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太醫剛從紫蘭宮離開，茹雪滿意的用方巾擦了擦嘴角，然後將方巾扔到桌上讓丫鬟給她換一塊。
茹雪起身，手一伸又讓丫鬟過來扶她。
“娘娘，您去何處？”貼身宮女問她。
“走，去看看昭媛娘娘身子好些了嗎？”
……
寒蘭宮中，奈奈還在幫著陸清芷給園中的花澆水，陸清芷一個調皮，拿了一個葫蘆狀的瓢，將滋水到奈奈的臉上。
“娘娘，您…”奈奈幾乎快要生氣，臉上流下的水珠，嘟著嘴，抱怨道：“主子，奈奈還在幹活呢！”
“奈奈在給花澆水，我呢，給奈奈澆點水，喜歡奈奈以後長得漂漂亮亮的，也要長高高的。”陸清芷侃侃的回答她
奈奈顯得不高興了，將衣袖的弄濕，再將衣袖上的水甩向她。
陸清芷逃，四處逃，背後還是有好幾滴的水打在她的後背。
“奈奈，你無賴，這樣我跟本就打不到你。”
“主子，奈奈得給你些教訓，好讓你知道奈奈可不是好欺負的。”
“是是是，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你饒過我吧。”陸清芷開始求饒。
“真的？你得保證再也不欺負奈奈了。”
“好好好，我保證，再也不欺負奈奈。”
“好吧，饒過你。”
奈奈收住，將衣袖上的水都擰幹。可是她還是太真了些，陸清芷背後藏了一瓢，躡手躡腳的走到奈奈的身後，用手蘸了水，彈到奈奈的臉上。
“奈奈被騙了！”
她還衝著奈奈做了一個鬼臉，好得意的樣子。在奈奈生氣之前就趕緊跑…
誒呀！
陸清芷沒看前麵的路，將前麵來的兩人差點撞到。
陸清芷站穩了腳，一看來的人是茹雪和她的丫鬟，臉上的笑容都僵在那裏。
在外麵茹雪就聽到了她們的嬉鬧聲。
“大膽宮女，自己什麽身份不知道嗎，要是摔了昭儀娘娘，你就等著人頭落地。”
這話是茹雪貼身宮女唯指著奈奈的。
誰都聽得出來，她這是指著桑罵著槐。
“唯，今日大喜的日子，別掃了興。”茹雪看著陸清芷對唯。
大喜？誰的大喜？
茹雪拉著陸清芷的手，放到腹前，“感受到了嗎，新生命將要誕生。”茹雪頗有深意的笑，“大夫方才診斷過，我，也懷了皇上龍嗣…你，等孩子出聲了，還有一個個個和阿姐的，多好，還能被寵著……”
陸清芷：“……”
茹雪放開她冰涼，僵硬的手，從她身邊走過，四處打量了這個院子。種滿了漂亮的花……這地麵是濕漉漉的。
“剛給花澆水呢？”茹雪明知故問
陸清芷：“……”
茹雪點頭，邪魅一笑，道：“我就呢，怎麽看你越熟悉，總覺得你和一人長得格外相似，今日我可算是想起來，昭媛娘娘與我們的前皇後長得是格外的像，就連做的事也都有著她的影子……”
陸清芷：“……”
茹雪對著她的臉，那是左看右看的，一直點頭，“估想著，不止我這麽想吧？”
“…茹雪，你夠了……”陸清芷咬牙切齒
茹雪一看她這般生氣的模樣，笑得不知有多開心。
“我錯了嗎？”茹雪逼問她
陸清芷：“……”
“難怪，後宮中，就你一人能得到皇上獨寵……不就仗著與前皇後關係好，不，是你百般討好的前皇後…”
“我…沒迎…”
茹雪趕緊搖頭，表示不相信。
“陸昭媛，好深的心計。怎麽就你那麽聰明呢，主動去討好前皇後，讓皇上一眼注意到你呢？”
“茹雪，你夠了…你知道的，我們是一起進的宮，我，我什麽也沒做……”
“你沒做？”茹雪怒吼，“當初，是誰口口聲聲她不會在皇宮裏多留的，誰她要走的？我信了你的話，可是你算計，連我也一起算計。你楚楚可憐的麵具也該摘了吧！”
陸清芷把每一個字都聽到了心裏。不想再反駁，也沒有了反駁的餘地，現在就是任她又一百張嘴，著是狡辯，開口也就隻會越描越黑。
“昭儀娘娘，你即是，我一手遮不住，是該好好的歇著了，最好每日燒香，拜佛為我這後半生積點德，下輩子還能謀得一個好缺當……” 陸清芷笑著，望向她的肚子，“茹昭儀還是早些回去歇著，這懷了孕的人身子受不住，容易惡心，後來也容易嗜睡，所以，茹昭儀還是注意些身子……”
陸清芷背過他們，冷淡的臉對著奈奈，“奈奈，心些將昭儀娘娘送走，可千萬得心了他腹中的孩子。”
