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9
0069 碎碎語盡得桓氏心, 紛紛來好女百家求
黛玉和寶釵等人正吃茶說話,馮會意叫黛玉引著,也漸漸得了些趣味, 跟著輕鬆了些。
孫宛純正問馮會意平日在家裏做什麽, 豈料這話正戳中了馮會意的傷心事。會意沉默片刻, 方緩聲道:“左不過是做些針黹, 看些《女誡》《四書》罷了。”
宛純與寶釵、黛玉麵麵相覷, 他們馮氏的事算不得秘密, 世家大族多少知道些。但姑娘家活在世上本就艱難, 但凡有這些事傳出來, 錯不錯地總要被人挑三分不是。她那二嬸平日裏對外一向和氣,她又不出門,難免在這上頭吃虧。
見眾人不說話, 會意不忍他們為此緘默, 便自寬解般笑笑:“我喜靜,過久了也就習慣了。”
話音剛落,馮輕意又高聲闊步地過來, 口中雖喊姊姊, 語氣卻頗有幾分趾高氣揚:“太太叫你過去。你不聽我, 難道連太太的話都不聽了?”
縱使想躲避, 也沒一輩子躲下去的道理。會意咬了咬唇,點頭說:“我這就隨你過去。”
馮輕意這才如意,笑著朝黛玉屈膝:“有一位錦鄉伯夫人,說認得福壽縣主,想請縣主一並過去說話。”
錦鄉伯夫人李繡是李紈一母同胞的姊姊, 真論起來, 也算是沾親帶故, 黛玉見過她幾回,自然認得她。李繡向來喜歡她,黛玉也沒想別的,雖沒開口,卻頷首以示答應。
目送黛玉和會意隨著馮輕意走遠,孫宛純忍不住歎息:“往日裏隻聽傳言,都說馮姑娘貌若無鹽,脾性古怪,這才留到了二十二歲。幸而她幾位哥哥和氣,馮二夫人又寬縱,才能在家裏舒舒坦坦地待著。如今看來,到底是眼見為實。馮姑娘脾氣軟和,瞧著模樣,竟是叫人刻意耽誤了。”
寶釵看得比她更清楚些:“馮將軍常年在外,家中諸事盡數托付給馮二夫人。她早早地寡居,少不得要為唯一的姑娘多籌謀。隻是心腸太狠了些,過猶不及。”
“她拘著大姑娘,難道二姑娘就能得著好?”
“正是因為二姑娘現在還沒有好的。”謹莊郡王太疼惜宛純,家中瑣事都一一地替她處置妥帖,半點不要操心。這是好事,也是壞處。寶釵手攬重事,看這些枝節倒比誰都明白。
見宛純仍滿臉不解,她又想知道究竟,寶釵少不得告訴她一二:“馮姑娘雖不出門,但馮二夫人和馮二姑娘卻常常出門。想來馮二夫人是想先給二姑娘選出好的,定下了再放馮姑娘出門。若不然,他們一家子的生計從哪來?”
歸根結底,還是錢的事。馮二夫人如今管著馮家中饋,她理事一日,馮姑娘就繞不過她,嫁妝也得她經手。若馮姑娘早早出閣了,她理事的權得放手不說,馮二姑娘的嫁妝從哪來?
這麽一說,宛純才明白過來:“照你這麽說,馮姑娘隻能這麽耗費下去?”
“倒也有個法子。”寶釵與她附耳道:“先叫馮四郎娶個高門大戶的奶奶,他們不像前頭三個,是長長久久住在京裏的。長嫂如母,有了正經的奶奶理事,馮二夫人於情於理都得放權。”
寶釵的提議不可謂不好,馮紫英未必沒想過這事。隻是在婚事上他尚且自顧不暇,要想再顧著馮會意又談何容易?
