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背水一戰
吳雍怒色地對吳銘軾道:“身為大丈夫麵對失敗之時,你難道連抗爭的機會都不給自己嗎?
你可以沒出息認慫,但你不僅連你父親的臉都讓你丟盡了,現在還丟盡了我的臉。你當如何?”
吳銘軾被這句話深深地刺疼了,雖然他不知自己的父母在何方,但古墓中那個神秘而未現身的人告訴過他,他能找到他的鈴兒,他的父母還在世。這是他存活於世上的最大動力。
他有點猶豫。
此時吳銘軾的猶豫並不是在想是奮爭還是退卻,而是在思索如何才能反敗為勝。吳雍的話還是對他有所觸動。
吳銘軾在眾人的議論吩吩及噓聲中站立起來,他要證明自己,就算是輸,也要輸得體麵一點,至少是敢於一戰來證明自己不是孬種。
奮爭的結果他不能保證,但連奮爭的勇氣都沒有,不是他的人生,他的人生注定是充滿荊棘。為了他的父母,他的鈴兒,他也必須具有亮劍精神。
吳銘軾來到放著骰盅的桌前,拿起骰子,一個個地放進去。為了確保在搖骰盅的過程中,不把骰子掉出來,他隻能是將骰盅口朝上,進行搖晃。
此舉又引起眾人的哄笑與奚落。因為以他現在的手法與鳳飛鳳相比不是一個等量級別。鳳飛鳳的手法美輪美奐,而他是笨手笨腳。
吳銘軾卻是不管不顧,隻是專心地搖他的骰盅。
他搖的時間有點長,長到眾人又是噓聲四起。
吳銘軾把骰盅搖得越來越快,快如閃電,似一道淡紅色的閃電,就在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他把骰盅翻口向下,骰盅重重地倒扣於桌麵。
吳銘軾極快地收回了手,雙手下垂,腰微彎,似乎有點不自信地退了兩步,低眉低首地站立一旁。
開,開,開,眾人在喧嘩,還夾雜著各種嘲笑。
吳雍微笑,示意吳銘軾打開骰盅。
吳銘軾正想上前,一邊的慕容霓裳扔掉了手中的一塊肉骨頭,揮著油膩的小手邊跑邊說:“我來,我來,我來開,如果吳哥哥輸了,我與你一起退場,我陪你。”
眾人又是一場哄笑。
骰盅開了,骰盅內的是一堆粉末,一堆原先應該是骰子的白色粉末。
鳳飛鳳搶先開口了:“我輸了,小兄弟好手段。”
眾人還想起哄,然而鳳飛鳳都已認輸,故而聲音稀弱。
主持盛會的花挽樓掌櫃高聲宣布:“鳳飛鳳一點,吳銘軾無點,以比小而論,吳銘軾勝。”
終於有了掌聲,雖然不太熱烈,但終歸是掌聲。
吳雍也鼓掌了,同時多看了吳銘軾幾眼。他顯然注意到了吳銘軾飛快地垂下的手,也猜到了吳銘軾想掩飾一點什麽。剛才的淡紅色,以吳雍的眼力,他看得很清楚,是吳銘軾的手,顯現著淡紅色的手。他若有所思。(看不懂的觀眾,請看第十三章金仙心意功法,第四重)
牛千總也鼓掌了,他也多看了吳銘軾幾眼。他看出了吳銘軾身負武功,但具體是什麽武功,並未參透。尤其是那一道淡紅色的手,難道他練成了朱砂掌。
在座的吳雍與牛千總鼓掌了,眾人也都紛紛鼓起掌來。隻有郝文章心裏略有不服,但是也的確認可了吳銘軾幾分能力,默默地把吳銘軾定為有力競爭對手。
慕容霓裳最是開心,用她那抓肉骨頭的油膩小手,歡喜連天地拉著吳銘軾就要回座位。
吳雍微笑著:“慢!!!賢侄,移座來本官這裏就座。”
“這——。”吳銘軾邊遲疑著邊慌忙跪倒於地,雙手抱拳舉過頭頂。
“無妨。”吳雍微笑道。
吳雍離座來到吳銘軾身邊,微微彎腰,一探右手托起吳銘軾舉過頭頂的雙拳。吳銘軾臉微微一紅,慢慢站起身形。
外人隻是看到吳雍在非常看重吳銘軾,而內裏,吳銘軾感到的是吳雍並不是在用手托起他,他感到的是傳來的千鈞壓力。
吳銘軾一是出於行武之人的本能,二是出於自我保護的下意識,不得不立馬運起金仙心意功,於之相抗。
一交手之下,吳銘軾感到吳雍的武功遠在自己之上。
吳銘軾暗忖,這是文官嗎?雖然自己的金仙心意功才練到第四重,但理論起來,應該行走江湖少有敵手,然而隻是一個文官模樣的縣令就壓製得自己臉紅脖子粗。
