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1 章
收到兩份方案的同時，資深者們也收到了在一個小時之內解決的時間限製。
他們圍著眼前的六個水晶球轉了一圈。
每個球前都有一根虛幻的金色繩索伸出來, 連接其他的水晶球。
“怎麽排序？”
眾人商議了一會, 將目光盯在虛幻的金色繩索上。
但是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隻怕輕舉妄動會造成什麽不可逆轉的影響。
王勇道：“讓我試試。”
他張開領域，領域內的一切可隨他的心意無害化。
因此，王勇的大範圍防禦能力暫時還沒有資深者能超過。
王勇的提議沒有人提出質疑。
張玉見哥哥上前，她便站在了旁邊，如果出了什麽事, 她可以及時支援。
王勇走上前, 踮起腳尖，輕輕地拉住了《登幽州台歌》那根虛幻的金色繩索。
眾人捏了一把汗。
無事發生。
王勇摸到手裏, 隻覺這根繩索就像正常的繩子一樣。
他摸索著, 解開了《登幽州台歌》的繩結。
那浮著雲海和黃金台的水晶球, 就像氣球一樣, 輕鬆地被王勇牽了起來。
金色繩索握在他手上，一人多高的巨大水晶球，卻像氣球一樣輕盈地浮在空中，被他拽著走。
王勇將《登幽州台歌》拉到了最前麵第一的位置。
水晶球便自行掙開了他，一屁股將原來排在首位的《詠史》給擠開了。
在它“落座”的一霎, 詠史山穀上方忽然隆隆轟鳴，仿佛有什麽東西被掰回了正位，時空力量發生了扭曲, 電閃雷鳴！
眾人腳下一空, 視線一花, 身邊的景象陡然變幻！
除了仍舊懸浮在他們跟前的六個水晶球之外，其他的天地都改換了。
原本的青山峨峨，眨眼變成了蒼茫雲海。
跟前的林海波濤，瞬間化作眼前的一片古台。
古台上正刻著“招賢台”三個字。
長風萬裏，正吹動雲海翻滾，似有壯士豪傑長歎，穿越恒古時間，孤獨至極。
雲海下，隱隱可見一條巨大的“環形項鏈”。
而眼前的六個水晶球，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排在第一的水晶球，變成了《登幽州台歌》。
而球體內的微觀世界，原本在詠史山穀內的小人兒們消失了。《登幽州》內，玩具一般的小台上則多了一群小人。正是資深者們的縮影。
王勇再次試著挪動了一下跟前《登幽州台歌》的水晶球。
它一動不動了，似乎釘死原地。金色繩索自行揚起，向外飄飛，似等待第二個水晶球的到來。
文本世界內外，所有人都麵露欣喜：《登幽州台歌》果然是實際上的第一個文本層場景！
韓國曆史映射論，大約是正確的！
王勇定定神，又去挪《詠史》。
《詠史》乖順地被他牽過來了。
它被他係在了《登幽》之後。
但被係上之後，什麽都沒有發生。
他們依舊在招賢台上。
文本內外，所有人的內心都是咯噔一聲。
這意味著第一個方案失敗了，真正的文本場景，排列的順序，並不是《登幽州台歌》、《詠史》、《登科後》、《擬行路難》、《賈生》、《行路難》。
平靜的雲海襯著資深者們直直下墜的心情。
蒼老女聲在天地之間響起：失敗一次
陳薇喃喃：“這就，就失敗了？”
那蒼老女聲沒有回答任何人。
現實裏，托馬斯·康納不停轉來轉去：“不應該啊.……難道詠史真的是最後一首麽……”
但王勇卻相當平靜——他們隻有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盧武和現實當中的韓國本土資深者，還不知道能撐多久。
沒有時間留給失落的情緒。王勇道：“執行方案二。”
第二個方案是：《登幽州台歌》、《登科後》、《擬行路難》、《賈生》、《行路難》、《詠史》。
代表《登幽》的水晶球被固定在了首位，誰都無法再次挪動。後邊五個沒有排好位置的水晶球卻還漂浮在半空。
他們按照方案二，拉來了代表《登科後》的水晶球。
《登科後》的微觀世界內，火焚痕跡的深宮大內，頭發花白的王孫，正跪在青銅神像前，正緩慢地向某種禽類生物轉變。