“馮二夫人想來也是因著這個,才愈發肆無忌憚了。”
馮氏深受太上皇眷顧,馮家大郎迎的是誠寧伯衛氏嫡長女,二郎和三郎略弱些,都迎了馮將軍同僚的女兒為妻。餘下馮紫英這個幼子,太上皇因見他容貌出眾,倜儻風流,特意將六公主賜婚與他,隻等著公主過了笄禮就出降[1]。六公主是太上皇的惠太妃所出,閨名意嬌,封號陽和。惠太妃依附著東太後,故而陽和公主倒也頗得恩寵。她若嫁了馮紫英,也算是樁好姻緣。可惜陽和公主沒福氣,芳齡不繼,出降前半年忽剌巴兒地腸子疼,連太醫都束手無策,紮掙了三天就一病死了。
就因此事,馮紫英的婚事難上加難。雖有好人才,到底險些成為駙馬爺。世家裏多有心動的,卻都按捺著沒動作。
黛玉與馮家兩姊妹一前一後進門,動作輕而緩,但就如風入靜林,瞬間便將眾人的目光引過去。
“走在前頭的那個姑娘是誰?”早有夫人不能安坐,低聲問身旁的人,可有認得她的。
錦鄉伯夫人李繡頗覺與有榮焉,滿京城的大家閨秀放在一處,也不及黛玉一個姿容絕世。當日她一見黛玉就覺她幹淨通透,難得的是生得又美,這樣的姑娘不說男人,就是他們做長輩的見了也覺得舒服。原想著說給兒子韓奇,未料他竟沒這福分,隻怕是做和尚的命。
李繡朝黛玉招手,見著她了滿臉是笑,半點沒有將才自持冷淡的模樣:“黛玉,快過來。好日子沒見,讓我好好地瞧瞧你。”
黛玉與李繡雖不常見,卻記得她是個和氣端方的長輩。因而並不推辭,上前與她見禮:“夫人安。”
李繡忙站起來,拉著她的手細細瞧了一回,方笑道:“怎麽生得這麽好了,越發地俊了。”說著,便引她與眾人相見,又告訴他們:“這是林大學士的嫡長女福壽縣主。”
眾人也有帶姑娘來的,少不得一一與他們見禮。
“到底還是夫人您有麵子。”馮輕意似有所指:“知道是您請,縣主才鬆口過來。若但是我們太太請,隻怕縣主的腳步也不動一下。”
“這話是怎麽說?”李繡卻不搭話,隻瞧著黛玉道:“別人我不知道,黛玉絕不會這樣。她是個寬和體貼的好孩子,絕不會刻意下人的臉。”
黛玉不愛聽馮輕意說話,隻問李繡:“夫人叫我來,有什麽話交代?”
李繡叫她本就不是為了馮家的事,不過是借著馮輕意叫她過來罷了。當下便拉著她坐,又憐又愛地摸她的頭發:“我能有什麽事,不過是久不見你了,瞧你一眼。你們太太好?”
“勞夫人記掛,太太好。前些時候還提到夫人,問夫人好。”
“你們太太有心了,告訴她,我也好。”李繡與她說了回話,便問:“你們太太今兒也過來了?”
“過來了。”黛玉頷首道:“正和舒郡王妃在裏頭說話,夫人想見太太,我遣人去傳話。”
黛玉說著話,不等李繡答應,已經作勢要起身。這裏人太多,又多是不認得的,看熱鬧似地盯著她,她不喜歡,想要借此離去。
她是喜靜不喜鬧的性子,但凡見過一兩回的都知道。李繡也明白她這癖好,待在一群婦人裏,著實難為她。便一並起身:“我自過來,還沒見過郡王妃。哪能讓林夫人過來,我自去尋她。”
說著,便辭了眾人,與黛玉去了。
“這位福壽縣主真是好模樣,不知道定親了沒有?”等人走了,便有人忍不住開口問。她家裏也有個兒子,十七了還沒定親。如今見了黛玉,便隱隱心思浮動。
另有人捂著唇笑:“快收了這心思罷。我瞧福壽縣主雖美,卻瘦得厲害,說話動作病蔫蔫的模樣,豈不像個病西施?”
