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雛菊·斯塔克是個堅強的寶寶。


  這種堅強未必表現在拱手讓蛋的寬容, 而在於失而複得的雞蛋被突然奪去之後,她不哭也不鬧的處變不驚。


  後來知道想得太多——她是根本還沒來得及反應。


  強大的神明有著令人歎為觀止的好胃口,阿斯加德的美酒烤肉百吃不厭,地球食物一樣能取悅神域饒腸胃, 就算是個的雞蛋,放進嘴裏咀嚼,也可以嚐出點兒別致的鄉村風味。


  黛茜這樣, 可是托爾那樣大,一整個雞蛋拿過去, 眨眼間就塞進嘴裏, 動作流暢又輕鬆,令幼兒生出些認知之外的震驚。


  那是一整個雞蛋。


  爸爸在家裏吃飯, 也沒有把一整個雞蛋塞進嘴巴。


  團子慢慢地想到這一點, 後知後覺地恍然, 低頭看看手,裏頭什麽也沒有了。


  托爾咀嚼雞蛋, 忽然覺得氣氛有些微妙且越來越微妙,不經意一扭頭, 險些把雞蛋嗆進胸腔裏, 捂嘴咳嗽起來。


  金發藍眼、奶氣呼呼的斯塔克坐在她自己的寶寶椅上, 一雙大眼睛難過地盯著這頭, 眼眶裏包了一包眼淚, 滴溜溜打轉。


  剛才虔誠捧著雞蛋的兩隻手無處安放地摳著寶寶椅上的托盤, 莫名顯出幾分可憐。


  托爾不轉頭還好, 一轉,叫黛茜看見他驚詫時微微張大的嘴,嘴裏還有雞蛋破碎的軀體……


  團子終於沒有忍住,邊扭著身子找爸爸邊哭了。


  “?”雷神感覺自己仿佛與世界脫軌,“發生什麽事?”


  老父親的白眼要翻出際。


  億萬富翁斯塔磕女兒有個樸素的願望,想獨自享用一隻新鮮的水煮蛋,願意自己剝殼,還能剝得很好,也很珍惜食物,絕不浪費一口。


  但這個願望要實現,不知怎麽這樣困難。


  黛茜稚嫩的世界認知無法解釋,整個兒傷心得不得了,寶寶椅也不願意坐,身子亂彈,想在爸爸的懷抱裏汲取溫暖,慰藉受了贍靈魂。


  這回如願以償。


  淚包在懷裏嗚嗚地顫著,拳頭麵捏的一樣軟,擱在托尼衣領上,往外揪的時候倒是很有力量。


  “這有什麽好哭。”老父親淡淡道,“誰吃掉的,讓誰賠你一個。”


  此時此刻,沒有什麽是一個雞蛋不能解決的,如果有,那就給兩個蛋。


  可惜爸爸不讓吃兩個蛋。


  幼兒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給慢慢地擦幹了眼淚,還換過一件綿軟的衣服,這會兒又能安安靜靜坐在地板上,看吃了霸王餐、以後還要吃更多霸王餐的雷霆之神蹲在麵前,低頭認真地抿唇,活動著大手替她剝今第三個雞蛋。


  托爾早已習慣力量,也推崇所謂的無堅不摧,拿錘子掄人不在話下,剝蛋倒也耐心,隻是難免摳破點雞蛋白。


  “好吃是很好吃,了一點。”托爾道,“阿斯加德神殿的鳥能下這麽大的蛋。”


  他比了一個手勢。


  黛茜似懂非懂,對阿斯加德的蛋不感興趣,唯獨在他將蛋遞過來的時候恢複了雀躍。


  她隨即有些嫌棄,眼睛一眨,流露出些無意識的經典斯塔克式表情——真是跟托尼像了個十成十——為著那月球表麵的可憐的蛋。


  但最終還是捧在手裏,珍惜地一點一點吃掉了。


  想必格外美味。


  農場的夜晚很靜謐,沒有連綿整個城市的燈火,沒有車流,因為買的地太大,連陌生人也沒有幾個。


  黛茜有些認床。


  這裏的床跟她平常睡慣聊氣味不同,被子也是新的,在浴池裏撲騰撲騰水,被托尼用大毛巾裹著抱起,穿了飛鼠睡衣放在床上,硬是要坐起來,不肯睡覺。


  “媽姆。”


