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蘇醒

  他終於察覺到我的不對勁，兩三步撲倒我的身邊，看了我一眼，抱著我就往樓上走。我已經疼得神誌不清，攬著他的脖子，說：“你說了，等孩子出生的時候我就能見到他，你不能說話不算話的。”


  他的身體一怔，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聲音沙啞：“嗯，我說話算話。”


  怎麽說呢？在極淵裏我經曆過許多，甚至被人硬生生的挖出過指骨，硯生也曾賞過我幾道雷劈，當時被恨意充斥的我就算疼痛也幾乎麻木。而現在，痛感全開，死死地攥著床單，直到化成碎片，從我手縫中流出來。


  這個孩子生的太過艱難，甚至來不及去醫院，我就已經在床上疼暈過去了，然後又被硬生生的疼醒。司空靜靜的看了我一會兒，運起手掌，在我的肚子上遊轉了一圈兒，有什麽東西從我身體裏流出。


  我瞪大眼睛看著司空，聲音都帶了哭腔：“你們到現在了還在逗我？”


  這都幾次了，明明可以讓我免受皮肉之痛，可他們每次都等我痛到不能忍受的時候才出手。


  他笑了，運起靈力輕輕向我一揮，於是在我暈過去的最後一秒，我看到的就是司空臉上意味深長的笑。


  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聽見有人在聊天。


  “她真的挺決然的，那會兒你出事了她差點兒要瘋了。這麽多年的曆劫，那位沒有心的冷冰冰的大人多了許多人情味。隻是，後來在妖界的那幾天，她越來越像那位大人了。每一世的不得善終，這樣的惡報應該夠了。”


  “不夠。她任自己沉睡，卻也不妥協，所以，這根本不夠。八大主神隻剩一二，第二代神子也隻有你們四人。都是她當年一意孤行造成的，難道你會原諒她？那麽多的人都傾心與她，就連父神也那麽喜歡她，可她怎麽偏偏喜歡上那種存在。就連現在，明明知道不可取，還是像飛蛾撲火一樣。我忍不了。”


  “可你不是真正的戰長巷，你怎麽知道他的心裏所想。”


  “你明明知道，隻要他一天沒有解決自己的心魔，他的身體就會被我掌控。曾經的八大主神竟然要流落到和一個鬼占用一個身子，這都是她一意孤行的結果。”


  “你錯了。戰長巷已經蘇醒了，七百年前，他能做出那樣的選擇，就意味著他並非常人。你是主神，我們奈你不得。可你別忘了，躺在你麵前的，曾經是悉心教導你的老師。八大主神，那一個她沒真心待過。可你現在做的是什麽？珠玉已經死了，知道那段曆史的又少了幾個，現在這樣平和的環境你又有什麽不滿足？”


  “所以說，你永遠無法成為主神。我會把身體還給他，我會接著沉睡在意識海裏。我現在在你們的意識裏應該是不存在了，那麽，我就會接著不存在下去。然後看著她，在麵對同樣的境況，會做出怎樣的抉擇？或生或死，全由她一人抉擇。她不是一直埋怨嗎？那麽，我們給她這個選擇的機會。”


  靜了大概有幾分鍾，那聲音又開口，確實帶了些冰冷的感覺：“她怎麽樣？”


  “孩子把她身體裏靈力全都吸食了，所以她並不好。”


  “孩子呢？”


  “孩子？嗯，挺好的，生下來就有靈力，以後的前途應該不可限量。但是，人鬼的血脈，可能有點兒麻煩。”


  “這個孩子……我不要。”


  “為什麽呢？”


  “你把他送去佛界吧！我不會要他。”


  “你沒有問過她的意見，就這麽草率的下了決定，可以嗎？她為了這個孩子，命都不要了。現在，你說不要這個孩子，你不覺得可笑嗎？那個傻姑娘，她會瘋的。”


  “反正……他不能在。”冰涼的手輕輕摩擦過我的臉，被汗濕的頭發濕答答的黏在我的皮膚上，他也耐心的一根根的幫我弄開，“她希望這一切都隻是一場夢，那麽，就如她所願吧！”


  “你要離開？”


  “我不知道。”他握著我的手，“也許沒有我，她會活的更自在。我知道你有那個能力，讓她以為自己做了一個漫長的夢。所以……救救她吧。她不應該承受這些。”


  我伸出手握住那隻冰涼的大手，男人身子一僵，不可置信的看著我，我睜開眼睛勉強笑了笑：“你又自作主張了？”


  他原先還是愣著的，聽到我的話，卻笑了，親了親我的臉：“嗯，我聽你的。”


  “孩子呢？”


  “睡了。”他把我的手塞進被子裏，“很健康，是個男孩兒。你很好了。”他笑著告訴我，一雙黑沉沉的眼眸裏滿是笑意。


  “這都多長時間了？你終於出現了。”


  “嗯。”他笑著凝視我，眼裏的笑意似乎都快要溢出來一樣，“對不起，讓你承受了那麽多。”


  “我沒想過要你道歉。”我認真的看著他，倔強的從被子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也許你會察覺到我變了許多，但是這是因為我強大了。”認真的注視著他的眼睛，“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感謝過我的堅持。不管怎麽樣，不管我遭遇了多少，起碼現在你活著，那就是世上最好的事情。”


  “那個孩子，我沒保護好他。不，應該是他保護好了我，那天師傅告訴我，他要沒了的時候，那會兒我覺得天都要塌了。你知道的，我不能後悔。而現在，你在我身邊，孩子也平安降世，我覺得從來沒有那一刻比現在更好過。隻是……”我坐起來，看著他的眼睛，“現在這樣，你還要不要我？”


  他不說話，隻是一遍又一遍的幫我把臉上的頭發往後麵弄，我看著他，不由自主的拽住了他的衣領：“現在，我都髒了，你還要不要我？”


  “你知道的，我從來不會死纏爛打。隻要你說一句我不要你了，我就會離開，從此在你的世界裏消失的一幹二淨。現在，隻要一句，你還要不要我？”


  “嗯。你說話啊？你還要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