“嬌滴滴的模樣,話沒說兩句就推脫要走。聽說他們林家舉家都最疼這個姑娘,就是兒子也多有不如。這樣捧著養大的,脾性略不好些都是尋常。說句不好聽的,這哪是挑媳婦,分明是迎娶祖宗!”
“素日隻聽人說起,福壽縣主風華蓋世,才比詠絮。竟不曾耳聞她理家如何,針黹如何……”
要麽怎麽說姑娘生得越美,就越容易引起波瀾。黛玉都走了好一會了,這些人的議論聲也沒停下來。
馮會意聽這些閑言碎語聽得腦仁疼,她不常出來,但隻要出門,必是這種場麵。往日裏都說她不好,今日卻是黛玉代她受過。會意心裏極不好受,更覺黛玉無辜,分明是好心幫自己,卻淌了一趟渾水。
“夫人們連話都沒和縣主說上兩句,就知道她是什麽人了?難不成能空口白話斷官司?”
會意終未忍住,開口辯駁了一句。話音沒落,就叫馮二夫人狠狠在胳膊上擰了一下。
“我還沒問你,你倒有心思替旁人開口。”馮二夫人佯裝出愁態:“姑娘就是再貪玩,也該為自己的來日想想。不是拘束你,你若不學著管家理事,整日想著玩鬧,等明兒出了閣,你倒該回頭怪我沒好好教導你。”
把她留在家裏哪是學理家,分明是壓著她做繡活。她這麽熬了快二十二年,心裏的苦沒法向人說。針黹女工是姑娘家該學該做的,就是親爹見了也沒法說不對。
會意有口難言,苦得像是生嚼了蓮子心。
幸而眼下馮二夫人也沒心思多說她,滿心都想著剛才的福壽縣主。夫人們將她說得處處不是,馮二夫人卻越想越覺得滿意。生得美貌又有才氣,必有一副孤高的性子。家裏縱容著養大,必是驕縱任性不知進退。身子嬌弱,必不能長久理家。若真說給馮紫英,她是縣主之尊,林家風光無限,且有這麽一副好相貌,饒是誰聽了,也不會說她薄待馮紫英。
馮二夫人越想越覺得好,這福壽縣主簡直像是生來就要嫁給馮紫英的。她心潮澎湃,恨不能立時就找媒婆上門去提親。
是日等回了家,馮二夫人也顧不得訓斥馮會意,隻不許她出門。先給馮將軍去信,告訴他欲聘林家的福壽縣主給馮紫英為妻。馮將軍對馮紫英和馮會意深感愧疚,更覺這些年他們都沒好去路是自己的錯失。想著陽和公主也去了五年了,馮紫英總不能終生不娶。見信中馮二夫人將福壽縣主說得千好萬好,未免有所意動。
一來一回不過大半個月,馮將軍便傳信回來,請馮二夫人主理這事,若林家能應,自然再好不過。
馮二夫人得了信,便如拿到了令牌,信心十足地來找馮紫英。先是動之以情,朝他哭訴了一回:“我的兒,這些年也苦了你了。陽和公主沒福氣就罷了,還耽擱你這些年。我這做嬸子的真是看在眼裏,痛在心裏。”
惺惺作態是她慣用的招數,馮紫英幼年常被她騙,長大了倒明白過來,這對母女說一套做一套,真是比什麽都強。
馮紫英大刀闊斧坐著,任她哭了一回,自端著茶盞吃茶。耳聞哭聲漸停了,抬頭見她果然鋪墊足了,正拿著手帕擦眼淚,眼瞧著是預備說正事了。
放下茶盞,一手撐著下巴琢磨了一下,忽而笑了笑:“二太太真是收放自如,您若進了升平署,太皇太後跟前哪還有華思水吃飯的份。”
太皇太後愛聽戲,華思水是升平署裏最得她心意的角兒。馮紫英這是明著諷刺她,說她能該上升平署去唱戲。馮二夫人臉色變了變,但麵前這人是馮紫英,不是她搬出孝道和《女誡》就能訓斥揉捏的馮會意。
