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聯隊冒進的教訓是深刻的,甚至讓第37師團都有了一條訓誡:戰場上決不能輕敵冒進!
這一次227聯隊顯然是接受了這個教訓了,聯隊長河合自一大佐決定要穩紮穩打,下令一線部隊不準繞道冒進,尤其是還要分兵的狀況下。
既然如此,日軍為了強攻搖旗嶺,做了一番準備:首先是調來了山炮大隊,用12門山炮為步兵炸開前進的道路。其次是準備了三十多架雲梯,供部隊攀爬作戰。三是製作了一些高台,吊上重機槍,抵近為士兵做火力掩護。
“嗵嗵嗵——”熾熱的炮火衝破寒冷的空氣,帶著道道白煙氣流,準確的砸落在崖坎上,爆出一團團火光。每一顆炮彈都炸出一個大土坑來,帶著血花和殘值斷臂拋灑天空。大地在炮彈下麵簌簌發抖,無處躲藏的士兵們蜷縮在土坑裏,大張著嘴,就好像是脫離了河水頻死的魚兒。
“上,上,上,快,快!”炮火一延伸,一線的鬼子就扛著雲梯靠了上去,在官佐們一疊連聲的催促中,大步往上攀爬著。
“突突突,突突突——”整整十座高台被架設在了攀爬點,十個重機槍組隨時為攀爬的士兵提供火力支援。見到有敵人的士兵試圖反抗,重機槍紛紛開火,將零星的敵人死死壓製住。
所謂不對稱的戰鬥,莫過於此。在鬼子大炮的轟擊下,擔負守衛的這個營就死傷了一多半。麵對鬼子如此猛烈的火力,很難再形成有組織的抵抗。
“撤撤撤,鬼子太厲害了,跑吧!”被炸的嚇破了膽的士兵們,根本就不用長官的命令,一個兩個的就自動想著逃命去了。
“援兵,援兵在哪裏?鬼子打上來了!”這個姓衛的營長訥訥自語,有心組織抵抗,卻發現身邊早沒了幾個人,其餘活著的跑的滿山都是。“三哥,俺對不住你啊!”總算這個營長還有點良心,拔出手槍他就想自盡。虧得三鷂子把他帶出來,又賞了他一個營長的職務,管著幾百號人,好歹是威風了幾年。現在仗打成這樣,他感覺沒臉見人!
“營座,你糊塗啊!現在俺們團傻處境,你又不是不知道。就俺們裝備最差,還支楞著俺們守這搖旗嶺,這不是擺明了把俺們往火坑裏推麽?!團座現在正是用人的時候,咱犯不著這樣啊!”兩邊的警衛趕忙奪了他的槍,架著他邊跑邊勸,“俺們已經盡力了呀,傷亡超出了一多半了,還要怎樣?!相信團座會體諒俺們的!”
就這麽著,守衛南門的這個營,在鬼子的炮火下,幾乎就是一槍未放就狼狽逃離了戰場,讓攀爬的鬼子輕鬆就占領了前進陣地。
“騷噶,支那軍沒打過仗嗎?這樣的戰壕,怎麽能防得住炮擊?!”匆匆建立了陣地的鬼子,看著滿地的中國兵屍體,搖頭道。淺淺的一道戰壕,深不及五尺,人站在裏麵,甚至還有半個身子露在外麵。僅靠著挖掘出的泥土在身前堆了個射擊掩護,根本就起不到防炮的作用。而戰壕就這麽簡單的一道,既沒有做“之”字形遮掩,也沒有做延伸通聯,難怪一次炮擊就會造成如此大的傷亡。
可盡管如此,日軍還是牢記著不能冒進的訓誡,登頂的士兵迅速建立了安全陣地,掩護著後續士兵不斷上來。一直到了兩個中隊上來了,才派出了三個小隊向不同方向做發散搜索。而後續的部隊第一時間組織打開了南門通道,迎接坦克車、大炮等重武器通過。
日軍的謹慎,給了三鷂子撤離部隊的機會。本來他的防區就是在西山頭,臨時調動他的部隊來守搖旗嶺,他就是不願意的。現在守備縱隊三家裏麵,他的部隊最少,隻是個團的編製,武器裝備也是最差,憑啥這麽當頭的重擔要他來挑?沒這個道理嘛!
所以三鷂子很沒有心理負擔的就帶著部隊撤下了搖旗嶺,甚至連和袁人龍都沒打招呼。相反損失了他大半個營的士兵,他可是滿肚子的意見呢!
所幸日軍227聯隊一反常態的過於小心謹慎了,一直到下午四點才完全占領了搖旗嶺。這個時候老天也來幫忙了——天空下起了鵝毛般的大雪,天地一片蒼茫。即便是善於苦戰的日軍,也不得不就在搖旗嶺紮營避雪。
……
“什麽?搖旗嶺丟了?!”袁人龍帶回來的消息,一下子讓困龍峪炸了鍋。一天不到的時間,就丟失了咽喉要地搖旗嶺,人人都緊張了起來。
“三鷂子幹什麽吃的?!怎麽就不命令部隊死守?”趙雪球很不高興,斜著眼睛看向袁人龍:“老袁啊,你在前線,怎麽就不製止他一下呢?!”
“製止不了的,這次鬼子來勢太大,不僅出動了坦克車,還帶了炮隊進來。一通炮擊,那個火力排山倒海的,直接就炸死了一多半的士兵。”這次袁人龍倒是幫著三鷂子解釋了,當然他作為前敵指揮,其實也是有很大責任的,所以他必須要找好理由。
“俺就說守不住嘛,怎麽樣?老袁是見識到了鬼子的實力的,跟咱遠不在一個檔次上嘛!”說話的是參謀長賀大仁,他會上是一直主張撤離的。現在這麽快丟失了搖旗嶺,他再一次有了話題。
“撤?往哪兒撤?俺們身後可是有十好幾萬人口的,偌大的攤子能撤到哪裏去?”趙雪球冷冷地反駁到。現在豫北區公所所屬機關全在這困龍峪,也發展的頗有些模樣了,這會兒撤離,誰能輕易丟的下?會上得到顧順風、馬知三、淩雄幾個的全力支持,就是明證——畢竟大家都在此再一次成家置業了,難不成還要再來拋妻棄子四處逃竄?!
“俺也不是那麽個意思嘛,俺們賀家可也在峪裏置了產業的。”賀大仁無奈的攤攤手,“俺隻是說,敵人來勢洶洶,要從長計議嘛!”
“這會兒再說這個,遲了!”趙雪球抱著膀子走到地圖前,凝視了片刻,方才轉身發狠道:“而今之計,俺們也隻有集合大家的力量死守了!為了俺們的家小,為了俺們的產業,不拚是不行了!”
“或者,俺們可以聯係聯係陳龍啊,畢竟他獨立縱隊還是很能打的——”賀大仁建議道。
“嗯,是挺能打的。隻是.……俺們還是要靠自己的嘛!”趙雪球支吾兩聲,終究覺得拉不下臉來求人。畢竟人家遭難的時候,他們可是抱著看戲的態度沒幫忙,現在這樣,又怎麽好意思開這個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