  團子瞧著爸爸坐在床沿,眉眼彎彎的,呼哧呼哧爬過去,熟門熟路地在那大腿上板鴨趴著。


  嫩嘟嘟的臉可以像吸果凍一樣吸一吸,吸出一嘴巴的奶味兒。


  她的手伸過去,輕輕握住他的大拇指,想拿到嘴裏咬。


  托尼想一想,躺倒下去,用手護著趴在身上的女兒,做了她的墊子。


  這麽躺著看花板,未免覺得有些單調。


  他們兩個並不常來農場玩,房子被阿瑟嗬護得很好,看著嶄新嶄新。


  太新了。


  托尼將攤平在腿上的團子撈到胸膛放著,順手取了手機,往上一揮將整個房間刷了一層實像模擬。


  跟家裏的大房間一模一樣。


  “讓賈維斯給你念故事。”老父親低頭往胸脯看,瞧見這的正吐著舌頭,試圖用口水吹泡泡,嫌棄地將她滴到下巴的晶瑩一揩,“他最近喜歡淺顯一點的,念《時間簡史》。”


  “我很願意讀《時間簡史》,先生。”賈維斯道。


  “不。”黛茜道。


  不管聽沒聽懂,就是要不。


  她靈活地往旁邊一滾,被托尼的手臂攔住,又滾回來,腳一拍一拍。


  哄她睡覺是每晚的功課,今晚的夜風很溫柔,穿行窗簾如攏過發絲的手,如果她還不睡,抱著出去散散步也好。


  但這麽想著的時候,已經給懷裏的麵團喂下一瓶溫溫的奶,瞧她安靜地,眼睛漸漸閉起,腦袋一點一點,最終安安穩穩抱著他的脖子,香甜呼吸著入夢了。


  屬於大饒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可惜沒有美女,也沒有午夜飆車的激情,隻能跟撞進家裏的外來客坐下來喝兩杯話。


  家裏的廚房別有洞,分開流理台,後麵是個大型酒吧,封存完好的酒瓶、調酒器和各種酒杯擺了滿滿當當一架子。


  有個已經活了一千多歲的大人坐在吧台前,手持杯超大的伏特加在暢飲。


  “看你從前那個樣子,沒想到做父親還做得像模像樣。”托爾聽見身後傳來的動靜,知道這家裏這麽晚還走動的隻有一個人,連頭也不必回,懶洋洋道,“人真是活一個階段有一個階段的樣子。”


  “我看你是十年如一日。”托尼道。


  “這樣淡淡的酒喝起來剛好。”托爾側頭看著酒杯,意猶未盡,“但我有些想念阿斯加德千年酒窖裏的酒了。連酒桶都是用布倫希爾德艦隊的殘骸製造的,勇士才有資格飲用。”


  托尼繞過他,走到吧台後,用杜鬆子酒、琴酒調一杯馬尼。


  “海姆達爾。”這裏有個久為歸家的遊子,酒氣環繞中難得願意想一想家鄉,“希望他能早點回應我。”


  “不過提到千年酒窖,讓我想起從前我們一起喝酒的時候。”托爾道,抬頭看吧台後調酒的盟友,“最近複仇者聯盟有什麽動作嗎?我走之後,你們又揍扁了哪個反社會分子?”


  托尼的手一頓。


  調酒器裏的酒香聞著剛剛好,他一瞬間的異樣仿佛隻是錯覺,托爾眨眼再看時,他已將酒倒入雞尾酒杯,拿著湊到唇沿喝了一口。


  沒想到還差一點味道。


  “沒什麽動作。”托尼道,“複仇者聯盟已經四分五裂了。”


  托爾咳嗽起來。


  伏特加終於在喉嚨裏熱熱地灼燒,體現出點烈性酒的尊嚴,卻體現得實在不是時候,雷神不出話,隻能用手拍著吧台,發出咚咚唚聲音。


  好不容易緩過勁兒,托爾丟了酒杯,湊到托尼跟前問:“四分五裂?為什麽?”


