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6章少年在雨夜裡出現,又在……
還未到翌日, 裴鴻卓遭遇意外消息就已熱搜登頂。
深更半夜,網路上炸開鍋來,微博變得擁堵不堪。
官方發的消息說是已送往醫院, 可營銷號傳開來就變成了救護車搶救, 最後居然傳成了裴鴻卓『性』命垂危,躺進了icu。
裴鴻卓粉絲痛哭的痛哭,祈福的祈福,戰鬥戰鬥,黑粉則點起了蠟燭。
有人又將天晚上同樣參加了頒獎典禮其他明星扯出來, 分析他們的微表情,如果有發意外后還『露』出笑容的,一律打成「沒人『性』」。
明輕輕和裴鴻卓一道從頒獎典禮出來, 有記者拍到了兩人在出口處交談照片。
裴鴻卓失事, 明輕輕卻幸運地先行一步, 毫髮無損。
一整夜她微博上居然都沒有任何錶示,這引起了裴鴻卓粉絲不滿, 陰陽怪氣地暗諷幾句娛樂圈人心隔肚皮。
明輕輕這種大花的粉絲戰鬥力自然也不低, 於是又是一場粉絲間的混『亂』。
總之,大約是裴鴻卓影響力實在太大, 這一晚媒體記者沒有幾個能睡著,全都紛紛趕去了醫院,提前在醫院門口蹲守最新的狀況。
直到第天白天,#裴鴻卓意外#熱搜還是爆炸『性』的黑紅『色』, 掛在榜首。
明輕輕也沒休息多久, 連妝都沒怎麼卸。
電影展倒是照常,少了裴鴻卓這一個嘉賓,由另外一個新銳電影導演替補上。
只不過, 本應該是兩年一度國內電影圈派頭最大的紅毯盛典,放在往年藝人們能炒上幾天幾夜,但今年這一回,網友們的注意力卻全放在了裴鴻卓被送進醫院搶救事情上。
在北京連著下了兩天春寒雨里,電影展便這結束了。
裴鴻卓脫離命危險的消息還未公布在網上,但已經傳到了明輕輕這邊來。
他所在的醫院被封鎖得很嚴實,不過經過他本人同意,下午明輕輕作為好友進了醫院去探望了他一面。
因為坐在卡宴後座,他比他司機傷得更加重一些,眉角縫了三針,左手手臂縫了七針,背部縫了十三針,正趴在病床上不太能動彈。
不過精神狀況是好,醫生說他比較走運,沒什內傷,全是一些被玻璃划傷的皮外傷,經過休養就好起來,而且不留下疤痕。
裴鴻卓需休息,明輕輕便沒久坐。
明輕輕一直很在意為什突發這一場事故。
到了晚上,消息才從金姐那邊傳來,說是調查結果已經出來了。
因為最近下雨,大廈本應該進行建築物檢修,但是檢修人員偷了下懶,結果沒想到就是在這個當口,廣告牌螺絲釘了銹,鐵架子上又積攢了太多雨水,承受不住重力,便鬆動砸了下來。
就是裴鴻卓比較倒霉,剛好發生在他身上。
不過即便不是他,今晚得有一個倒霉藝人遇上這事兒。
「幸好你走得快,」金姐拍著胸口后怕道:「你是在那廣告牌下多站一兒,說不定出事就是你。」
「不是人為導致的嗎?」明輕輕驚愕地對電話那邊問。
「怎麼?難不成還能有人算準了裴鴻卓離場的時間,爬到建築物外面去把廣告牌推下來?」金姐失笑道:「你是不是網上陰謀論看多了?裴鴻卓有些小粉絲說是對家故意害裴鴻卓,那種失了智的,你信?」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明輕輕蹙眉:「我意思是,確定是鐵架子自己了銹,鬆動?」
「確定,警方的調查結果都已經出來了,估計今晚媒體方面就發通稿,」金姐道,「裴鴻卓工作室氣得不輕,已經向地產公司進行索賠了,這一賠可能幾千萬乃至一個多億往上!」
小周在旁邊『插』了句嘴:「我說,賠這多都算少了,現在建築物公司真是偷工減料,什豆腐渣工程都敢完成項目,裴鴻卓經紀人發來的那照片,那釘子都腐蝕得快沒了……」
金姐和小周後面的,明輕輕完全沒思聽了。
……
小喪屍沒騙她,還真不是他乾的,這真就只是一場意外。
是自己不問青紅皂白錯怪他了。
想想也是,他雖然會惡作劇,但是從沒傷過人。自己憑什在事故發后,第一反應就是認為和他有關呢?
