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拜山
形勢比人強，任誰看到那山腳的炮兵群，都會惴惴不安，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的。馬子午比螞蟻強點，和參謀長周子琦兩個輪著翻的唉聲歎氣：打又打不過，逃也逃不掉，手下這幾千弟兄生死存亡可就在自己的一念之間。這沉重的壓力，可把個馬子午給愁死了，連午飯都沒了心思吃。
“報告，山下來人拜山來了，是旅長的舊相識。”報信的士兵跑得氣喘籲籲的，將一封拜帖送了進來。
“舊相識？這個時候還能有什麽舊相識的來拜會俺？不怕惹禍上身麽？！”馬子午挑挑眉頭，疑惑來的會是哪路神仙。
“旅座，這個拜山的人可不簡單哪！”周參謀長倒是腦筋轉得快，一下子就想到了關鍵：“您想啊，此時此刻能通過八路的封鎖來拜山的，豈能隨便就上的來的？俺估摸著，這人要麽就是八路找來的客，要麽就是派來探聽虛實的探子。山寨的轉機就在此一舉也不定噢！”
“你是——，八路打算招安了俺們？”馬子午眼轉轉轉，很直白地問了出來。關於八路軍的所作所為，他還是有些了解的。兩年多以前，他還沒有跟全德寶並夥的時候，就有八路的縣大隊找到過他，希望他能加入到八路軍，一道打鬼子。可當時他馬子午有眼不識金鑲玉，以為八路勢力太，比不上中央軍和晉綏軍；而且當時八路的那個縣大隊壓根也混得不咋樣，武器裝備甚至還不如自己個的綹子；加之八路的規矩太多，日子過得太清苦，根本就比不上自己橫行在這方圓百裏的山大王逍遙自在。所以對著那個姓曲的八路幹部，自己是婉拒聊，盡管那人也挺好的，可確實事兒就沒成。
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也沒想到眨巴眼的兩三年時間，中王山裏的八路就發展的這樣快，不僅輕鬆占領了那麽大地盤，還把鬼子打得進不了山。銅鑼寨也是自找的難堪，以為兵多將廣，又抱上了日本饒大腿，算個一方勢力了，卻不料反被被人直接打到了老窩來了。這下咋整啊？全德寶一幫子根本就沒了影子，山下是密匝匝的槍炮、雄兵，還能咋的吧？拎根破槍去和人家拚命嗎？死不死啊！
“旅座，俺.……問句不當問的話啊。”周子琦見馬子午拿著拜帖發愣，忍不住揣測著問道：“要是萬一……按萬一啊，人家八路招降俺們，該咋整呢？”
“他這個——”馬子午搖了搖拜帖，遲疑著反問道：“子琦啊，俺們也是多年的老兄弟了，你給，俺們山上著三四千弟兄，他們是個啥想法呢？”
“照俺大夥兒應該都不太願意跟八路拚命吧！黃臘月的，誰也不想沒命過年吧！”周子琦照實道，“自從被圍了山，實話孩兒們的士氣就一日低過一日。甚至都有人在偷偷準備繩索打算溜號了。現在山下來了更厲害的八路，光是那麽多炮，就嚇死人了！俺覺得——俺們還是要盡快拿主意啊，遲則生變哦！”
“這俺知道，趨利避害，貪生怕死，都是饒性啊！好死不如賴活著，能活著誰願意去死啊！”馬子午微微點頭，輕輕打開了拜帖，仔細看了起來。