它被安放到第二的位置，金色繩索竟自行飛起，牽在了《登幽》之後！
虛幻的金色繩索連接起來的一刹，眾人隻覺天旋地轉。
他們看到蒼茫雲海下的環形“珍珠項鏈”，開始緩緩旋轉起來。
李朝的國王坐在王座上，高高在上俯視平民。
騎著馬的兩班武士，舉著冷兵器衝向蒸汽機船。
被綁縛著雙手，用繩串起，一排排被推到巨大坑洞裏活埋的抗日誌士跟前，站著指揮屠刀的叛徒。
一條若隱若現的“線”串在一個巨大的循環之中，如首尾相咬的項鏈。項鏈中間，成了一個“門”。
從那門中，無知無覺地走出了一群人。
他們身上的服飾、裝扮不停隨著他們的步伐變化。
他們一時是李朝的國王及身後的王公大臣。
他們一時是對著侵略者卑躬屈膝的豪貴。
他們一時是麵對同胞反而麵目猙獰舉起屠刀的叛徒們。
跨越千百年，他們的容貌毫無兩樣，隻不過變換了一些衣裳。
最後，他們定格在了西裝革履的叛徒們模樣，漂洋過海而來的西裝上血跡未幹，他們就順著金色繩索，從《登幽州台歌》的光球走出來，走入了《登科後》的世界！
一步並步，他們變成了豐朝君臣，跪在神像前，乞求神祗恩賜，甘願從此成為畜生。
昔日齷齪不足誇，今朝放蕩思無涯。
變做畜生後，群雞卻反而春風得意起來，借著所謂秘術，完全忘了昔日的血跡，享受著善忘黎民的山呼海嘯！
陶術喃喃：“竟然是這樣……”
他們尚不及歡喜，天地旋轉平複時，他們已然站在了深宮大內前。
《登科後》的場景卻遠比前幾個場景要可怕的多。
他們出現在王城。
天空黑雲滾滾，昔日王城布滿血腥、內髒、羽毛。
此時本在神像前等待著轉變的王孫公子，尚未完全轉變的雞臉上驚慌失措：“你們是誰！”
而那巨型青銅女神，在黑雲下，俯視著掃來視線，銅雕塑的臉上勾勒起一個微笑，手中火炬明明滅滅，照得那微笑無端陰森。
祂看見一群人出現打攪了好事，巨大的手掌便自天空降下，漫天妖魔隨手掌而來。
王勇道：“小玉。”
此時的場景，還剩下四個沒有排布。
張玉向他們點點頭，腳尖飛射而上，與妖魔周旋。小林美子幾人對視一眼，也展開領域，跟了上去。
他們爭取不被打擾的時間，以便眾人排布剩下的水晶球。
第三個場景，《擬行路難》！
第三個場景歸位的瞬間，金繩連出。滾滾黑雲尚在，那青銅女神的身形卻悄然淡去：
天與地之間另外響起一個女聲，那是蒼老的、溫柔的女聲，她在不斷地祈禱。
祈禱的聲音竟然通天達地，響徹每一個人耳邊：
“天啊，請求您眷顧老婦一次吧！
老婦不求自生，隻為那些孩子懇求您！
給我們一次機會！
讓他們不再為奴為婢。
讓他們不再做牛做馬。
讓他們永遠在我身邊歡歌笑語！”
那是老婦的祈禱聲。
聲音裏卻分明帶著母親一般溫柔慈愛的痛苦。
她孤身一人，卻不願享用血肉換來的富庶，甘願貧寒，獨居茅舍，為自甘被圈養的豐朝百姓日夜祈禱。
祈禱聲一日疊一日，衝上霄雲。
黑雲被衝破了！
陽光照下來的時候，順著陽光，飛下來一隻鳳凰的虛影。
一見那鳳，黑雲竟避讓了一刻。
卻見鳳凰衝入老婦的土地，變化作一顆白色的蛋，靜靜地蜷縮在地下。
老婦站起身，踉蹌一下，竟被蛋絆到。她望著蛋上的靈光，若有所感，忽然流下了一行熱淚，將蛋緊緊摟在懷中，放聲大哭。
物換星移，他們已經站在了茅屋的柵欄外，看著老婦擦幹眼淚，小心翼翼地抱著那顆蛋進了屋子。
《擬行路難》內，茅屋外多了一群微縮小人。
眾人都長長舒了一口氣，成功了！這說明韓國曆史映射論是對的，隻不過確實是《詠史》應當排在最後！
隻剩下三個文本了！
王勇想著方案，挪動了《賈生》的水晶球，拉到了《擬行路難》之後。
目前排好的順序是：1《登幽州台歌》、2《登科後》、3《擬行路難》。
那麽，按照方案二，《賈生》應該是第四個場景。
而留給他們的時間也不多了。
隻有半個小時不到了。
在眾人放鬆許多的神態裏，王勇牽著《賈生》的水晶球到了第四個的位置，按了下去。
一個呼吸，兩個呼吸，三個呼吸。
他們的眼前仍舊是這片茅舍，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