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章沒有好處
“而我,也瞞著拓達眾人,跟著叔父,悄悄離開了天山雪域。”
清潤的聲音緩緩落下,葉青衍眼尾一抬,眸光裏,透露著些許久遠的回憶。
“隻是我沒想到,我母親,她會獨自一人前往天山去尋我…更沒想到,終此一生,我也未能再見到她最後一麵。”
“所以,當你得知你父親母親雙雙去世的消息,你心中,便生了恨意,可以說,你和胡克日一樣,心裏,既恨著逼迫你雙親分開,殺了你父親的李家皇室,也恨陳舊守規,害得你母親慘死天山腳下的拓達,對嗎?”
墨少陵陡然出聲,葉青衍半垂著眸子,許久輕輕嗯了一聲。
“你說的沒錯,所以,這麽多年,我做了那麽多,都隻有一個目的,毀了大景,毀了拓達,我要做這天下唯一的掌權者,我要……這世間再沒有誰,能逼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這天下的主宰者,隻能是我。”
葉青衍的聲音很是平靜,但說出來的話,卻透露著不可掩飾的執拗和癲狂。
墨少陵蹙眉看了他許久,忽道,
“我現在就想知道一件事。”
葉青衍一愣,隨之像是猜到了他要說什麽一般,語氣輕飄飄的。
“嗯,都這時候了,你隻管問,我都會回答。”
墨少陵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不自覺用力。
“十五年前,雪月和烏蘭突然發兵大景,這其中,有沒有你的參與?”
所問的這一點,墨少陵自己也很不確定,他直覺這件事與葉青衍有關,但按照時間算下來,當時,葉青衍也隻不過是一個十餘歲的孩子,墨少陵很難相信,一個十餘歲的孩子,可以挑起兩國之間的戰爭…
然而,在墨少陵緊凝的目光下,葉青衍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
“與我有關,但當時我還小,很多事,是胡克日去幫我做的。”
墨少陵聞言許久沒有說話,許是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又許是今夜一時之間知道的事情太多了,這一刻,即便心裏的憤怒似烈火燃燒一般,但墨少陵反而意外的冷靜了下來。
墨少陵:“那我父親之死,與你有沒有關係?”
葉青衍聞言,凝眸,似在認真思索著什麽。
半晌,隻聽得他輕笑一聲,道,
“你這個問題,讓我很難回答,畢竟,我已經告訴你了,雪月和大景的戰爭,是因為我的私心和目的才挑起來的,但是,我想告訴你的一點就是,景帝生性多疑,又貪權戀勢,即便沒有戰爭,他也有的是辦法除去你父親,所以,你父親之死,究竟與我有沒有關係,我實在沒辦法回答,你自己思考吧,若你覺得與我有關,那我也認。”
墨少陵眸光快速沉了一下,他嘴角動了動,又道,
“之前在北邙,西南王曾告訴我,他在拓達內部,有個信得過的探子……其實,這個人就是你吧,你早就計劃好了有一天拓達會發兵攻打大景,而西南王府,是你達成目的的攔路石,你早有籌謀要除去西南王府。”
“沒錯。”
葉青衍幹脆利落的認了。
“拓達想要攻下大景,北邙是必經之地,西南王府的人都是戰場上的雄鷹,太強了,不用點手段將其瓦解,就算是我,也沒有信心能夠擊敗他們。”
葉青衍的話,墨少陵不可置否。
他想了想,忽的又道。
“現在,你告訴我你還做過些什麽壞事,我都不會覺得驚奇了,唯獨有兩件事,我實在無法理解。”
墨少陵話落,葉青衍彈了彈飛落到他衣擺上的灰燼,含笑道,
“想來,你其中一件事是想問我,當日在大景,花悅中了赤白玄尾墨蛇的毒,我為何會舍命救她,是吧?”
墨少陵頷首,安靜的看著他。
葉青衍淡笑道,
“因為兩個原因,一,她好歹是樊鳳絕喜歡的姑娘,樊鳳絕是我徒弟,我不想他太過難受,二,因為胡克日曾經作為我母親的貼身侍衛,也接觸過金澤,他了解赤白玄尾墨蛇,告訴過我緩解蛇毒發作的辦法,我有分寸,轉移蛇毒不會傷及我的性命,而碰巧,我也需要憑借天葉朱火,將你們引到北邙去,好讓你們與西南王接觸,引發李言璟的猜疑,幫助他下定決心對西南王府出手……緣由大體就是這樣吧。”
葉青衍垂眸間,眸光裏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但那抹情緒消散很快,並沒有人看見。
墨少陵也沒有太過驚訝,消化了一會兒剛剛獲知而來的信息,又接著道。
“第二件事,你為何要給我和花悅下蠱,我們斷情絕愛,於你而言,究竟有什麽好處?”
“沒有好處。”
葉青衍唇角處揚起一抹淺淡的笑意來。
“我不想回答你這個問題,你且就當是我孤家寡人慣了,看不得你們恩愛吧。”
葉青衍有所隱瞞,墨少陵看他,知曉他不願意說自己也逼不了他,遂不再開口相問。
墨少陵不說話,山洞內,瞬間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安靜。
金元浩攥著衣裳,沒忍住,小心翼翼的朝墨少陵身後挪了挪,
然而,他沒注意看腳下,不小心踩到了一截枯樹枝,劈啪一聲脆響,瞬間打破了山洞內的寂靜。
葉青衍目光循聲看了過來,金元浩頭皮一麻,驚愕發現,對著他,竟然比對著胡克日更為恐懼。
他不再磨蹭,兩三下挪到墨少陵身後,不敢和葉青衍對視。
葉青衍低笑兩聲,就像是沒看到他眸光裏的恐懼一般,目光轉向墨少陵,
“你就沒有其他要問的了?別怪我沒提醒你,過了今天,你就算還有機會開口問我什麽,我也不會再回答了。”
“沒了…”
墨少陵搖了搖頭,隨後,緩慢站起身來。
“我想問的,都已經問了,天也快亮了,再磨蹭下去也沒有什麽意思,事情總歸是要解決的,接下來,你想做什麽,我拭目以待。”
葉青衍聞聲,抖了抖衣袍,緩慢站起身來。
與此同時,輕夜瞬間繃緊了身體,一臉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