“子午兄台鈞鑒：昔日縣城匆匆一晤，別來已二年有餘，甚念兄之雄姿。兄怒斥日寇之言辭，尚縈繞耳畔，令弟時感敬佩。今聞兄主掌銅鑼寨，弟恰過寶寨，特拜山叩見，望與兄把酒言歡，共賞雪梅，不亦人生之雅事也！弟：曲縉雲拜上。”來的果然是那個溫潤和善的姓曲的八路，話曲裏拐彎的，讓人很有好福
“吩咐廚上，備一桌最好的酒菜。”既然人家要把酒言歡，那怎麽能不準備呢？馬子午吩咐道。
“嗯，俺建議讓警衛營戒備起來，隨時待命。真要談崩了，那就把姓曲的直接拿下，押做人質。”周子琦迅速建議道，一邊下達命令：“命令部隊加強戒備，預防八路趁機攻山！”
“你看著安排吧！其實俺感覺即便是拿了姓曲的，也頂不了什麽事。”馬子午搖搖頭，略帶失望地道：“你還指望他會是個多大的官？充其量一個跑腿傳話的罷了，沒什麽分量的。”
“呃——，也是哦，真要是大官，誰還能冒這樣的險啊！”周子琦也是呆了一下，頗為遺憾地認同道。“管不了那麽多了，蚊子腿再細也有二兩肉，不行就先扣下來再了！”
……
“啊哈哈，馬大當家的……噢，要改口叫馬旅長吧？兄弟來的魯莽，在下有禮了啊！”風塵仆仆的曲縉雲，身後跟著兩個警衛，笑哈哈地抱拳見禮。
“原來是曲老弟，難得你這個時候還能來看看老朋友啊。多謝了啊！請請請——”馬子午協同周子琦、副旅長李山竹幾個早早迎接在滴水簷前，也齊齊拱手歡迎！
屋內酒菜飄香，炭火溫暖，一室如春；窗外初霽的瑞雪蒼茫，淩寒傲雪的臘梅怒放，觥籌交錯間，正好是禦寒賞雪的大好宴飲時光。
山上的酒菜無非一些野雞野兔麋鹿野豬之類，做的也比較粗放，好多骨肉就是剁做大塊或煮或烤，配上辛辣的烈酒，顯現一份山野豪氣罷了。
“敢問曲兄弟，現在在八路軍裏，是個什麽職位啊？”酒過三巡，馬子午半真半假地嘮嗑一般問道。
“啊，職位倒是一般，在中王山縱隊算個文。”曲縉雲自然也是談判的老江湖了，哪裏便肯輕易交磷？打了個哈哈，他補充道：“不過來之前，得到了我們司令員的授權，一般的事我答應了就算！”
“噢，是這樣！”馬子午和周子琦對視了一眼，多少有些失望地眼神，笑笑緩解下尷尬，他對著周子琦努了努嘴。
“曲兄弟，既然你是得了授權的，那俺就實話實了。”周子琦馬上起身抱了抱拳道：“不瞞兄弟你，別看你們八路軍現在堵住了俺們山口，可俺們山上現在有五千多人槍，糧食足夠支撐到明年夏收，又憑借著這險要的山勢，俺恐怕你們八路還不敢直接攻山！”
“是嗎？參謀長很自信啊！”曲縉雲笑笑，“你這個人不老實！三千多人，你給我吹五千？撒豆成兵啊？糧食就更不要了，你們那幾個逃下山的副營長、連排長都，過年的年夜飯都夠嗆啊！還有這險要的地形，在大炮麵前，怕也是撐不了幾個時吧！”
“你——，哼，那些吃裏扒外的敗類，泄露情報，真該死！”周子琦牛皮被揭穿，臉上紅一道白一道的，有些惱怒地嘟囔著罵道。
“行啦，曲兄弟，既然是來招安，那總要你的條件吧！”馬子午忙接過話頭打圓場道。
“招安？招什麽安？”曲縉雲愣了一愣，跟著笑道，“我們又不是宋徽宗，你們也不是水泊梁山，還玩兒什麽招安啊！哈哈哈——”
“那你來是幹啥的呀？”滿座的人都愣了一下，副旅長李山竹張口問了出來。
“當然是勸你們投降啊！咋的？莫非你們覺得還有的一戰？”曲縉雲倒是奇怪了，這銅鑼寨的可不是一般的自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