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滅魔不盡此生痛
真正的茶壺茶杯當然沒有動,這一切不過是他自己用神魂之力幻化出來的罷了。
這時,江秦忽然發現不太對勁,於是向江澤海傳音道:“人王不是沒有修為麽?為何死後會有神魂殘留,而且看來實力還並不弱。”
江澤海聽罷,不知該作何回答,隻能沉默。
哪想江秦才說完,對麵人王魂魄便說道:“誰人說吾沒有修為?倘若真無修為,吾何能深入敵穴,又全身而退?”
江秦聽到他的話,心中一驚:沒想到這人王的神魂竟如斯強悍,能窺聽到我的傳音!
之後江秦便不敢再傳音,怕驚怒了麵前的人王。但是他的心裏卻依舊存著疑惑,畢竟,人王可是親自在《蕩魔誌》中寫下“雖身無修為,常輕騎深入……”
難道竟是騙人? 江澤海聽人王說完,忽然就跪了下來,磕頭,說道:“人王在上,晚輩實在魯莽,竟然誤闖入您的寢居之處,真是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他磕了幾個頭後,趕緊拉江秦的褲腳,說道:“還不跪下!”
江秦一愣,皺起眉頭,又仔仔細細看了一眼對麵的人王,心中仍滿是疑惑,但終於不情不願地跪了下來,隻是並不磕頭。
人王看到兩人的反應,臉上笑意漸濃,說道:“無妨無妨,吾見汝二人演戲如此傳神,也是十分欣悅,哈哈,哈哈哈哈……”
一陣粗獷的笑聲下來,江澤海的臉色變得愈發難看,最後隻能尷尬道:“人王英明神武,一眼便能看破晚輩拙劣的表演,真是……嗬嗬……嗬……”
人王擺了擺手,道:“不必拘此小節。想當年,吾揮師北上,勇鬥魔族……”
接下來,人王便開始細數自己做過的幾乎所有英勇事跡,同時江澤海也不斷在一旁幫助補充,兩人聊得“不亦樂乎”。
然而,一路聽下來,江秦越來越對這個人王生出一種厭惡感。因為在他的想象中,人王雲阻,應是憂國憂民的形象,言行間盡是大家風範,應是“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的民族大英雄,同時也是大文豪。
然而,再看如今這個人王,怎麽瞧怎麽有一種小人得誌之感,哪裏能當得上他心目中“人王”的稱謂!他真想不明白:為何雲阻生前光耀萬世,死後的魂靈竟如此毫無氣魄?
江秦越聽越不耐煩,於是眼神開始飄忽起來,去看周圍的事物,畢竟進到人王墓後,他還真沒仔細看過人王墓內擺放的物什。一圈看過,除了各種祭祀用品,他並沒有發現有意思的事物。
這時,他又將目光放回人王周邊,結果發現了:就在人王身前的那張茶幾的腳下,竟墊有一本破舊的古書?
江秦定眼一瞧,想看看是什麽書,然而看清後才發現書名竟是用古文字寫的。好在他兒時就跟古林鬆學習過各種語言文字,便是古文字也不在話下。
於是他便看著書的封皮,在心中一字一字默念道:“武……學……總……綱……武學總綱?啊?這本書,難道是那本人王耗費大量心力,參考天下各類武學而寫就的書?可是,如今怎麽會被用來墊桌腳了!難道……”
江秦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想,於是又將周圍的物什仔細看過一遍,希望能看見什麽有用的信息來確定自己的想法,可是又一遍下來,他失望了,並沒有別的發現。
他最終,將目光放到人王的木棺上,可是他此刻乃是跪著,看不到木棺的表麵,於是他突然插話道:“人王在上,晚輩對您甚是景仰,可否讓晚輩給您的木棺行三拜九叩之禮以表敬意?”
人王本和江澤海聊著,忽聽見江秦說話, 也是一愣,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江澤海見人王皺眉,便怒道:“真是放肆!人王就在眼前,何必要對木棺行禮,對著人王行禮不就好了。”
哪想到人王聽到江澤海的話,卻放下了眉,笑道:“無妨無妨,汝既想行禮,那便行去,有何不可。”
“多謝人王!人王不虧人中龍鳳,真是氣度非凡。”
江秦說罷站起,走到了人王木棺前,開始行禮。
整個行禮的過程,他並不敢太過張揚地去看木棺上的內容,生怕人王起疑,但是行禮完畢,也已能將其上看得**不離十。
看畢他又回來跪好,可是心中,卻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原來,就在人王的木棺上,正刻有人王所書的《蕩魔誌》。
然而這一份《蕩魔誌》,卻與外麵那份刻在石壁上的不全相同,或者說,在字數上不相同,木棺上所書,在最後要比外麵石壁上所書多出一段:
……
國號既建,魔族既退,然魔患未除。
而餘所謂魔者,非區區一族之眾,甚者可天下皆魔:魔存乎心也!餘以為,凡有攻掠天下之念,奴役百族之心者,皆可謂之魔。吾於魔族所以不趕盡殺絕,在魔族中亦有善類,此類不可以複謂之魔矣;人則不然,常道貌岸然而行魔事,難察也。
於魔,餘今視之,亦猶古人視之,後生視之亦然,古今一也。魔患一日不除,吾心一日不安,吾生之年不能平魔患,為一大憾事矣。然,後世子孫見此《蕩魔誌》,能以除盡天下之魔為己任,則餘死而無憾。
這最後未刻上石碑的文字,所說的,竟與前文幾乎完全相反。前文所書,意在號召所有人共起抗魔,然而沒想到後文卻說此魔並非大陸上的魔族,而是所有擁有黑暗野心的,有‘魔心’之人!前後差距竟如此之大,那又是何人竟敢篡改其中的含義,蒙騙全天下人?
江秦看完這最後一段《蕩魔誌》,心中忽然明白了之前許多矛盾之處:難怪雲阻明明有能力滅盡魔族,卻說“滅魔不盡此生痛”。原來此處的魔,乃是“有攻掠天下之念,奴役百族之心者”!
江秦並且對眼前人的身份已有了猜測。他想:這人王墓必不會是人王為自己建的,看來應該是當時的太子,即是太宗皇帝主持建造的,所以進來的那條密道人王自己一定不知,知道的,隻有太宗皇帝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