吳銘軾又回想到自己初出江湖以來,幾無勝績,更加誠惶誠恐。然而,當下如此局麵,也隻能竭盡全力,隨機應變,走一步算一步。
好在吳雍隻是試探了一下吳銘軾的功底,便手中減了下壓的力量,吳銘軾這才能慢慢站起身形。
“我要陪著吳哥哥。”慕容霓裳有點不悅。她當然與眾人一樣,並不知道吳銘軾涉險,隻是無心地耍著寶寶脾氣。
吳雍忍不住地笑道:“好好好,一起過來就座。”
這裏早有下人,把吳銘軾、慕容霓裳的桌椅移到吳雍桌邊。
眾人錯愕,什麽情況?太不合常理了吧。
其實吳雍今天從對吳銘軾的稱呼變了又變起,早就不正常。
最初吳雍叫吳銘軾,改叫吳氏銘軾,現在直接叫賢侄。
麵對跪於麵前的一介草民,吳雍本可一句話讓他起身即可,居然離座,親手托起吳銘軾,必是對他禮遇有加。
吳雍是本地縣令,在此一方本就是高高在上,而且他今天是盛會的評判。
而吳銘軾隻是一介草民,成何體統不論,現在就坐在吳雍桌邊,分明是擺明要力挺他有所成就。
眾人隻能是私下議論,亦不敢大聲。
牛千總也是心內不平,但吳雍此舉並不違反盛會規則,也隻能是懷著一肚子的不甘靜待其變。
此時盛會在繼續。
按過去盛會的一貫做法,由四個小丫頭各捧著四個金盆,每個金盆內各分別放著五十朵黃金花、紫金花、金鑲銀花及紫金鑲銀花,來到四位出線選手邊。
按盛會的規矩,這四位出線者,可各選一選一種花色。當然不是白送,是要花銀子買的,一朵花五十兩紋銀,十朵起買。花挽樓果然是銀子隻進不出,進了花挽樓,銀子想帶走真的是難上加難。
此花何用?當然是用來打賞的。出線者可向即將出場的,心儀的表演者打賞。
每朵花代表一分,打賞多者為勝。
當然不能僅僅以土豪而論,還有出線者的才、情、藝表演。分別由四位出線者當場表演才藝,吳雍作出評判。
評判共評出甲、乙、丙等。甲等得三分,乙等得二分,丙等得一分。低於前三的最末一位無分。
牛千總當然很爽快地拿出五百兩,本來這銀子就不是他的,是眾人送的,不心疼。還有其手下拍馬屁,眾籌孝敬的三百兩,牛千總總計拿到十六朵黃金花。
郝文章還是有點肉疼,剛贏到手的銀子就這樣出去了,問題是這五百銀不一定夠,不夠的話,不是自己要掏腰包。
慕容霓裳心智本就是七、八的小孩子,再說也不差錢,當然買了來就是好玩,竟至都不知買來何用。
吳銘軾身無分文,本不想買,心想買來做甚,自己本就無意於此。然而,丫頭卻是把花放在了他的麵前,輕聲道:“陰大爺已經為你買了,請勿拒絕,此花買後不退。”
此舉讓吳銘軾手足無措,鬧了個大紅臉,但也不宜聲張,隻能是先收下再說了,因為丫頭說了,買好不退。
牛千總選的黃金花;郝文章選的紫金花;慕容霓裳選的金鑲銀花,吳銘軾沒得選,隻能是紫金鑲銀花。
花色區別,也就是為了花打賞後區分是誰的花,便於最後計分。
此花除了花色不一樣,可是有講究。花朵為絲色編織,直徑約一寸半,被固定在約三寸長的銀針的尾部。此銀針的頭部極為鋒利且帶有倒鉤。說是花朵,卻更像是華麗裝飾而成的小銀鏢。
掌櫃高聲宣布盛會終極PK開始。
盛會一開始,無非是一些走過場的歌舞、音樂,暖暖場子,烘托一下氣氛,因為重頭戲還沒有開始。
吳雍當然不會留意這些,他在向身邊的吳銘軾低聲詢問出身、家世,姓名等等,儼然就是個查戶口的。
吳銘軾經過剛才吳雍給他一個下馬威的一幕,雖然有所提防,但自己也的確無可隱瞞,一一如實作答,因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又能暴露什麽呢?
奇怪的是,越是這樣,反而吳雍卻是興致越來越濃。
慕容霓裳隻要與吳銘軾在一起,就開心,繼續沒心沒肺地當她的小吃貨,不停地在大快朵頤。毫無心機,毫無女兒家的矜持與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