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去意已決
當天的晚上，吳銘軾等眾人全都喝上了熱乎乎的馬肉湯。
吳銘軾還意猶未盡地玩起了情趣，在一處外人不易察覺的、避風的山坳處擺下了野外燒烤。
參加燒烤晚會的有吳銘軾、牛千總、吳雍、清雲子及郝文章。
吳銘軾手拿著一塊香噴噴的流著油的馬肉啃得津津有味，連油掛在嘴角也不自知的一付模樣。也許他意識到了自己的形象不佳，擦了擦嘴角的油漬言道：“這樣東躲西藏的日子過夠了，我建議不走了，就在這兒等夜襲營的那幫雜碎來，拚一個夠本，拚二個賺一個。”
吳銘軾的話音剛落，首先牛千總的牛眼一瞪，反對道：“我不答應，要留下，你留下，本將軍恕不奉陪。本將軍在此堅持拚死抵抗耶律軍已到了山窮水盡之時，未向耶律軍投降，上對得起天、下對得起地，更是不負朝廷。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本將軍沒有義務陪著你這小子在此等死。”
吳雍略遲疑了一下言道：“本官為此地一方父母官，有義務守土衛國。”
吳雍一付大義凜然的模樣，但他話鋒一轉言道：“然而我現在手下的這些山賊卻不一定有此悍不畏死的英雄氣概。萬一我堅守在此為國捐軀，保不齊這幫山賊會重操舊業，為害地方民眾。為地方民眾著想，我會帶領著這些山賊退守黑風寨，繼續與耶律軍周旋。”
吳雍的一番話，站在道德至高點之上，高開低走，無非就是找個借口開溜大吉。
至於吳雍回到黑風寨後是否與耶律軍繼續死磕到底，隻有天知、地知、他自己心知了。
按常理而論，那朝那代都有山賊存在，無非是年景好時山賊少些，年景差時或朝廷腐敗時山賊多些，從未絕跡。隻要這些山賊沒有反叛朝廷之意，朝廷多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他們的存在。趙家朝廷如此，耶律王朝亦然。
吳雍可以暫時選擇落草，等到局勢穩定之時，無論是趙家王朝、還是耶律王朝統治此地，隻要選擇一個合適的時候接受朝廷的招安，吳雍依然可以繼續為官。
吳雍的這條退路顯然是不錯的選擇。
吳雍的算盤打得很好，可牛千總的一番話讓他不免苦起了一張老臉。
牛千總言道：“吳老兒是一方父母官，本將軍亦是。本將軍將護送你去黑風寨共謀抵抗耶律軍的大計。”
牛千總轉機得很快，就以他目前的這幾人，想繼續打遊擊抵抗耶律軍已是笑談。吳雍老奸巨猾地想到暫時棲身於黑風寨，牛千總受到啟發之下也想到了這點。
保護吳雍去黑風寨不過是個借口而已，更是契機。
吳雍不過是個弱不禁風的文官，牛千總可是武將出身。多年來在此地方上，牛千總就一直壓製吳雍，如今由吳雍領著自己暫棲黑風寨，以他的武將能力、個人魅力與一幫山賊混久了，還不是牛千總說了算，那有吳雍什麽事。
吳雍當然一眼就看穿了牛千總的意圖，可一時之間想不出什麽合適的理由阻止他，隻能是苦著一張老臉生悶氣。
雖然牛千總的言語更直白，而吳雍表達更婉轉，但去意已決。當真是原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郝文章慷慨激昂道：“我等西風堂的兄弟與耶律軍有血海深仇，我不走，誓與耶律軍血戰到底。”
吳銘軾聽罷郝文章一席話，讚許地點點頭。
此時清雲子陰陽怪氣地言道：“西蜀唐門的幾位兄弟，吳老弟將如何安排？”
吳銘軾似乎很有底氣地道：“他們將跟隨我在此死戰。”
清雲子搖了搖頭道：“未必吧，何不將他們請來一問。”言外之意就是，你吳銘軾有心為國捐軀，而他們未必聽從你的命令。
清雲子如此一言，讓吳銘軾不免有點氣餒，他忙讓人請來西蜀唐門的大長老。
很快西蜀唐門大長老來到了現場，他在聞知了實情後言道：“我等仍江湖人士，平日裏不受朝廷的節製而逍遙自在。為了報國，我等數十精英弟子追隨吳將軍來到前線。可憐浩浩蕩蕩的數十人，如今所剩已經不足十人。我輩也算是對得起朝廷，更是對得起吳將軍了，希望吳將軍可憐我等……”
