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霍硯再也聽不到了

  霍硯坐在病床上，一見到淩泓走來，黑漆漆的眸，看向淩泓。


  淩泓見狀，隻感覺心頭像是壓著一大塊沉甸甸的石頭。


  霍硯和顧蘭清，僅隔著一堵牆壁。


  “她呢？還在哭？”霍硯沙啞道。


  淩泓抿了下唇瓣，拿出手機，飛快得打了一行字出來。


  將手機遞給霍硯——霍硯傷得最重得不是一點皮肉都沒有的 背脊，而是耳朵。


  快艇突然爆炸，造成得巨大衝擊，讓霍硯的身子，直接沉到海下數十米。


  耳膜承受不住壓力破掉，聽骨鏈也斷掉，即便是手術，也很難恢複聽力。


  霍硯現在聽不到了。


  而顧蘭清因為他將遊泳圈戴在她的身上，反而是沒事。


  不管霍硯為顧蘭清做了什麽，都不敵霍子晨的一條命。


  即便是當時的情況，霍硯也可以為顧蘭清喪命，那又如何？

  淩泓在手機上寫道：“清清已經不哭了。她在問你。我看得出，她很想要你此時陪著她。”


  霍硯將手機遞給淩泓：“在陪她之前，我先告訴她，我的耳朵聾掉了麽？那到時候，我的陪伴對於她而言，未免太過沉重。”


  霍硯閉上了眼睛，漆黑濃密的睫毛，讓他的臉，紙一般的白。


  “更何況，相比於我的陪伴，她更想要獨自待著，去懷念霍子晨。”


  ……


  不隻因為什麽緣故，霍子晨的喪禮被壓了下來，並未立刻舉行。


  半個月後，顧蘭清肺腑的傷徹底恢複，辦理了出院手續。


  期間，霍硯一次都沒有來看過她。


  顧蘭清也並未問起霍硯的下落。


  不是她不關心霍硯，而是她知道霍硯沒事。


  JK娛樂照常運行，錦洋期間給她打過電話，無憂也時不時得來醫院陪她。


  霍子晨的公司，因為霍子晨的驟然離世，也並未鬧出太大的亂子——公司有霍銳負責，畢竟霍銳是霍子晨的親生父親。


  乍一眼望去，霍子晨的死，並未影響到誰的生活。


  就連她也是一樣。


  隻是，午夜夢回醒來，她的心空落落的，眼淚濕透了枕頭。


  於是，在這一日，她忙完公司的事之後，來到JK娛樂。


  這大半個月來，她第一次主動撥打霍硯的電話。


  隻是，手機卻是關機的。


  秀眉微微皺起——霍硯難道不在A市？

  剛想要打電話去問陸淩風，此時手機再度響起。


  是一串陌生的手機號打來的。


  顧蘭清接通電話：“喂。”


  剛開口，急促的呼吸聲響起：“清姨，請你救救我！我好幾天沒有吃飯了，我快要餓死了！”


  “小九。”顧蘭清聽到小九快要急哭了的聲音，一手用力攥緊了方向盤：“你在哪兒？”


  梁溪雨臨死前說，把小九托付給了霍硯。


  霍硯萬萬不可能是安排梁溪雨詐死的人。


  所以梁溪雨所托付的那個人，必定是真正的幕後主使——害死子晨，險些害死她的凶手。


  “我不知道我在哪兒。這棟小區非常破舊。我站在窗戶這兒，能夠看到樓下有著一顆銀杏樹。”


  顧蘭清聞言，腦子一懵——樓下有著一顆銀杏樹？


  不，不可能的！


  顧蘭清立刻掛斷了電話。


  她沒有去JK娛樂，而是啟動了車子，離開停車場，朝著她所猜測的地方而去。


  ……


  顧蘭清在公寓樓前停下車，麵前的公寓樓因為年代的久遠，非常破舊。


  此時，正值深秋，一顆銀杏樹樹葉金黃，秋風來襲，樹葉洋洋灑灑得落下，鋪了一地的金黃。


  顧蘭清下車，腿幾乎是軟得。


  她慢慢得走上樓——公寓內並沒有電梯。


  高跟鞋敲擊著水泥台階，她扶著樓梯，上了三樓。


  白皙的額頭，冒出了點點的汗珠。


  不是因為累，而是因為未知的恐懼。


  她在門前站了幾秒鍾，彎下腰，在放在門口的盆栽裏拿出了鑰匙。


  打開了門，踏進了公寓裏——這棟公寓正是她父母的舊居，幼年時代，她和霍硯曾經住過的房子。


  剛踏進公寓裏，急促得腳步聲傳來。


  “清姨！”小九的身子，撲進了她的懷裏。


  他沒有帶著麵具，右臉上猙獰的燒疤，映入顧蘭清的眸中。


  小小的下巴，尖尖的，一雙原本狹長的眼睛，此時又圓又大。


  他像是小狗一樣，在顧蘭清身上亂聞亂嗅：“清姨，有沒有吃得？我真的好餓！我快要餓死了！清姨，求求你，求求你給我點吃得！”


  顧蘭清沒有理會他，她的腦子依舊有些轉不過來。


  小九見顧蘭清不說話，他的肚子發出嘰裏咕嚕的聲音，餓得他全身每顆細胞仿佛都在嚎叫，他什麽都顧不得了，搶過顧蘭清的包，嘩啦啦一倒。


  包裏麵有著麵包和巧克力，小九的眸子一亮，幾乎是顧不上拆開包裝，鋒利的牙齒，直接咬開，連著外包裝的塑料帶子，都咬下來，咽了下去。


  顧蘭清的腦袋都木了。


  “你怎麽會在這兒？誰把你關在這兒的？”是的，是把小九關起來。


  公寓的門被反鎖著，不是關是什麽？

  甚至於小九身上都有著一股難聞的味道。


  她不知道小九究竟是有幾天沒有洗過澡了——這棟小區基本上都搬光了，停水停電。


  “我不知道……”小九喝了一大口水——水當然也是顧蘭清帶來的。


  饑餓的腸胃，這才被安撫下來。


  小九幾乎瘦的都脫了相，大大的眼睛，迷茫得看著顧蘭清：“媽媽說，讓我跟著霍伯伯一起。她說，她會為霍伯伯做一件事，事成之後，霍伯伯會好好照顧我。可是，我沒有見到她口中說得霍伯伯。我被人帶到這裏。一開始還有人給我送吃的，可是後來送得次數就越來越少。最後一次給我送吃的，是三天前。我偷拿了其中一個人的手機。”


  小九說著說著，眼淚落了下來，瘦弱的肩頭，不斷得顫抖著，可憐巴巴得看著顧蘭清：“清姨，我吃完最後一頓吃得之後，我不敢給你打電話。我怕你不會來救我。因為我騙了你，騙你說我媽媽死了。其實，她沒有死。我給她打電話，電話打不通。我給爸爸打了，電話也打不通。我實在是餓得受不了了，才給你打電話……”


  小九說著說著，小身子再度撲進了顧蘭清的懷裏，嗚嗚得哭著。


  顧蘭清小臉蒼白如紙，尤其是在聽到小九說給爸爸也打不通的時候，本以為早就麻木的心，再度傳來劇烈的疼。


  “清姨，你帶我走好不好？我不想再挨餓了！我會讓我爸爸把我送走，再也不出現在你的麵前，求你帶我去見我爸爸……”顧蘭清的沉默，讓小九抬起布滿淚痕的臉蛋，哭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