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該結束了
花染聲落,一旁一直不曾吭聲的葉青衍突然抬手,從花染手中將那圖紙接了過去。
見他目光掃了那圖紙一眼,隨後眉頭微擰,花染訝然道,
“大祭司識得這玉佩?”
葉青衍微擰的眉頭微微舒展了一些,淡聲道,
“不識,隻是這玉佩的圖騰樣式,似是拓達王族的風格。”
葉青衍言罷,花染眉頭緊擰片刻,隨後忽的出了一口氣,
“若是這玉佩和拓達有關,那也不奇怪,畢竟渡靈人原本就是那拓達一族搞出來的,那崔康,也多少和拓達有些關係。”
話落,頓了片刻,花染又道,
“看來,想徹底解決渡靈人,還大景安寧,還是得從拓達入手。”
“沒錯,少陵也是這麽想的,他說崔康被他扣住,大景朝堂那邊,暫時不會有什麽事,他打算親自去一趟拓達,尋找殲滅渡靈人的法子。”
“不行!”
花染倏的起身,被她嚇了一跳,輕鳶低呼著上前扶她。
花染一臉擔憂,
“他身邊就有個輕夜,現如今拓達那邊局勢不明。他孤身深入,太危險了…爹爹,你即刻傳信給他,讓他暫且按兵不動,等一切商量好了再做打算。”
聞言,花無業也是一臉擔憂,
“已經晚了,看少陵信上的意思,我們如今收到信,他那邊,恐怕已經啟程前往拓達了。”
“什麽?”
花染瞳孔微微一震,
“他也太衝動了,不行,我得去拓達幫他。”
花染轉身就走。
花無業急了,不顧形象的起身衝了過來,一把扣住她手腕,沒好氣道,
“胡鬧,你還懷著孕,去什麽去,我告訴你,這不是你逞能的時候,你哪裏都不能去,給我坐下。”
花無業嗬斥出聲,花染抿了抿唇角,看向花無業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來一抹祈求。
“爹爹,拓達人有渡靈人在手,又擅長蠱毒之術,他不懂醫,縱使武功不凡,但也很容易吃虧,既知他在犯險,我又怎麽可能坐得住?爹爹…你就讓我去幫他吧,我悄悄的去,不會有事的。”
“不行!”
花無業態度極其堅決。
“若是平時,我絕不攔你,但如今,你懷著六個月的身孕,即便去了,也隻能是累贅。”
話落,見花染目光一黯,花無業低歎一聲,緩和了一些語氣,
“染染,爹爹知道你擔心少陵,爹爹也擔心他,但你如今不是一個人,你就算不顧著自己,總得多顧著肚子裏的孩子一些…這樣,你聽話,安心待在家裏,少陵那邊,爹爹自然會和各家主商議,然後擬定最全麵的計劃,派人去接應他的,你看……”
“爹爹…對不起!”
花染突然出聲,打斷了花無業的聲音,
花無業一頓,目光定定的看著花染,花染深吸了一口氣,手掌心溫柔的護著肚子,目光裏卻是滿滿的堅定。
“爹爹,我明裏暗裏護了他那麽多年,我已經習慣了把他的安危永遠放在第一位,在我心裏,無論是孩子還是我自己,都比不上一個他,我沒辦法把他的安危交托在別人手裏,我必須去找他。”
話落,花染突然抬手,以極快的速度點住了花無業的穴道。
“花染!”
花無業嗬斥了一聲,
花染朝他愧疚一笑,
“爹爹,對不起啦,但你放心,我會帶著他,帶著孩子,平安的回來的。”
話落,花染狠狠閉了一下眼睛,複睜開,絲毫沒有猶豫,直接抬步朝鄰水崖下走去。
輕鳶先是一愣,片刻回過神來,猛的一驚,都顧不上朝花無業和葉青衍行禮,便急匆匆的追著花染而去。
看著主仆兩人逐漸遠去的背影,花無業急的快瘋了,
“大祭司,葉大府主,你怎麽就眼睜睜的看著,你快幫我攔一下這臭丫頭啊。”
聞言,葉青衍淡然一笑,從容的抖了抖如流雲一般華光溢彩的袖袍,起身給花無業解了穴道。
一得自由,
花無業抬步就要去追人,不料葉青衍突然抬手,攔住他的去路。
花無業不解,急急道,
“大祭司,你這是什麽意思?”
葉青衍如星月般的眼眸輕輕眨了一下,裏頭帶著一抹遼遠的華光。
“佛雲,世間紅塵事,事事煩擾,各有緣法,因果自循,小孩子的事就讓小孩子去解決吧,你就算一時攔得住她,也隻不過是給她憑添煩惱和遺憾罷了。”
腳步一頓,花無業唇瓣輕輕抖了抖,似是想說什麽,但轉頭對上葉青衍那雙空靜遼遠的眸子,千言萬語,最終都隻化為了一聲長長的歎息。
“要是人人都能如府主一般超脫塵世,心境開闊,不為外世紅塵俗事所擾,那該有多無憂啊。”
花無業歎聲落,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花染離開的方向,最終是垂了肩膀,踩著無力的步伐離開了。
諾大的鄰水崖上,瞬間,便隻剩下了葉青衍一人。
他一手放於身前,一手背於身後,高大靈修的身影立在鄰水崖上,青衣絕世,迎風而立。
一陣山風吹來,他恍若星月般的眼眸微凝,華光婉轉間,青色麵紗被風掀開,一張青玉天人般的容顏如曇花一現,端的是氣質錦華,如玉無雙。
“無憂……”
半晌,兩個如青玉相碰般雅潤的聲音傳來,緊接著,他低聲一笑。
那笑聲,似怨似憂,似嘲似諷…沉冷間,帶著一抹似墜入無邊黑暗深淵時無可攀附的無奈和薄冷。
停在崖邊的海東青被這笑聲裏的冷然孤寂所煞,驚慌的拍了拍翅膀,俯衝盤旋間,變成一抹黑點,消失在天際之間。
風吹雲動,金光散去,五彩霞光席卷而來,催動著朵朵彩雲,似五彩山巒一般,朝著整個繁花渡壓了下來。
葉青衍眼眸一闔一睜間,似有無數光影景象閃過。
許久,攏聚的彩雲再次被風吹散,天地間,一片清明遼遠,山河壯闊。
葉青衍靜默了片刻,優然轉身,如流雲般的衣袖在山風中劃過一抹流暢的弧度。
他人遠去,一道低喃聲,卻留在了清冷孤寂的鄰水崖上。
“太久了,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