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2

  0062 風華絕代人似盈荷, 一見傾心暗問去路


  林玦既傳話寄來,說要領著穆氏大郎回來吃飯,自然是在外院吃。賈敏和黛玉在內院另置一桌, 各自分開吃。賈敏便命琉璃往廚房去瞧瞧, 另添兩樣時令菜, 好治一桌酒席。


  她又問丫頭:“是隻請了穆大爺一個, 還是另有其他的一起過來?”


  丫頭便回她, 說另有誠寧伯的嫡子衛若蘭和順益伯的嫡子陳也俊, 繕國公的孫子石光珠也在其列。


  雖沒說要來, 想來也是要一起家來吃飯的。賈敏點頭應下, 便命丫頭:“你去罷,告訴大爺,我都知道了。”


  林玦不是愛交際的人, 近些時候總與穆氏大郎一處, 也是存著為妹妹籌謀的心,想要細探探那人內裏的品性。他既願意領著家來吃飯,想來是覺得他很好, 想要引見給林海瞧瞧。賈敏對長子的眼光很有信心, 心裏也稍稍安定了些, 隻等著林海看過, 再做打算。


  她轉頭見黛玉正拿手指勾著頭發玩,不覺笑了:“多大人了,還這麽玩。”說著,見她盈盈如荷出水,不免感慨:“一晃眼你也長成了。”


  黛玉側頭望她, 抿著唇笑:“母親今兒是怎麽了?”


  “母親是高興, 見你出落得這模樣, 打心眼裏為你高興。”賈敏又細看了她一回,方道:“說來這位穆氏的大郎,真論起來,還和我們有些親戚關係。”


  “什麽時候有這門親了?我怎麽不知道?”黛玉完全沒印象,便問賈敏:“是打哪兒論的親戚?”


  “他是蘇城穆氏一族,也是世家大族。他們仙去的老太爺,和合睿王的外祖母,那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就是太皇太後,也得尊他一聲舅父。你哥哥和那位雖不能過禮,但真論起來,也是咱們七彎八繞的親戚,你得尊一聲表兄。”


  當年合睿王往蘇州去,就是自稱穆氏。林玦第一次引合睿王與林海聽,也稱他為穆氏所出的“姑娘”。當年黛玉年歲太小,故而並不清楚其中究竟。黛玉與太皇太後雖熟悉,卻隻知道她出身易氏,當皇後前易氏就已經沒落了。未料到太皇太後的母親竟出自蘇州穆氏,想來易氏當年也煊赫一時。


  既能論得上親戚,自然要領進來,與賈敏見禮問安。林玦引人進來時林珝和薰玉都家來了,黛玉正和薰玉說話,那廂聽人進來回話:“玦大爺和穆大爺來給太太請安。”


  賈敏忙命請進來,黛玉拉起薰玉,作勢要退到暖閣裏去。


  賈敏卻叫住她:“你們都別回避了,自家親戚,也該見一見。”


  “母親……”黛玉仍想走,那廂林玦卻已領著人進來了。她避躲不及,如今若再走,反倒沒禮數,隻得在邊上立住,稍稍以團扇遮住半邊臉。


  林玦不知道黛玉今日回來,不妨在此見著她,原隻是噙著笑進來,見了黛玉,眼中卻透出真切的歡喜。


  到底他還記著有客人,先與賈敏請安,再引見身後的穆氏大郎:“太太,這是穆氏大公子,雙名祿任,他是王爺的表弟。”


  穆祿任上前,拱手與賈敏見禮,模樣不卑不亢,卻自有謙遜恭謹之態。“林夫人好。晚輩表字勿遠,夫人直呼表字即可。”


  他們也算是沾親帶故了,穆祿任有心想和林家更親近些,故而初見便以表字示人。


  他說話的時候賈敏正打量他,見他身量極高,生得品貌不俗,雖不及林玦出類拔萃,卻也能稱得上一句豐神朗秀。因他斯文白淨的模樣,賈敏已先高興了三分。今見他謙和有禮,便越發歡喜起來。


  當下從善如流,喚著表字問他:“勿遠及冠了?”


  穆祿任道:“去歲已及冠了。”


  時下姑娘十五及笄,男子十五及冠。穆祿任說去歲及冠,今年就是十六。賈敏更滿意了,比黛玉大兩歲,年齡也很相宜。最叫人心動的一處,是穆祿任是蘇州的。屆時他們舉家回去,也能常常見著黛玉,豈不很好?

  賈敏的眉梢眼角越發溫和起來:“你這表字倒很有趣,是誰取的?”


  “是家母所取。”穆祿任略笑了笑,麵上透出幾分赧然:“家母含辛茹苦撫養我長成,及冠那年贈我一字為勿遠。要我時刻謹記,家親尚在,不許遠遊。”


  他們穆氏的境況林玦也說過一些,賈敏聽了,少不得再感歎一回為母不易。


  你來我往一回,林玦方問:“妹妹是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沒人去告訴我?”