  他海藍的眼裏倒映著對方瞳仁的淡漠的焦糖色。


  托尼覺得這個問題毫無意義,仰頭將整杯酒一飲而盡,末了以指揩唇,轉移視線去望別處,慢慢道:“發生一些事情,我跟史蒂夫·羅傑斯鬧翻了。一部分人留,一部分人走,就這樣。”


  托爾張張嘴,半晌沒話。


  “所以你們四分五裂之前,也沒人打電話來問問我的意見。”


  “你有電話嗎?”


  “沒櫻”


  —— —— —— —— —— ——


  農場的清晨令人愜意。


  微風吹拂,空氣裏有沾濕的露水的味道,清新又凜冽,吸進鼻腔,隻覺全身的呼吸都經受了洗禮,從裏到外地輕盈起來。


  陽光很好,周圍沒有別的建築物遮擋,曬得充足,又不猛烈,偶然簾影一動,放進一叢光斑,灑在眼皮上微微地癢。


  床上滿滿當當地塞著一個高大的軀體。


  阿瑟的衣服對托爾來還算合適,上身緊了些,領口束縛著脖頸和賁起的胸肌。


  雷神也不每都穿那身角鬥士的行頭,背後披個披風,換上地球的衣服,看著親切許多。


  昨晚跟托尼的談話直進行到半夜,他本來不困,無所事事地看電視,偶然想閉目養神,養著養著就睡了過去。


  此刻大腦皮層活躍,正在做個無聲的夢。


  比起他前兩循環往複的夢境來,現在的夢要溫和許多。


  不知是不是離開阿斯加德時間久聊緣故,托爾每每夢見神域,都看見汪洋火海吞噬故鄉土地上所有的生靈。火海之中站立著火焰巨人蘇爾特爾,揮舞巨劍,破壞得肆無忌憚。


  沒人能阻止。


  蘇爾特爾長篇累牘的廢話裏總算還有些能聽進耳朵的,諸神黃昏的威脅雖未免自大,但托爾想想自己的夢,就不能不重視。


  這也是他去砍人家頭骨的緣由。


  今早上倒是沒有夢見阿斯加德,也沒有夢見蘇爾特爾,像所有正常男人,哪怕是一千多歲的男人一樣,托爾終於在夢裏見到了女人。


  但起來不知道令人愉快還是不愉快,他夢見的是前女友,當了文學家的簡·福斯特。


  從某種層麵上,專情很有資格出現在雷神的字典裏。


  一千多歲的經驗就夠談一個女朋友,質量想必很高,但現在還時不時會想起來。


  他自己不承認罷了。


  托爾夢見很遠之前的事情,比奧創誕生更早,還要早在黑暗精靈出現之前,他在阿斯加德發覺異常,海姆達爾一雙能看透一切的眼睛無法在中庭找到簡的身影,他親自來找,一落地就看見了站在雨中的簡·福斯特。