故而馮二夫人隻是短暫地頓了頓,便又仍色如常地與他說話:“我和你說正事,你倒又說起笑話來。”她拿出馮將軍送回來的信給馮紫英看:“我想著你也不小了,別說陽和公主當年沒過門,就是過門了,也沒有駙馬給公主守孝守五年的道理。前些時候在舒郡王府的滿月宴上見著福壽縣主,那模樣那體態真叫我喜歡。我欲為你聘她,你父親也應了。四郎,你若答應,明日我就請錦鄉伯夫人上門,讓她出麵代為周旋。”
她能有這份好心腸?馮紫英狐疑地瞧著她,想看看她是換了個芯子還是吃錯了藥。他和林玦是至交好友,平日裏交往,少不得聽他提起家裏的妹妹。福壽縣主在林玦嘴裏簡直是個沒缺點的姑娘,生得美又知道體貼人,通音律曉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從十歲上就開始跟著他們太太理家,把家裏的瑣事打理得井井有條。這樣的助力,馮二夫人肯就這麽送到自己身邊?
馮紫英瞧不出她是真心還是假意,也沒心思去猜測。左右他本就對福壽縣主有意,本想著徐徐圖之,眼下她既肯主動開口,不妨鬆手瞧瞧她葫蘆裏賣什麽藥。
這麽想著,他也鬆散下來了。靠在椅背上,吊兒郎當地拿指節敲桌子,一副可有可無的模樣:“我答應不答應有什麽緊要,還不是都看太太的意思。”
她現在倒想做好人,還把他五年不娶妻的事都推到陽和公主身上,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多深情,對公主多念念不忘。當年雖定親了,但與公主也隻見過兩回。要說多情根深種真不見得,但還是感到可惜的。特別是她去了這些年,還要被馮二夫人拿出來做筏子,更叫馮紫英覺得慚愧。
馮紫英應下了,那這事就好辦了。馮二夫人行動力驚人,第二日果然就請了錦鄉伯夫人上門。就連馮會意都聽說了這事,對福壽縣主能進門這回事,她既為縣主擔憂,又暗暗懷著歡喜和期待。她喜歡黛玉,若能得她當嫂子,會意是不勝欣喜的。
馮二夫人把事和李繡說了,李繡卻沒立刻就應:“你們四郎雖好,卻是定過親。自然,郎君定過親也不是什麽難事。但到底曾經定親的是公主……不瞞你說,福壽縣主是家裏千嬌萬寵養大的,她又是那樣惹人疼的性子。當年我還想著把她說給我們大郎,可惜大郎沒這福氣。不說我,就是宮裏的太皇太後也對縣主多有讚賞,三不五時地就要接她進宮去小住。你托我這事,我還真不一定能辦成。”
“成不成的,總要去試一試。”馮二夫人是真想促成這門親事,故而不遺餘力地花心思,就連說話也懇切無比:“不瞞夫人,四郎和福壽縣主有一麵之緣。話雖是我提起來的,但四郎也應了。他為陽和公主多年不娶,家裏都急得團團轉。眼下終於有了能入眼的姑娘,說什麽我也得為他辦成這事。夫人,我知道你是一副好心腸。和林家也沾親帶故,能說上兩句話。就請夫人去問一問罷,若不能成,我再想別的法子。”
馮二夫人嘴巧,分明是她竭力促,但話到了嘴裏,就又成了馮紫英非要不可了。李繡難以推脫,又覺得馮紫英確實是個好孩子,拖到現在也怪可憐的,便勉為其難答應了。
“你既這麽說了,我去試一試倒也無妨。隻是有件事要提前明說……”李繡到底向著黛玉些,話都傾著她說:“林家世代列侯,是簪纓之族。林大學士家裏就隻有一個原配嫡妻,再沒有妾室的說法。我估摸著,他們家裏應當有年過四十未有嫡子方可納妾的規矩。林大人和林夫人素日愛惜這個長女,連兩個兒子都要位居其後。若認真要聘她,也該先想明白。”
