那種未經製過的藥材,那些藥材,拿到藥監局的批準十分艱難,最後歸類成保健品一類的東西在店裏販賣。
但是那些草藥非常受歡迎,特別是中老年人,經過藥店,即便不買,都會挑挑選選地摸上一摸,看向母先明的眼神,多了很多的慈愛。
白悠悠從自己的吧台看到那些人看母先明的眼神,覺得劉信函說的非常貼切——這家夥是個很厲害的商人。
藥店的生意很好,所以母先明開始多招聘人手,白悠悠空閑的時候,也晃悠到他那邊去幫忙。
“我肚子疼,給拿點止痛藥。”劉信函麵色非常難看地衝進藥店,在即將關門的時候。
那白悠悠好奇地張望,看到母先明對著劉信函說道:“你躺下吧,我給你檢查一下。”
“呀,別弄得那麽麻煩,我還得回去看資料勒,明天開庭。”劉信函不甚耐煩地說道。
“那你得跟法庭高價,請求休庭了。”母先明很平靜地說道,指著治療床說道:“躺下吧,我看看是幾種病。”
“你……”劉信函有些火大,但是肚子又確實痛,他若是直接回去,肯定也看不了資料:“你給我點止痛藥,這個案子我們準備了很久,我們跟原告都不想生出別的變故,所以我不想告假休庭……”
“你過來幫忙。”母先明扭頭對著湊熱鬧的白悠悠說道。
白悠悠直接走了過來,抓著劉信函的手,就往那治療床上帶。
“呀,你們幹嘛強迫人?這是程序違法,你是醫生嗎?你們是土匪吧?”劉信函憤怒地抗議,但是他卻力氣微弱,根本敵不過白悠悠,一下子就被帶到床上,而且被摁住了。
“他是醫生,我見過他救過很多的人的命,其中,包括我的同事和我的。”白悠悠很平靜地告訴他:“請相信他的專業。還有,你比你想象中的虛弱,你麵色蒼白,瞳孔跟平日已經大不同,我覺得,你的狀況,很緊急。”
白悠悠的話,讓劉信函聽到了耳朵裏——大概是見過她像外星人的一麵,所以天然覺得,無論在任何情況下,她都會保持冷靜。
而她這般強迫他,應該是他的狀況看起來很不好。
母先明看了他一眼,然後開口說道:“我開始檢查了哦!”
劉信函微弱地點頭,母先明微笑一下,然後伸手按壓他的小腹,他疼得叫出聲音,但是他立刻忍住。
母先明再換個地方,他這次完全不能忍住,叫得很讓自己難堪。
母先明放過他的肚子,檢查他的眼瞼,然後拿起手機,撥通了120,很冷靜地說道:“這裏有個病人,狀況很不好,急性腹膜炎,闌尾炎,還有其他並發症,病人神智有些混亂,但主觀意誌十分強硬,所以請求救援。”
劉信函覺得母先明再說笑,他扭頭看著站在一旁的白悠悠,發現白悠悠的臉上神色跟平日非常不同——她十分嚴肅,而且聲音也變了:“要聯係他的父母嗎?”
“先送去醫院。”母先明說道:“他的父母在老家,趕過來可能手術都快完結了。”
“不要通知他們,我……我父親心髒不太好。”劉信函感覺到事情有些嚴重,但是他已經不太能判斷了,所以他用相對和緩的口吻說道:“我母親的情緒也很容易失控,特別是最近……你們兩個,拜托了。”
“不必這麽客氣,你休息吧!他們馬上就到。”母先明說道,然後果然聽見救護車的聲音,已經到了巷口。
劉信函從床上起來,發現自己已經站不住了,他有些驚駭,若是他剛剛執拗,或者他去了別的診所拿藥,那麽……
他意識到這一點,身體更放鬆了,白悠悠跟母先明同時扶主了他,然後救護人員抬著擔架衝進來,母先明在旁邊報告他的生命體征,然後他們上了車。
他後來不太有意識,他覺得很累,然後睡著了。
他做了一個夢,夢裏是高中的教室,教室裏他坐最後一排,白悠悠在前排,她總回頭喚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