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我從來都沒有期待過這個孩子的出生
玻璃窗早就因為高溫，變得酥脆不已。
白雪梅撞開玻璃窗，栽了下去。
黑礁的身體，在地上動彈了兩下，就徹底沒了動靜。
新鮮的空氣，順著洞開的玻璃窗，瘋狂的湧了進來。
梁溪雨眸子裏麵有著灼熱的光芒：“小九，我們有救了！”
她抱著小九，朝著玻璃窗跑了過去——這兒是二樓，她抱著小九跳下去，絕對不會死！
“想要活？那你自己去活吧！”在梁溪雨從蘇倩身旁經過得時候，蘇倩倏然用力推了梁溪雨一把，梁溪雨的身子頓時向前栽去，一股大力，扯住了小九的手臂，小九從她的懷裏，被搶走。
“小九！”梁溪雨驚叫，想要去把小九搶回來，可是已經晚了。
她的身子從玻璃窗下墜落。
“媽媽！”
梁溪雨看到得便是，蘇倩抱住了小九，小九細瘦的手臂，朝著她伸去。
“小九！”
“砰”的一聲，梁溪雨的身子，摔在地磚上。
她清晰得聽到自己的骨頭，一寸寸裂開得聲音。
不隻是骨頭，還有她的心。
“你放開我……放開我……”小九看著梁溪雨趴在地上，大片的血，從她身下滲了出來，小九想要甩開蘇倩。
可是蘇倩的手，卻像是鐵鉗一樣。
猙獰的臉，貼上了小九細嫩的臉：“小東西，別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外公，是他做得太狠！我要斬草除根，讓你們梁家徹底家破人亡！”
那聲音，在多年後，猶如猛鬼一般，不斷得在梁承九耳邊回旋。
“我們梁家的根絕不了！”被大火裹身的梁昌，因為劇烈的痛，站起身來，撲向了蘇倩，把蘇倩從輪椅上扔進了火堆裏。
他緊緊抱住小九，他的臉都被燒熔了，露出了森森白骨，眼珠爆裂著，對小九道：“聽著！找霍硯報仇！是霍硯害死了外公和你外婆！是顧蘭清讓你的媽媽變得人不人，鬼不鬼！你要報仇！”
說完，梁昌的手，猛然一鬆。
小九睜大眼睛，小小的身體，不斷得墜落，墜落。
耳邊回旋得是外公慘烈的叫聲。
“砰”小小的身子，摔在鬆軟的地麵上。
他瞪大眼睛，看著烈烈燃燒的二樓，映襯著湛藍的天空。
這一幕，成為他終身的噩夢。
直到他的眼前，出現一張柔美焦急的臉，陷入昏迷前，他聽到她說：“霍硯！小九還沒有死！”
所以，要殺了他麽？
……
梁昌一家三口在岐山內全部身亡，在A市內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官方給出的答複，是梁昌不想去坐牢，才會在岐山的民宿內自盡。
沒有多久，警局局長劉正將梁昌受賄，同時豢養死囚為殺手的罪行，全部曝光，包括當年毒害嶽父，吞並嶽父財產的這一惡性也曝了出來。
而梁溪賢涉嫌違禁藥品也證據確鑿。
他手下的團隊，全部被抓。
在A市內赫赫有名的梁家，一夕間，徹底崩塌。
醫院內。
小九躺在病床上，小臉被繃帶包裹著，僅僅隻是露出了一雙眼睛。
他雙眸緊閉，細瘦，布滿齒印的手臂上，紮著針。
他正在掛著吊瓶。
霍子晨複雜得看著這個渾身上下都是傷的孩子。
他的，兒子。
他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但是從來都沒有期待過他會降臨在這個世界上的孩子。
顧蘭清站在霍子晨的身旁，沒有錯過他眸底閃爍的複雜：“子晨，梁溪雨從樓上跌下，大腿，手臂骨折，肺腑也受到了輕傷。而且，醫生說過，她的藥癮終生都不可能戒得了。你是小九唯一的親人了。因此，我隻能打電話給你。”
霍子晨明白，顧蘭清這是向他解釋，為什麽會突然和他聯係。
從那次他給顧蘭清關於那個名叫宋祁的資料之後，他和她再也沒有見過麵。
一晃眼，竟然過去了半年。
他側首，將眸底對顧蘭清的癡情，藏得非常幹淨。
“醫生怎麽說孩子的情況？”
當日，顧蘭清和霍硯到達民宿之後，看到得就是一個幾乎形同是火球的人，緊緊抱住小九，然後將小九扔下了民宿前的菜園裏。
“淩泓說，除了臉之外，小九的右側腰和右手臂上，都有著燒傷。不過，最嚴重的還是他的臉。孩子的皮膚嬌嫩，恐怕……”
“他會毀容？”霍子晨看著眼眶鮮紅，欲言又止的顧蘭清道。
顧蘭清點了點頭，又趕緊道：“不過，你放心。當年霍硯也是臉遭受到火灼，傷得厲害。後來他遇到淩泓，淩泓幫他做得整容修複手術。淩泓已經說過，他有九成的把握，會讓小九恢複如常。隻是，手術的風險太大，得等到小九成年之後，才可以做。”
霍子晨沒有說話。
顧蘭清沒有注意到霍子晨的視線，一直都放在她的臉上。
她低頭看向小九，眼神裏露出了愧疚。
“總而言之，是我和霍硯對不起小九。用小九把錦洋掉包了，才會讓小九遭受到這樣的災難。是我思慮欠妥當，明知道蘇倩會找梁家報仇，沒有及時將小九帶走。”
關於民宿火災的事情，顧蘭清粗略得向霍子晨提過，霍子晨開口道：“跟你無關。是梁昌心狠手辣，用你逼霍硯送錦洋過來。更何況，即便是沒有你和霍硯的存在。蘇倩也會對梁家下手，屆時這孩子還是很難逃過此劫。更何況，當時如果不是你和霍硯趕回民宿，恐怕這孩子也不會活下來。”
顧蘭清抿了下唇瓣，側首，對上霍子晨來不及收好的溫柔，清亮的杏眸，筆直得看著霍子晨。
顧蘭清問道：“子晨，你不喜歡小九？”
不然的話，對她一點指責都沒有，在提起小九的時候，也隻是用這孩子兩個字帶過。
霍子晨聽出了顧蘭清話裏麵的指責，他無聲的歎了一口氣，開口道：“清清，這孩子的出生，完全就是一個意外。除了血緣關係，我對他很難產生什麽感情。他對於我而言，就是一個陌生的孩子。”
語氣一頓，他輕聲道：“甚至，不如錦洋來得更加親近。”
顧蘭清的眉頭皺起。
霍子晨看著她略顯蒼白，瘦了一大圈的小臉，他倏然問道：“清清，你和霍硯在一起很辛苦。我知道，我也全都看在眼裏。這次，你遭受大劫，跟霍硯也脫不了幹係。”
他舔了一下略顯幹涸的唇瓣，繼續問道：“假如，沒有我爺爺設計你，假如我沒有出車禍。你會不會和霍硯分開？甚至於，會不會根本不可能愛上霍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