年過四十未有嫡子方可納妾這有什麽不好的,總歸又不是她的孫子,她咳沒有含飴弄孫的閑心。馮二夫人現在覺得黛玉處處都合心意,再沒有什麽是不能應的。
馮二夫人道:“夫人隻管去提,隻要別叫四郎做贅婿,我們無有不依。”
這話說得李繡大為寬心,掩唇笑道:“倒也不至如此。他們是清白正直的人家,怎會苛求他人。隻要四郎肯低些頭,這事就好辦了。”
馮家許諾不納妾,且家裏沒有婆母壓著,又是馮紫英自己個兒瞧中的,家世、門第、模樣、人品樁樁件件都對上了。李繡也覺得這是門好親事,隔日便往林家來說這事。
豈料一家有女百家求,沒打招呼,卻一起趕上了。李繡正正經經受人之托來辦事,沒料到在林家竟和繕國公的兒媳賈氏狹路相逢。
這位賈夫人是寧國府敬老爺的胞妹,閨名賈敦,是賈敏正經的堂姐。若論起親疏來,自然是賈敦更親近些。
往日在家時,賈敦和賈敏倒也能說上兩句話。故而等在堂屋落座,賈敦吃了口茶,便直白敞亮地笑著說:“我是叫人求著過來的。是蘇州穆氏的公子,說來你們也沾些親。穆小郎那日在你們家見著了福壽縣主,就起了念頭。倒也難為這孩子了,家裏的親眷都在蘇州,不知怎麽想到了我,央著我過來說合。我說我不常做這事,又見他百般哀求實在可憐,隻得應下。今日過來就是為了和你說這事。”
賈敏不料穆祿任動作這樣快,一時不知該怎麽答。正在想怎麽回話,那廂李繡也笑著開口了:“好女百家求,真是巧了,我也是受了旁人的托付過來說這事的。神武將軍的幼子馮四郎,他今年也二十有三了。這孩子命苦,他們太太去得早,諸事都托付給了嬸娘。昨兒馮二夫人請我過去,說在舒郡王府的滿月酒上見了福壽縣主,喜歡得不得了。問過他們四郎,也說早有此意了。聽說馮四郎和你們府上的大郎是至交好友,有這麽一層添上,兩人也算是有緣分了。我便壯著膽子上門來,也替他問一問。”
兩個人都迫不及待把來意說了,就怕說得略慢一刻就落於下風。賈敏這時候倒平靜下來了,能端著茶細細品他們的話。
賈敦見她不動如鍾,便笑著嗔她:“你有什麽話隻管說,我再回去告訴她。”
李繡也笑著接話:“兒女的親事就該好好籌謀,哪有一回就能成的。”
“成不成的另說。”賈敏放了茶盞,這會子也想好怎麽說了:“福壽縣主是我和老爺的嫡長女,自小就被我們嬌慣著長大。在家裏隻有她說不要的,就是弟弟妹妹也沒有讓的道理。況她如今年紀還小,我們都想著多留兩年,滿雙九了再讓她出閣。你們說的事我記下了,容我等老爺回來,告訴了他再請他決斷。”
“郎君年歲大些知道疼人,我豈能不知道福壽縣主是嬌養大的?”李繡道:“這話我一早告訴馮家人了,他們二夫人說,若縣主應下了,自然把她當親生的姑娘疼惜,且許你們不納妾。”
正說話,忽見林府的小丫頭釧畫小碎步跑進來回話:“太太,宮裏的奚大總管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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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降[1]:公主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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