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大漠求藥（九）
女人哭道：“我的孩子高燒三日，再不吃藥隻怕挺不過去了。求您行行好吧！”
那藥商真不耐煩了，揮鞭便抽，可手腕突然被緊緊抓住，一個年輕的聲音道：“正所謂和氣生財，閣下幹嘛這麽大火氣？”
藥商扭頭看去，隻見一對璧人般的金童玉女站在麵前。穿戴貂裘，華貴無比。
他頓時火氣全消，賠著笑用漢話說道：“一個臭乞丐而已，二位不必見怪，快裏邊請！”說罷不再管那哭哭啼啼的女人，將兩人迎入帳篷中。
這兩人自然是墨麟和瀅月，見藥商如此霸道，心中先存了三分不快。那藥商拱手道：“二位請了，要些什麽藥材？”
瀅月拿出藥方遞給他道：“按著上麵的抓，每樣三兩。”盡是些王虎日常所需的藥物。
藥商接過單子看了看，忽然發笑，遞還回來道：“對不起，恕在下不能出售。還望海涵。”
墨麟奇道：“為什麽？”
藥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慢條斯理的說：“本店是藥行，所有貨物隻做躉售，概不零賣。二位若隻要這麽一點，便請移步到別處看看吧。”
墨麟道：“卻不知多少起賣？”
藥商尋思片刻，張口道：“再怎麽少也得十斤吧。”
墨麟哈哈大笑：“我以為要多大手筆呢，區區十斤也叫躉售麽？”
說罷拿出張銀票放在桌上：“每樣一百斤，拿貨去吧。”
藥商噗的一口把茶水吐了出來，趕緊抓起銀票一看，竟有整整五百兩，不禁失聲道：“閣下不是開玩笑吧？”
原來他這藥行最大的主顧每年采購不過一千多兩銀子，這小子出手就是五百兩，簡直闊得嚇人。
墨麟搖頭道：“想多了吧，誰有心情跟你玩。”
藥商當即笑逐顏開，親自端上香茶點心，又吩咐夥計們小心裝點。墨麟卻道：“且慢！”說罷指了指門口的女人：“她怎麽回事？”
藥商道：“回大爺的話，那瘋婆子的兒子發高燒，需要牛黃解毒。可牛黃何其珍貴？她那點錢根本不夠買。因此爭執不休，讓您老見笑。”
墨麟點點頭：“嗯。把她的藥開一副，算在我賬上。”
藥商道：“是！”說罷招呼夥計：“喂，別愣著，趕快去抓！”
墨麟卻又一擺手：“慢著，我要你親自給她送過去。”
藥商心中老大不是滋味兒，但一想：反正是你出錢，何必得罪財神爺？於是抓好藥，工工整整的包上，遞給門口的女人，用蒙語道：“算你走運，裏麵那個傻子送你的。”
女人一聽以膝作腳，爬到墨麟身邊道：“謝謝你，仁慈的老爺！願騰格裏保佑你永遠吉祥，永遠安康……”
墨麟強忍心中的激動將她扶起，說道：“好了好了，回去給孩子治病吧。”好不容易將她送走後，對藥商道：“老板，還有一事想和你掃聽掃聽。您可知道一種叫作‘鳳凰膽’的藥材嗎？”
老板一聽臉色立變，幹笑幾聲道：“沒有，沒聽過。”
墨麟和瀅月悄悄對視一眼，兩人都看出藥商扯謊，於是墨麟繼續問：“實不相瞞，在下就是為求這味藥而來。您若是有就請開價，我不還價就是。”
藥商把頭搖得跟撥浪鼓相似：“您誤會了。我一個生意人難道還跟錢過不去嗎？真的是沒有。”
這時門口有人用蒙語喚道：“人都死哪兒去了？”
老板一聽立即跑過去掀起門簾：“原來阿圖姆大人，小的在此！”
他腰彎得跟個蝦米似的，一臉奴顏媚骨之相，讓人望之生厭。
來者穿身上披金戴銀，綴滿綠鬆石飾品，後麵跟著兩個彪形大漢，顯然是個蒙古貴族。
那人大聲道：“小子，鳳凰膽你準備好了嗎？我今天便要取走。”
藥商瞟了墨麟一眼，見他低頭喝茶，對他們的話充耳不聞，便放心的說：“已經備下了，大人請到後麵，小的親自拿給您。”說罷引貴族到後堂去了。
藥商本以為墨麟一個漢人，肯定不懂蒙語。然而他想不到的是墨麟博覽群書，別說蒙語，就是回紇、柔然、女真語也無不精通。因此悄悄把整件事聽了個一清二楚。
待藥商走後，他低聲對瀅月道：“師妹，這奸商有藥，但就是不肯賣給咱們。”
瀅月一皺眉：“此人為富不仁，咱們不如搶來好了。”
墨麟故意歎氣道：“師妹呀師妹，這沒出門幾天你就學壞了。”
瀅月眉毛一挑，笑道：“那還不是師兄教的好？”
墨麟幹笑兩聲道：“但是明搶未免有點……有點失身份，我看不如咱們改偷，被官府拿住還能少判幾年。”
瀅月道：“隻要能讓老板受損失，是偷是搶無所謂。”
這時藥材商和阿圖姆兩人從後堂走出來，阿圖姆道：“我今日要給伯顏帖木兒王爺祝壽，你萬不可懈怠，若出了差錯，小心你的狗頭！”
藥商唯唯諾諾，低頭把阿圖姆送到帳外。墨麟和瀅月在背後冷笑，心道今晚就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等藥商回來，二人便也起身告辭，到外麵與阿蒙一同商議晚上盜藥之事。
三人中墨麟膽大包天，瀅月不諳世情，隻有阿蒙正常些，左思右想後說道：“此事不妥。咱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若被官府拿住難以脫身。況且一介藥商都能弄到鳳凰膽，說明這不是什麽稀罕玩意，沒必要冒這麽大風險。”
瀅月搖頭道：“你錯了。鳳凰膽可遇不可求，碰上實屬天幸，錯過這次機會不知要等道何年何月。況且……況且那藥商太過可惡，我就是想教訓他一頓！”
墨麟道：“好了好了，都別爭了。王師弟早一天痊愈咱們便早一天安心。這事聽我的，晚上動手。”
墨麟接任山穀之主後在眾同門麵前說一不二，阿蒙縱然仍有異議卻也隻能照做。
到了夜裏，仍是他留下照顧王虎，墨麟和瀅月換上夜行衣摸到藥行的大帳前。
墨麟貼著布麵聽了聽，裏麵鼾聲如雷，夥計們都已經睡了，於是兩人繞到後帳。隻見裏麵燭火重重，映出一個肥胖的身影，看樣子正是藥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