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氣從何來
兩人上了劉信函的車,然後按照白悠悠的指示跟導航,兩人在路況極好的夜裏的街上狂飆,然後到了那個配電開關櫃。
工人也剛到。
他們打開保險櫃,都驚呆了,因為保護繼電器的線路,也像昨晚巷尾的方式一樣,被改動了。
“這TM要麽是個懂點線路的會開鎖的王八蛋,要麽就是我們內部……”一個工人罵道。
“先處理故障,然後給鎖加固。”白悠悠說道:“這個人,大概是對工作有怨氣,然後心思有點偏激。”
工人們紛紛地罵了一陣,然後將線路恢複好了,然後劉信函載著白悠悠回到書店。
白悠悠打開門,母先明從藥店走了出來,看見劉信函臉上的表情,不禁問道:“怎麽了?”
劉信函瞄了書店裏麵一眼道:“我很快要開始工作了,今後你……”
“這個你放心。”母先明知道他在交代什麽,說著點了點頭:“我也覺得不對勁。”
“感覺是衝著她來的,畢竟她對這件事的敏感度很高。”劉信函看見母先明那般心領神會的模樣,仍不敢默認兩人就達成了全部默契,所以補充道:“她能一眼看出線路的問題,且能順利解決故障……”
“這個難不倒她,隻是不知道這人的後手在哪裏。”母先明打斷他說道:“你去聯係他們的上級部門,引起他們的重視,這種事,她能處理一天兩天,不可能永遠都去幫忙處理。”
“我也正是這個意思。”劉信函點點頭:“我先回去。”
母先明看著劉信函轉身,然後聽著白悠悠的動靜——這女人大概是睡著了。
他伸手,敲了敲門,然後再敲了敲門,裏麵果然沒什麽動靜,他也不好用太大的力氣敲卷簾門,在這寂靜的巷子裏,這聲音聽起來很大。
他從口袋裏拿出鑰匙,開了門,然後再打開玻璃門,走了進去。
“呀,你要不要醒一醒?”他坐在她床邊,拍了拍她的肩膀。
回答他的是鼾聲。
他知道,她大概是累了,即便聽到他的聲音,也並不打算醒來。
他將大門都鎖好,然後躺在了她的躺椅上。
白悠悠一早醒來,發現自己的門是開著的,她皺眉,記得自己是鎖了門的——必經,她接連處理了兩件人為事故,肯定與人結怨了,所以也不太敢大意。
難道,是她忘了?
昨天她快累死了。
白天收到很多訂單,新的書回來,上架,還有一堆七七八八的事——那些她不太擅長的要用手機處理的事,被她統一命名為七七八八的事。
哎,她應該請教隔壁藥店的小護士們,或者那個劉信函。
她正想著他,他便出現在書店門口,表情如常,往她吧台上放了早點,然後轉身便走。
“你等一下!”白悠悠喚住他。
他停下,轉身看著她。
“你提著這個公文包,是要去上班?”白悠悠看著他。
“嗯。”他回答道。
“所以,你自己的性命,對你來說,並不重要?”白悠悠瞪著他。
“這個案子的當事人,為了維護自己的財產,已經得了抑鬱症……本來在婚姻裏,財產關係便有很多不明朗之處,而且還涉及男方的父母,男方的弟弟,女方贏了,動搖公序良俗,輸了,她自己被剝削,她跟孩子會很慘……”劉信函知道,自己不能跟她細說全部,但是她那般瞪著他的樣子,他就不自覺地想給一個相對完整的答案。
“覺得自己是救世主嗎?”白悠悠的聲音帶著嘲諷跟淩冽。
“我沒有……”他忙否認道。
“既然沒有,為何這樣做?”白悠悠打斷他:“不能照顧好自己,難道能照顧好別人?都什麽年代了,你們這個行業,還需要犧牲自己是身體來工作才能證明司法體係的正義和良善?”
“不是……”劉信函有些緊張,因為他沒有麵對過這樣狀態的白悠悠。
“醫生不是說過,還得有五天?這麽早就去工作,是打破了那邊的規則來維護這邊的規則?”白悠悠翻了個白眼,也不等劉信函回答,轉身進了吧台,往那躺椅上一趟。
劉信函往回走了兩步,但又頓住,然後轉身,走了。
雙麵做作的白癡!
白悠悠在心裏吐槽,翻了個巨大的白眼,然後瞪了一眼那早點,更沒了胃口。
劉信函回到律所,大家都很冷靜地問好,尤其是嚴律師,他看見消瘦許多的劉信函,有些後悔自己那天去找白悠悠,說了那些見底的話。
試想,如果白悠悠願意騙他,願意忽悠他,或許,他能獲得短暫的快樂……
“這個案子,我找到了突破點,你們都準備一下,等下開會。”劉信函對嚴律師說道。
劉信函將案子重頭分析,突然他頓住了。
他頓住了,大家都安靜,揉著酸澀的眼眸——跟劉信函工作,看PPT都能累死人。
——當然,更累的是,你看不懂。
那就很恐怖,你會從頭到尾覺得你的老大在講廢話,然後他若是發現了,你就等著被炒魷魚吧!
看著劉信函頓住了,嚴律師不禁咳嗽了一聲,表示提醒。
劉信函聽見嚴律師的咳嗽,倒是恢複了,然後將案子講完,然後他將所有的資料收拾好,然後回到自己辦公室,回想了一下白悠悠今天早上的樣子,突然,他有些想回去。
“你今天,不是你那兩天啊!”母先明看著她臉上厚重的烏雲問道。
“你看見我,死睡不醒,心情如何?”白悠悠反問他。
“心情很複雜,但是你那個狀況,也並不是半生不熟的人提醒就可以改正的。睡那麽多瞌睡的習慣,陪伴你那麽多年,我若一上來就批評你這個習慣,那就是將你整個人否定掉了。”母先明微笑著回答道:“所以也隻是做些事情,希望能夠讓你更好地跟你這個習慣相處,也沒別的意圖跟心思。”
“我後來回想,以為比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對我有意思了。”白悠悠瞪他一眼。
“那個時候,根本不是……”母先明忙解釋。
“好了,知道了,走吧,走吧!”白悠悠打斷他的解釋,揮了揮手,跟敢蒼蠅似的:“我再去睡會兒!”
白悠悠說完,便往自己的躺椅上一趟,然後閉上了眼睛。
她再睜開眼睛,看到的不是那個母先明,而是那劉信函,她看著那張臉,想起母先明回答她的話,不禁覺得,自己早上的態度跟言辭,是僭越了——大約見過他快死掉的樣子,所以多出了對生命的悲鳴還是對這個人自以為是的厭惡?
她不太分得清,但是結果肯定是她僭越了。
她原來是這麽武斷又霸道的人啊?
喜歡幹涉別人的人生。
雖然母先明是佛主,這劉信函是個良善的律師,所以都容忍了她的毛病?
“若晚上再出現故障,你切莫理會。”劉信函看著她睡眼惺忪的臉說道:“你一個人也不要出去。”
白悠悠聞言,想起了自己早上對他講的話,深覺得後悔。
就像母先明說的,劉信函這個人身上的問題,早就是他生命的一部分,她卻貿然地要讓他改變,她要麽是瘋了,要麽就是個沒有自己人生,卻喜歡對著別人的人生指手畫腳的人——她素來討厭這樣的人,沒想到自己也變成了這幅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