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5章

  “你先出去一下吧,我和心姐有話要說。”


  等護工把水杯拿開,白思思看向她。


  護工答應一聲,“那您二位先聊著,我去買點菜回來。”


  又看向關心,“關小姐有沒有忌口的,或者特別喜歡的?”


  她不問關心要不要留飯,直接問有沒有忌口。


  如果關心不打算留下,自然會拒絕。


  是個聰明人。


  關心的心裏,對這個護工又高看一眼,“不用做我的飯,我晚上不在這裏吃。”


  護工答應一聲,看一眼白思思,才轉身出去了。


  聽到外麵房門關上的聲音,白思思才笑道,“心姐不用想太多。我的清白之身,早就沒了。”


  八歲那年,她就被母親的一個情人給玷汙了。


  母親雖然懲罰了那個情人,把他趕走。


  看她的眼神,卻像看垃圾一樣。


  就好像,是她勾引的那個男人。


  從那一刻起,她就斷了對母親所有的期待。


  毒蠍子,對她而言,不過是個代號罷了。


  這麽多年來,她致力於維護的,是自己的尊嚴。


  而非小小年紀就已經失去的清白。


  生在太平域,不是她能選擇的。


  但她可以選擇不讓自己墮落。


  關心眸子顫了顫,聲音低淡,“那不一樣。”


  是不一樣。


  小時候,她無從選擇。


  她維護了這麽多年的尊嚴,被別人以這樣慘烈的方式給踩在腳底。


  那個想要毀掉她,折斷她傲骨的人。


  是她喜歡了這麽多年的人。


  “沒什麽不一樣的。”


  看著關心難得的消沉,白思思反而笑了。


  她笑的明媚。


  黯淡的膚色,也掩不住眼底的一抹光亮,“心姐,我離開了那個地方。他的心是髒的,所以無法從那裏走出來,所以他嫉妒我。因為他的嫉妒,我更加確信,我真的離開了那個地方。我不會回去了,哪怕是死,我的屍骨也要埋在太平域之外。哪怕撒在海裏,撒在曠野,撒在無人知道的角落。都證明我離開了那裏!”


  “是你自己的事情,別跟我說。”


  關心煩躁的抓抓頭發。


  白思思看著關心發脾氣,臉上笑容越發收不住了。


  關心黑臉,“有什麽好笑的嗎?”


  “沒有。我隻是覺得,我太喜歡你了。”


  白思思笑眯了眼。


  有什麽能比知道有人這樣關心自己。


  因為她的事情,比她自己更難受,更抓心撓肝來的開心呢?

  這個人,還是關心啊。


  一向表現的不符合年齡。


  表麵看起來冷漠的小姑娘,其實最是一顆熱心腸。


  她有著一顆太平域無論如何都染不髒的心。


  認識這樣一個人,怎麽還能陰鬱的起來?

  “你自己不在意就好。能跟我說說最開始,你是怎麽受傷的嗎?”


  不想在這種問題上繼續糾纏,關心提起之前的事情。


  雖然白思思一再表示自己沒事。


  但不代表真的完全不在意。


  這種時候,如果還要白思思反過來安慰她,那她不知道自己來這裏有什麽意義。


  既然已經證實了顧堯是個混蛋。


  那他之前告訴她的過程,顯然就要打折扣了。


  “那天我去探查之前那個人的線索……”


  白思思的說法,和關心知道的差不多。


  隻是,白思思回來之後隻喝了水,就感覺自己睡的特別沉。


  按理說,他們這種生活在危險地帶的人,警覺性是絕對的高。


  沒道理有人破門而入,她都不醒。


  當時,她隻隱約記得自己床頭似乎站了一個人。


  想起身作出反應,卻覺得手腳發沉。


  剛來得及動了一下,就覺得胸口一痛,徹底失去了知覺。


  在關心來送藥之後,她是清醒過的。


  當時,顧堯似乎在和什麽人說話。


  發現她醒了過來,立刻把人推出門去。


  甚至沒問她聽到了多少,也沒問她什麽時候醒的。


  拿過一根針管,直接給她注射下去。


  在那之後,她再也沒醒過。


  再次醒過來,就是在那個黑暗的酒吧裏。


  她什麽都看不到。


  隻有那惡心的觸感,像無數蛇蟲鼠蟻在身上攀爬,撕咬……


  不,比那更惡心!

  在那一刻,她想撕毀一切。


  她最恨的,莫過於母親在情事上的荒唐。


  她的底線,她的堅持,毀於一旦。


  她最痛恨的事情,就這樣毫無預兆的發生在自己身上。


  微弱的掙紮,換來那些畜牲們更加的瘋狂。


  她讓自己強大起來,比任何一個男人都要強大,就是要在這種時候反抗,不讓自己淪落到被動的局麵裏。


  可是……


  她動不了。


  麵對以往她一抬手就能殺滅一群的牲口,她能做的,隻有忍耐。


  看著白思思剛剛恢複一些紅潤的臉色,又再次褪了色。


  眼底有瘋狂的殺意湧動。


  關心垂眸,嗓音透著冷意,“想親手殺了他們嗎?”


  白思思一愣。


  湧動的恨意和殺氣,如潮水般退卻。


  她笑著搖搖頭,“這裏不是太平域。”


  想要走出太平域的,不僅僅是她的身體。


  如果還用太平域的處事方式來處理這些事。


  即使身在帝都,即使脫離了太平域。


  又有什麽用?


  關心沒再說什麽。


  白思思眼底的豁達,讓她多少話語都顯得蒼白。


  “等你傷好了,我讓人給你弄個帝都的戶口和身份。哥哥公司應該會有合適的職位給你,你可以適應一下。”


  站起身,關心走到窗戶邊上。


  抬手,把窗簾拉開。


  然後轉身,看向靠坐在床上的白思思。


  除了長久以來,第一次麵對刺目陽光的不適,沒有絲毫陰霾。


  “我可以改個名字嗎?”


  眼睛適應了光線,白思思才放下遮住眼睛的手。


  眼睛裏,是對未來的憧憬。


  此時的她,如同新生一般。


  所有的一切,在她眼裏都有了不一樣的色彩。


  “可以。”


  關心彎起唇角。


  一個新的身份,一個新生的人。


  有什麽不可以的呢?


  白思思也笑了。


  笑了一會兒,看著關心鄭重道謝,“謝謝你,心姐!”


  這個小姑娘,真的把她從泥沼裏拉了出來。


  關心靠在窗台上。


  她的身後,有大片陽光灑落,像是給她鍍了一層金光。


  看著白思思坐直身體,朝她彎腰。


  在能做到的程度下,做出了最虔誠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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