難不成以後自己身邊人出意外,自己都要怪到他頭上?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自己對他沒那麼信任——又或者,還是沒能完全把他成人類看待吧。
從昨晚到現在,明輕輕胸口以下像是沉溺在冰冷的水中,中充滿了對裴鴻卓愧疚感。現在她終於知道這件事與小喪屍無關,整個人都如釋重負了。
像是被人從水裡拽起來,終於得以呼吸。
她重重地鬆了口氣。
明輕輕感到筋疲力盡,摘掉盤起來的長發,往旁邊一倒,躺在車子後座上,兩條光潔長腿曲起,用雙手『揉』了『揉』臉。
賺錢真累。明輕輕快有點不想在娛樂圈幹了。
小周掛掉語音電話,從副駕駛座上扭回頭來,問:「明天還有一場活動,裴鴻卓不能出席,本來是打算給你換一個男嘉賓,但是剛才金姐建議是,不然你藉此機會休息兩天,不出席好了。反正重兩場行程已經走完了。」
明輕輕明白金姐意思,節目方公布嘉賓名單里,她和裴鴻卓是一起的,現在裴鴻卓出事,她如果單獨上節目的,難免被問到相關的問題,不然索『性』不上了。
「我都行,你們安排。」明輕輕道。
小周飛快地用手機給節目組發著簡訊協調,並問明輕輕:「如果推掉,你就有兩天休息時間,你看是想先回家,還是在這邊待兩天?」
明輕輕扭頭看著車窗外雨,思索了下:「還是按照原計劃航班飛吧。」
小周:「那現在?」
「回酒店。」
「行,」小周撥弄了一下導航。
明輕輕頓了頓,又道:「等一下,先在前面的緣記飯莊停一下。」
片刻后小周和小程撐著傘,拎著熱氣騰騰的大包小包回來,全是一些經典的小吃,『奶』油炸糕、羊雜湯、門釘肉餅、豌豆黃、麵茶、糖卷果,保溫盒裝了上中下整整三層,他倆身上濕透,不敢讓明輕輕想吃東西被雨水淋濕。
「這多你吃得完嗎?」小周收傘上車來,關上車門。
「多嗎?」明輕輕坐起來,接過東西,放在一邊,數了數分量,加起來也不過兩三斤牛肉,以小喪屍胃口,絕對吃得完,「不多啊。」
小周不可思議:「你還不減肥了?」
明輕輕含糊道:「只是嘗一嘗。」
「浪費,」小周伸長了手,想把門釘肉餅取走:「你不喜歡吃這個,給我填一填肚子。」
誰料手還沒碰到打包盒,便被明輕輕拍了一下手背:「別碰,我。」
小周用古怪的眼神看了明輕輕一眼,不是知道明輕輕清寡慾,對男『性』生物沒有慾望,他還以為明輕輕撿了個胃口很大的野男孩藏在酒店裡。
他能感覺到,明輕輕的情比起早上沉甸甸,似乎變好了不少。
*
正是下班高峰期。
一小時后,明輕輕回到酒店。
昨晚吃完夜宵之後,她另外開了間房。畢竟在家時候,她和小喪屍雖然是在一棟房子里,但是房子幾層樓幾十個房間那麼大,兩人睡覺距離很遠。現在出來出差,突然要睡一套房間,她心中還是有些發怵。再加上昨晚兩件事讓她情混『亂』,於是她便沒回小喪屍所在的套房去。
此時她拎著香氣噴噴的保溫盒,站在房間門口,才想起來自己昨晚離開時沒拿房卡。
明輕輕朝走廊上看了看。
走廊無人。
「篤篤篤。」
明輕輕敲了敲門,壓低聲音道:「我回來了。」
好半天都沒人來開門。
房間里寂靜一片,殘餘著人走後的空茫感,沒有任何響動。
明輕輕又喚了聲:「小傅?」
過了五分鐘,仍然沒有動靜。
小喪屍氣了?