西蜀唐門大長老的一番賣慘言論所言非虛，但並不想繼續留守此地等死的目的表達得再清楚不過。他隻說了前半句話，而留了半句話並未說出，就等著吳銘軾表態，放西蜀唐門的這幾名幸存之人一條活路了。
剛才清雲子的一席話就已經對吳銘軾有所觸動，讓他信心動搖，而西蜀唐門大長老的半句話徹底地證實了清雲子的預料。
吳銘軾回想了一下當初自己是如何當上西蜀唐門代理人的經曆。
原本吳銘軾來到西蜀唐門是因為自己中了逍遙散陰毒，不得已前來西蜀唐門總壇，是有求於人。
機緣巧合之下，江湖眾多人士在慕容無雙的鼓動之下，與慕容世家合作攻打西蜀唐門總壇。
攻占了西蜀唐門後，吳銘軾是通過擂台比武，在慕容世家的暗箱操作之下，江湖眾人心不甘情不願地推舉為西蜀唐門的代理人。
吳銘軾能坐上西蜀唐門代理人的位置，於情於理吳銘軾並未有恩於西蜀唐門，反而是西蜀唐門迫於威勢的無奈之舉。
如今吳銘軾率領了數十西蜀唐門弟子來到鎖龍關前線，經過一番征戰後，十不存一。如此慘烈的戰況下，西蜀唐門的眾人並未有何怨言，更未反叛已是難能可貴。如今西蜀唐門大長老有這樣的請求亦無可厚非。
吳銘軾的確也沒有理由繼續留下西蜀唐門的這幾名幸存弟子與自己一同赴死。
郝文章還想慷慨激昂地教訓一下眾人，被吳銘軾擺不擺手阻止了。
除了西風堂的十多名兄弟還樂意與自己並肩作戰之外，其它的眾人都是去意已決，此時吳銘軾亦無需進行任何勸說。任何的勸說，此時都已經毫無意義，他也說不出口，不免有些唏噓。
吳銘軾站起身形，向眾人一拱手道：“所謂人各有誌，既然在家去意已決，在下不便強留。在大家即將離開之時，在下有個小小的請求，希望大家再留一晚，幫在下加強一下營地的防備工事，明日天明，大家各隨心意如何？”
吳銘軾的話說到這個份上，眾人皆點頭同意，也無人勸說吳銘軾無需這樣死拚到底。畢竟在這最後的決戰到來之前，眾人選擇了退縮保命，不免讚歎吳銘軾英勇的同時，心中對吳銘軾略感愧疚。
原本吳銘軾想通過這燒烤聚會與大家共商下一步如何對敵的策略，可卻搞成了一個散夥會。
話已經挑明，眾人心中有愧於吳銘軾，變得沉默不語，聚會再進行下去已無必要。眾人借口立即安排加強營地的防備工事全都散去了。
郝文章照例要去洗澡，這也許是他今生洗的最後一次澡了，他格外的重視與仔細。
雖然正值寒冬，但當晚的月光非常的柔美。
如銀的月光之下，郝文章裸露著滿是傷痕而充滿結實肌肉的身軀在洗浴，他沒有臨戰前的過分緊張，似乎臉上還掛著一絲不為人察覺的微笑及坦然。
如果沒有戰爭的因素，柔和的月光下，郝文章掛滿冰涼水珠的裸露身軀是英武而透著性感的，令無數女人為之折服的。
大局已定之下，吳銘軾的內心也坦然了，最後的決戰之前，他在距離郝文章不遠處的小溪岸邊饒有興致地在吹蕭。
按照樂理及簫的演奏特點而論，簫的聲音是婉轉舒緩的，舒緩中帶點淡淡的哀傷錯覺，可是吳銘軾卻將吹簫演奏出了十麵埋伏的意境，隱隱中透著殺氣。
洗浴完畢後，郝文章換上盔甲齊全的戎裝。他不僅英武逼人，更是意氣風發。此時的他不辭辛勞地指揮著眾人加固營地的防守工事，一付誓與陣地共存亡的架勢。
還未到子時，西蜀唐門的大長老在營地草草地布置了一下毒物及機關後來到了郝文章的麵前。
西蜀唐門大長老向郝文章一一介紹著營地內外毒物的布置及機關所在。
此時的西蜀唐門大長老含著愧疚之心，不敢去麵對吳銘軾，他讓郝文章代為向吳銘軾辭行。
隨即西蜀唐門大長老帶領著殘存的幾名門下弟子匆匆地離去了，隱身於茫茫的黑夜之中，不知去向。
西蜀唐門弟子的離去沒有幹擾到郝文章的心情，他鎮定自若地繼續指揮眾人加強營地防守。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第三百一十七章將計就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