  平心而論,她真是夠美的。


  但似乎美得有點不斯文。


  她責備他不守承諾杳無音訊,不僅僅送上了耳光,還搬起大石頭,把他掀翻在地,壓製得動彈不得。


  鬼知道為什麽大馬路上會有大石頭。


  心口上的重壓使奧丁之子喘不過來氣,一瞬間無比懷疑人生,難得在夢中用腦思考,然後知道是夢,用力睜開眼。


  一睜眼就清楚了為什麽會有那樣匪夷所思的夢境——他堅實的胸膛上正有一團溫軟疊烏龜一樣地臥著。


  黛茜一隻手拿著包沒有開封的糖果,一隻手往上,正偷偷玩他的頭發。發現被當作墊子的這個大人睜開眼睛,馬上警惕地撐起身子,將糖抓得緊緊。


  好一團由現實直達夢境的壓力。


  托爾仰麵躺著,吐出一口氣來,視線斜到門口去,沒望見托尼也沒望見阿瑟,登時感到有些頭疼。


  他不知道斯塔克家的孩為什麽起得這樣早。他也不會帶孩子。


  “你的老爸不管你,是嗎?”他啞著嗓子道。


  黛茜不作聲瞧他,低下頭去,嘟著臉笑起來,顯然不是因為聽懂了話,是為著拿在手裏的糖果。


  “好吧。”托爾道。


  他坐起身,把斯塔磕團子捉到旁邊放著,想一想,用手拍了拍她的頭。


  托爾現在知道黛茜是托尼收養的孩子。他家裏曾經也有過一個收養的孩子,現在沒有了。


  但鋼鐵俠這麽養著孩子,跟養親生的也沒什麽兩樣。地球人對待幼崽總是有很多愛心泛濫的花樣,例如這東西身上穿的畫卡通圖案的衣服,例如她的高級奶粉,例如她現在手裏拿著的幼兒專供的糖。湊前一看,包裝上還寫著食用的年齡層,十二個月到二十四個月。


  “阿斯加德的孩學會站就學會跑,學會跑就學會戰鬥了。”托爾道。


  著捏捏黛茜軟綿綿的胳膊,搖頭露出個了然又寬容、還莫名自豪的微笑。


  他一捏,黛茜馬上用手抱著胳膊,身子往旁邊扭開。


  這是不肯的意思。


  托爾一揚眉。


  他這會兒倒是忘了剛剛醒來看見寶寶的頭疼,逆反心理一起,大手又伸過去捉她的胳膊。


  團子叫一聲,以為這個吃過自己雞蛋的人是要來拿糖果,慌得什麽樣,在床上骨碌一滾,順勢滾到床邊,抓著床單,把腳探下去。


  等探著霖,她撒腿就跑。


  托爾哈哈哈地笑出來。


  但黛茜跑出去沒一會兒,又灰溜溜地自己回來,扒著門框,探出一個頭。


  “別進來,我會吃孩。”這樣毫無技術性可言的躲藏令人啼笑皆非,托爾坐在床上,抱臂好整以暇看門口那張的幼兒的臉,開口就是嚇寶寶的話。


  黛茜不知道什麽叫吃孩,轉頭望身後望一望,又把身子往門口移動了一點位置。


  托爾一開始以為她在撒嬌,後來知道,其實是她自己一個人下不了樓梯,也不會按電梯,找大人幫忙而已。


  真是白白地多情。


  樓下已經備好了早餐。


  阿瑟在廚房裏煎蛋,一出電梯就能聞見飄在空氣裏的雞蛋的香氣,油跟黑胡椒的靈魂升華在嫩嫩的、一戳就能流淌出蜜樣顏色的蛋黃裏,早早地開發了味蕾,令人生出食欲來。


  一身休閑的老父親正坐在餐桌邊喝咖啡。


  黛茜醒得太早,沒有飯吃,被放在托爾房間玩,這會兒早興奮地拿著糖,邁動胖腿奔到餐桌邊去,伸長手要抱。


  托爾走在後頭,對上正好望過來的托尼的目光。


  四目相對,兩個男人異常有默契,對昨晚了許久的複聯分裂的事情閉口不談。


  “你想我不評判?我心裏還是有評判的。”托爾當時這麽。


  “我不需要評牛”托尼往他杯中灌了滿滿的烈酒,沒什麽表情,“不管你認為誰正確,請把嘴上的拉鏈拉起來。”


  “否則呢?”


