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熬不過今晚
宋祁的身子，遽然一僵。
顧蘭清察覺到自己的手，被宋祁幾乎要握碎一樣。
男人原本幹燥的掌心，已經被冷汗濕透。
她側首，看向宋祁，眼淚不斷得落下：“錦洋剛出生就被迫離開我。回到我身邊得時候，又險些丟掉一條命。在這一年裏，我一直都想要補償他，但是他那麽成熟懂事，我連補償他的機會都沒有。現在，他又……”
顧蘭清閉上眼睛，心如刀割：“霍硯，如果他出事的話，我撐不住。我真得撐不住。”
宋祁將她緊緊得抱在懷裏，女人纖瘦的身軀，劇烈顫抖著。
眼淚濕透了他的襯衫，像是鋼針一樣，刺穿了他的心髒。
他疼得要命，卻不能露出一點擔憂，一點恐懼。
他的女人需要他的安慰。
他的兒子還在生死線上掙紮。
時間沉重流淌，像是巨石一樣，幾乎要把人壓垮。
在逼死人的沉默裏，病房的門，終於開了。
淩泓踏出了病房。
懷抱著因為哭得太累而睡著得梁文修忍不住，快步上前，先顧蘭清和宋祁問了出來：“淩醫生，錦洋的情況現在怎麽樣了？”
他和顧蘭清現在住的別墅很近，兩家人經常吃飯聚會，錦洋對於他而言，相當於他的兒子一般。
淩泓拿掉了口罩，看了梁文修一眼，走到在他出來之後，雙腿一軟得顧蘭清麵前。
顧蘭清在看到淩泓出來的刹那，沒有錯過他通紅的眼眶。
她隻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瞬間被抽走。
“在別墅裏麵，錦洋的心髒驟停。後來我為他急救，他恢複了心跳。剛才我已經命人給他做了詳細的檢查。不知何故，他的腎髒受損嚴重，隻怕……”
淩泓的嗓音，有些哽咽，幾乎說不出話來：“隻怕，熬不過今晚。”
“不……不會的……”顧蘭清用力推開了宋祁，大步朝著病房走去。
可，腿終歸一軟，身子朝前撲去。
宋祁急忙抱住她，她的眼淚狂飆而出，瘦削的肩頭，劇烈得顫抖著。
顧蘭清隻感覺自己像是瞬間被扔進了冰原裏。
四麵八方的冷，灌進了她的身體裏。
她望去，厚重的絕望，讓她看不到一點生機。
“淩泓，我要我兒子活。”宋祁眼眶也有些紅，下頜繃緊著，死死得看向了淩泓。
淩泓不敢去看宋祁的眼睛，睫毛不斷得顫抖著。
他答應不了霍硯。
他也沒有辦法答應霍硯。
開出空頭支票，將霍硯的希望再度重重打碎，這樣更加殘忍。
“我給我大哥打電話了。他正趕來。但是，救錦洋的可能性沒有。你和清清進病房裏，看看錦洋吧。”
正在梁文修懷裏不安睡著的無憂，突然睜開了眼睛。
細瘦的小手，伸向了病房，細弱得哭聲，讓在場所有的人，都潸然淚下：“哥哥，我要哥哥……”
……
顧蘭清進入了病房裏，站在病床前。
她看著霍錦洋躺在病床上，明亮得燈光，讓他的臉像是一張白紙。
身上插著各種管子，纖長濃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的雙眸。
各種機器運轉的時候，發出的滴滴聲響，像是死神的腳步聲。
顧蘭清忍不住，雙膝跪在病床前，握住了霍錦洋冰涼的小手，她哽咽道：“錦洋，睜開眼睛。再看看媽媽。媽媽就在這兒呢。你快睜開眼睛啊。”
無憂小小的身子站在顧蘭清的身旁，大大的眼睛裏，淚珠不斷的落下來：“爸爸，為什麽哥哥老是睡覺覺？為什麽哥哥不睜開眼睛，看看無憂？是不是無憂又惹哥哥生氣了？哥哥才不理無憂？”
女兒的質問，讓宋祁眼淚不斷得落下，連安撫她的力氣都沒有。
“哥哥，無憂聽話。你不喜歡讓我叫爸爸媽媽，我就不叫了。我不要爸爸媽媽，我隻要哥哥。”無憂見宋祁不理會她，白嫩細瘦的手指，也抓住了霍錦洋的手腕，哽咽道。
陳茉語幾乎是哭倒在葉棠的懷裏，而關明烈和梁文修同樣也說不出話。
而就在這個時候，病房的門，再度被人推開。
進來的人，正是淩泓的大哥，淩深。
淩深快步走到病床前，再度檢查錦洋的身體。
顧蘭清抱著韓無憂起來，眸子裏麵矛盾得交織著希望和絕望的光芒。
也許，淩深能夠救錦洋。
淩深轉過身，看向了顧蘭清：“蘭清，很抱歉。我救不了錦洋。”
顧蘭清聞言，雙膝再度一軟，跪在淩深麵前：“淩醫生，我求求你。求求你試一試，救救錦洋。他才六歲，我和他母子團圓，也才一年而已。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
淩深看向試圖攙扶顧蘭清起來的宋祁，他歎了一口氣：“我救不了。但是，錦洋不一定會死。”
宋祁敏銳得聽出了淩深的言外之意：“錦洋的身體雖然不好。但是定期都在做身體檢查，絕無可能會突然出現腎髒衰竭的情況。今天到底是怎麽回事？”
淩深道：“錦洋的身體一直都是我和淩泓在負責。我一直都覺得錦洋的身體有些奇怪。他身體衰弱的原因，跟當初胸口刺的那一刀，關係不大。直到今天我才從他的血液裏麵，分析出了某種毒素。正是因為這種毒素，才會造成他的腎髒突然衰竭。”
“這種毒，日積月累。會讓他的腎髒慢慢衰竭。即便是沒有當初他受傷，錦洋也很難活過成年。正因為那次胸口受傷，讓他的身體衰弱，免疫力下降，才會突然腎髒衰竭，引起心髒驟停。”
這種毒，日積月累？
顧蘭清猛然間抬起了濕透的杏眸，看向了門口。
高跟鞋得得得敲打在地板上的聲音，從病房門口傳來。
“顧蘭清，與其你下跪求淩深救錦洋。倒不如你向我下跪，看我會不會念在跟錦洋的母子情份上，救下他的小命。”
白月薇出現在病房門口，一字領的碎花長裙，遮住了她因為懷孕而豐滿的身材，讓她看起來溫婉而又韻味十足。
“白！月！薇！”顧蘭清幾乎是一字一頓，叫出了白月薇的名字。
她的眸中裹滿的猩紅血絲，像是爆裂的焰火，張牙舞爪著，要將白月薇給燒死。
這個女人到底還有沒有一點人性？
能夠對錦洋下毒！
顧蘭清朝著白月薇撲去，宋祁卻從背後緊緊抱住她：“清清，冷靜點！”
顧蘭清咆哮：“你讓我怎麽冷靜！錦洋命懸一線，又是因為她！我要殺了她！”
麵對顧蘭清的瘋狂，白月薇勾唇一笑：“好啊。你殺了我。屆時讓錦洋給我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