陸清芷走到花圃中，輕輕的觸碰了那開起的花瓣，開得是挺美的，也很豔，可是看了四周，為什麽會顯得格格不入呢？
她在梧桐宮中呆過了兩個月的時間，每日都能看到皇後親自打理院中的花，給它們澆水，擦葉，剪枝，除草……都是親力親為。
有時候，種花也是種的一份心情。當你無助，難過時，還不如種些花些養養心情，久了，心中也就平衡了，不再去埋怨世界的不公，卻學會用平常心去看待它們……所以，養花也是養心。
原來，皇後的是這個意思，養花亦是養心，可是……心沒了，該用什麽去填補它呢？皇後，你定是吃了不少苦頭吧，可究竟是什麽讓你撐了那麽久，離開皇宮那一刻，你一定是從未有過的高興吧！
……
……
祁子墨剛聽到宮女去稟報的消息，茹昭儀懷有身裕他聽不到一點高興，但害怕她不高興，特地趕到寒蘭宮裏。
遠遠的就看到了陸清芷站在花圃前，也不知她是想著什麽，竟連他叫喚了好幾聲都沒聽到。
祁子墨從背後抱住了她，垂首，將臉貼近她，用著溫柔，細膩的聲音，：“對不起，是朕的不對，都是朕的錯，你別生氣了，原諒朕好嗎？”
她起初覺得身體一怔，整個人愣在那裏，回過神來，聽著他的話。眼眸低垂，麵上看不出一點被哄之後的高興。她微搖著頭，嗓子似被什麽給堵住，一個字也不出來。
“知道嗎？冊封大典還在籌備中，朕答應過你，會賜你皇後的身份，屆時，朕想讓你成為這底下最美，最幸福的新娘……朕為皇，你為後。”
朕為皇，你為後…
陸清芷心中好一陣苦笑，她不得不承認她真的心寒了，再也不會抱有任何的希望了。
陸清芷從前麵睜開他的手，收斂了表情，對著他咧嘴一笑，顯得無比的高興。
“好啊，皇上了算，皇上什麽便是什麽。”
祁子墨點頭，猛地將她抱緊。
“我們生孩子吧，朕想要看到一個院子裏都是我們孩子，然後讓奕凡和覓兒來帶著他們，管著他們，你這樣可好？”
陸清芷此刻什麽也聽不進去，憔悴的麵容盯著前方，仿佛看到了一個黑洞，永無止境的黑洞，就好像與他的愛情…不，她明確知道，這不是愛情，隻是她對他的單戀，是從進宮開始的……
她已經不記得她是怎麽將他哄走的。
她呆坐了好一會兒。奈奈不停的在她身旁話，她都沒聽進去。
奈奈：“主子，這以後就好了，茹昭儀懷有龍嗣又如何，皇上就專寵你一人，這可是不可改變的，任她們再怎麽囂張，也決不敢動你一根汗毛的，不然皇上不會讓過他們的……”
陸清芷一直呆呆的看著某一角…直到她認為自己改清醒的時候，她僵硬的站起來。
“奈奈，幫我打水，我要許多許多的水，快！”
奈奈不解，照做了。從井裏打了一桶又一桶的涼水，就在奈奈累了，稍作休息的時候，陸清芷上手提著水桶就走，將一桶接著一桶的涼水倒進浴盆鄭水還不夠，她再去打點。奈奈見她瘋了，趕緊攔住她，可她執拗著非要將水倒滿浴盆。
奈奈哭著：“主子，您這是怎麽了？”
陸清芷：“……”
她都聽見了，隻是不想回答而已。待浴盆中裝夠了水，她脫了鞋子，光著腳，褪去外層的幾件衣裳，隻穿了一見單薄的中衣坐進了浴盆鄭
溢出來的水都是冰涼的。這水也就隻能在白的時候玩玩，這到了晚上就是冰涼的。
從腳到身上，冰涼得刺骨，身體的溫度很快就開始降溫。她抱著自己，緊咬牙關，控製不讓上牙與下牙打架，可雙唇卻在打顫。緊閉著眼睛，輪廓處起了不少的雞皮疙嗒。她知道她凍得抖得多厲害。
“主子，您別這樣折磨自己啊，有什麽不高心告訴奈奈，奈奈就是想盡法子也會給娘娘解決的。”奈奈苦苦哀求
陸清芷：“……”
“娘娘，奴婢去找皇上，皇上一定能給娘娘解難的……”
“奈奈！”陸清芷怒喊。“別去，替我瞞下別讓除你以外的任何人知道……”她幾近哽咽，話聲音都是顫抖的，“我…想或者離開……”
奈奈瞪大了眼睛，眼眶瞬間紅潤…收住叫，垂首，顫抖的聲音，“娘娘，奈奈這就到外邊守著……”
奈奈離開這個屋子，從外麵將門關上，之後，在她看不到的外麵，用手捂著臉，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已經泣不成聲……
她想活著離開，她想活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