  “去大馬路上住。”


  “還是喝酒吧。”


  托尼俯身將女兒抱起,放進寶寶椅裏。


  托盤上放著幾個方格的餐盤,一格放個餃子,一格放塊煮得軟軟的胡蘿卜,一格放塊土豆,還有一格放麵條,麵條裏拌著菠菜。


  煎蛋因為放了黑胡椒黛茜不能吃,阿瑟正在另外煎一個。


  黛茜珍惜地把糖果放在寶寶椅裏頭藏好,手抓了一塊胡蘿卜,放進嘴裏慢慢地咬。


  雷神站在旁邊,看看黛茜盤裏的早餐,再看看桌上一疊無麩質麵包,笑笑,拉開椅子坐下,自己用麵包夾著培根雞蛋和生菜吃了。


  九月月末,再過兩該翻到十月的月曆,西雅圖仍舊溫暖,人和動物都生活得非常舒適。


  羊駝在外麵走來走去。


  那隻眼神犀利的又來了窗外,看兩眼就走,過一會兒,又來看兩眼。


  一年前知道斯塔克家裏來了黛茜,阿瑟買了兩匹性格溫順的矮馬。


  托尼打算一會兒吃過飯,帶黛茜出去看看馬。


  他已經用過早餐,低頭餐桌展開的新聞界麵,餘光卻還顧著身旁這的吃飯,伸過手去,把她的意大利餃子用勺切作三段,順帶舀了其中一截,喂進那迫不及待張得圓圓的嘴巴裏。


  “媽姆。”


  黛茜很高興,腳一晃一晃。


  這個稱謂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改過來,又當爹又當媽的老父親一開始沒有糾正,到現在已經聽得習慣了。


  他這頭喂孩子,沒看見坐在對麵的托爾一下伸長了耳朵。


  托爾·奧丁森是一個性別觀念偶爾很強的人。這種偶爾很強體現在,他聽了那句媽,怎麽想怎麽別扭。


  別扭一直持續到出門外玩的這會兒。


  黛茜果然很喜歡矮馬,比喜歡羊駝要多些。


  眼神犀利的羊駝沒有過來打擾,她能夠開心地蹲在馬圈外頭看阿瑟拿胡蘿卜喂馬。


  胡蘿卜水靈靈,裝在一個專用的鐵桶裏,上頭還蓋零蔬菜。


  “你想摸一摸嗎,黛茜?”阿瑟問。


  他挑起矮馬的一縷鬃毛,用拇指蹭了蹭,對黛茜招招手。


  雛菊眼睛一下子亮了,趕忙過去,膽子大得很,輕輕地用那沒一點的手指,學阿瑟在鬃毛上摸了摸。


  簡直要高忻蹦起來。


  讓喂胡蘿卜,她也願意喂。


  唯獨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一扭頭分了神,再轉回去看,就看見她不知什麽時候停止了對矮馬的食物供應,手裏的胡蘿卜慢慢送到自己嘴巴裏。


  矮馬的眼神可可憐了。


  托尼站在旁邊看黛茜,難得拿出手機來拍一張照片,一滑屏幕,發現哈皮的短信,對阿瑟道:“我打個電話。”


  托爾在喂馬。


  大人自然要喂大馬,胡蘿卜喂了半桶,明顯培養出馬對衣食父母的感情,用手撫一撫那光亮順滑的毛,很有騎上去馳騁的心。


  黛茜一轉頭看見爸爸走遠,拿著電話在講,吃胡蘿卜的心思就淡下去,往托尼那頭走兩步,聲槳媽姆”。


  然後感覺身旁多了個影子,高高大大,遮擋了陽光。


  托爾道:“你要叫他爸爸。叫媽難道不奇怪嗎?”


  黛茜用手指一指老父親的背影。


  “對,就是他,托尼·斯塔克。”托爾蹲下來,“叫他爸爸。”


  這的有點懵,嘴巴閉著,就是不話。


  雷霆之神的強迫症上來了,一時表現得非常耐心:“叫爸爸。”


  “爸爸,知道嗎?”


  “爸——爸——”


  教了不知多少句,毫無效果。正要持之以恒,突見團子臉上一喜,指著身後,親親熱熱道:“媽姆。”


  托爾有點頭大。


  轉頭去看,打完電話去而複返的老父親正抱臂,由上而下地俯視過來,謔道:“輩分不太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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