明輕輕加重敲門的力道,又敲了好幾下門,然而小喪屍還是沒來開門。
明輕輕有點拉不下面子去道歉。
「再不開門我不管你啦」她將保溫盒房間門口,打算就此走開。
但是邁出去幾步,她忍不住回頭——卻見身後的房間仍然沒有動靜,小喪屍並沒有像想象中的委屈兮兮地探出頭來,保溫盒扒拉進去,她心中便有些疑『惑』。
如果他一直賭氣不開門拿,自己帶回來的各種好吃就會涼掉。
而且,不知怎麼,明輕輕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頓了頓,她皺起眉頭,轉身下樓。
片刻后,她從前台處取到了一張房卡。
明輕輕開了門,第一感覺是整個套房內溫度低到如同冰窖,儘管暖氣開著,但是浴室的窗戶處還堆著一些彷彿消融了雪水一樣的水痕。
燈開著,行李整整齊齊放在牆邊,桌子椅子沐浴『露』都沒被動過,一切都和昨晚明輕輕離開時沒什兩樣。
唯一區別是——小喪屍不見了。
明輕輕走進浴室,掀開被子,打開冰箱,屈膝看向沙發底,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沒找到小喪屍,沒找到金屬蛋。
明輕輕有種一腳踏空的感覺。
這還是她小喪屍帶回家之後,第一次,打開門,沒有見到小喪屍身影。
明輕輕習慣了無論自己何時回來,無論自己打開哪一道門,小喪屍都第一時間撲到門后,用乾淨誠摯而熱烈追逐眼神看著自己,以至於此時此刻習慣被打破,她竟然不習慣起來。
何止是不習慣,一時之間心裡簡直空『盪』『盪』的。
是有事出去了?
明輕輕打開窗戶,下意識地看看他是不是因為賭氣,躲在外面的空調上。
窗戶一打開,寒風撲面。明輕輕披散在肩上長發飛舞,她低下頭,忽然注意到自己行李一角拉鏈沒拉上,塞進了一個小小的信封。
明輕輕遲疑了下,信封拿了出來。
信封外面是一片金箔剪成麋鹿,漂亮極了,在傍晚窗外照進來的霓虹燈光下流金溢彩,呈現出淺金『色』到玫瑰金『色』的光帶,讓一切都多了几絲夢幻般的『色』彩。
信紙冰涼,很簡單兩行字,是小喪屍字跡,待在地球這久,他終於學了大部分簡單中文字體。
「明輕輕,謝謝你。
我走啦。」
明輕輕反覆地看著這兩行簡單字,愣在原地。
什意思?是回家了?
不回來了嗎?
把說清楚。
明輕輕翻到信紙反面,但是除了這兩行字,信紙上什沒有。
她喉嚨發緊,又去別的可能會放信地方翻找,可是小喪屍好像就只留下了這一封信。其他地方空空如,不曾有過痕迹。
明輕輕站在房間中央,拿著信紙手垂下來。
有那麼五分鐘,她腦子嗡嗡響。
她一直都認為,她收留小喪屍只是暫時的,等到他找到回去的辦法,她就毫不猶豫地幫助他回去,畢竟讓他待在人類居住的地方,對人類是一種威脅,對他不是長遠計。
而且,她也一直覺得,這一天真來了,她不有多不舍。
雖然在短短几個月里出了家人般的感情,但就像是送一隻小狗去更好地方一樣,她只會為他感到開。
然而這一瞬,明輕輕發現並非如此。
被寒風吹著眼睛,她怎麼——
有種哭的衝動。
*
小喪屍就這樣離開了,就在明輕輕不問青紅皂白地給他安上兇殘攻擊別人罪名后。
明輕輕沒有理昨晚他紅通通眼睛,沒有完成他寫在便利貼上願望,沒有陪他去野餐,沒有為他做過一頓飯,沒有分出哪怕一次完整的時間給他過。更沒有按照自己答應那樣,幫助他找到他家。
直到他離開,明輕輕也不曾知道他身上金屬蛋殼已經缺失了三塊。他做事情很多很多,而明輕輕做事情很少很少。
像是一場帶著奇異瑰麗『色』彩夢一樣,少年在雨夜裡出現,又在雨夜裡消失。
一切都這結束了。
過了很久,明輕輕也沒有再見過那個像小狗一樣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