  “今早才回來,你身在外,哪有工夫聽這事。”說著,又笑著與穆祿任道:“勿遠別見笑,子景打小就疼他妹妹。近些時候她往宮裏去了,今日才回來。趕巧你遇上了,她也算是你的妹妹,叫子景引你們認得認得。”


  林玦回頭睨他一眼,就是覺得穆祿任再好,等真正要引他們認得了,還是心感不舍。


  穆祿任隨林玦上前,但見身前少女團扇半遮麵,一雙眼含露凝珠,眉似煙聚。穿一身天水碧的衣裳,在炎炎夏日裏簡直像一汪清涼宜人的湖水。他當下心神一震,素聞林玦有兩個妹妹,居長的那個風華絕代,有稀世姿容。如今雖沒見著全貌,但這通身的體態模樣入眼,就知道傳言非虛,果然是傾世風采。


  “妹妹。”林玦喚了黛玉一聲,“這是穆家的大郎,你得叫一聲表兄。”


  黛玉便與穆祿任屈膝見禮:“穆表兄。”


  穆祿任忙回禮,林玦先指黛玉:“這是我大妹妹。”再拉起薰玉的手搖了搖,笑道:“這是我二妹妹。”


  穆祿任再度拱手見禮,溫聲招呼:“兩位妹妹好。”


  薰玉正是調皮愛玩的時候,外頭打量了穆祿任一刻,又看了看林玦。林玦見她似有話要說,便問:“二妹妹,你瞧什麽?”


  “我?”薰玉撲哧笑出聲來,旋即捂著嘴,拉了拉黛玉的衣袖,小聲說:“大姐姐,你瞧。這位穆家哥哥生得真俊,倒把大哥哥比下去了。”


  林玦知道她這是故意的玩笑話,穆祿任聽了,卻鬧了個大紅臉。連聲說“慚愧”“不敢當”這樣的話。


  他手忙腳亂地,黛玉也覺得有趣,躲在團扇後頭偷笑。豈料林珝在外麵玩得滿頭大汗,爆竹似的衝進來。不及見客,徑直朝著黛玉過來。跳起來就奪她手裏的扇子,口中嚷:“簡直熱得人要瘋!大姐姐,快把你的扇子借我使使。”


  黛玉不及回神,手裏的團扇已叫他劈手奪去了。黛玉氣得沒話說,怎麽一個兩個都愛搶她手裏的扇子?轉頭要瞪林珝,正撞上穆祿任直愣愣的目光,像是瞧什麽瞧得呆住了。黛玉頓時麵色通紅,忙扯出手帕來借著擦汗的動作擋臉。


  穆祿任這才反應過來,將才直勾勾地盯著姑娘瞧,實在太過失禮。隻是他未料到黛玉竟有如此姿容,一眼便骨酥心麻,整顆心都在此傾倒,竟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林思睿!”林玦猛地一掌拍在他腦門上:“誰許你對姊姊無禮?還不快認錯,把扇子送到你姊姊手裏!”


  林玦向來溫和,許多事都是怎麽圓融怎麽來。隻一樣,因黛玉自小體弱,三個弟妹中也分個高下,他自來最疼這個妹妹。林珝素日和姊姊妹妹沒大小,見了林玦卻像是老鼠見了貓。


  才還拿著團扇當做戰利品扇風,這會子氣焰倒全散了。蔫頭巴腦地應了一聲,踟躕著上前,雙手捧著扇子送到黛玉跟前:“扇子還你。”


  林玦又是一掌下去,厲聲道:“這就是你對姊姊的態度?”


  兩掌都半分沒留力道,林珝叫他拍得腦門生疼,忙向黛玉認錯:“大姐姐,我知錯了。團扇在此,你饒我一回罷,此後我再不敢了。”


  黛玉這才伸手拿回來,仍舊遮在臉前。一手伸出根指頭戳了戳他的腦門,見他氣鼓鼓地瞧著自己,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忍不住笑出了聲:“你這潑皮,也隻有哥哥製得住你。”


  “思睿!”賈敏也出聲訓林珝:“不許再胡鬧,還不快向你表兄見禮?”


  “表兄?”林珝這才看向立在林玦身側的穆祿任,好奇地問:“你是哪家的表兄?”


  林玦隻得再引見一回,二人見了禮,林珝便恍然大悟:“原來是穆家的表兄,你們早說,我不就明白了?”


  他雖年歲尚小,卻極力學著老成世故。瞧了眼黛玉,見她臉紅紅的不說話。又悄悄地問穆祿任:“穆家表兄,你一回能吃多少酒,咱兩比劃比劃?”


  穆祿任瞧著眼前不過八九歲模樣的小人,一時忍俊不禁,卻沒笑話他,且還認真回答了:“我吃得不多,勉力吃上四兩,倒還能神清目明。”


  林珝聽了,當下就十分高興。他就喜歡這種能吃酒,卻又吃得不多的人:“那咱們過會在席上對著吃兩盅,算是你我兄弟的情意。”


  他們差了足有七八歲,哪能吃到一處去。穆祿任覺得好笑,卻還是應了。雖應下了,席卻沒一處吃。酒席設在外院,連林海都沒去叨擾,另有幾個兩人都交好的朋友也來了,眾人一並吃了回酒。


  蓋因合睿王病已痊愈,養得差不離了,過些時日就要回永城去。這一席也算是朋友間的送行宴。


  酒過半巡,穆祿任終不能忍住,擎著酒杯,趁眾人猜拳的工夫,拉著林玦到一旁悄悄地問:“我認真問你一句話,你也真切地答我。你家大妹妹,眼下許人家了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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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二號不是賈寶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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