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章 張思雲的驕傲
落馬坡裏，張思雲一籌莫展：舉起望遠鏡已經能看到遠處的石寨，隔著一道落馬河，強上是嚴密肅殺的防禦。就憑著手裏的兩千多人，無論如何也攻打不了的。而且，激戰十多日，士兵們早已氣衰力竭，無心戀戰。更不要說軍中已經斷炊，武器彈藥也見了底了！
“鈞座，剛才又跑了三十來個.……再這麽下去——，人心都散了呀！”參謀長井暢最近帶來的全是壞消息，要麽就是逃兵不斷；要麽就是八路堵截了退路，三鷂子不肯救援；再不就是炮彈打沒了，糧食吃光了.……弄的井暢感覺自己都成報喪的黑老鴉了！
“隨他們去吧，愛跑不跑！”張思雲咕咚灌下一口烈酒去。突然想到自己手中的扁酒壺還是陳龍那小子送的，嗯，裏麵的烈酒也是中王山裏釀造的。嘖，還真是沒看出來，陳龍這個土包子鄉下小子，居然能文能武，做出偌大的事業來！當初見他的時候，自己就是帶著上百人的連長了。現在呢？都快成八路手下的階下囚了！人啊，想起來真是可笑，起起落落，境遇隨風啊！點上顆煙，抽了兩口才想起，這又是山裏產的高級香煙——大黃龍！艸，這小子還真是陰魂不散了呢！
“可是，咱們手頭要是沒了兵，還怎麽打仗啊——”井暢舔了下幹澀的嘴唇，看著落魄蕭索的縱隊長，覺得他狀態很不妙！
“打仗？打八路唄？摩擦唄？中國人打中國人，窩裏鬥唄！”張思雲歎口氣搖頭道，眼睛望著遠方，目光散漫。“放著周圍的鬼子、二鬼子不打，非要打一個戰壕裏的同胞，真是沒意思啊！瞧瞧國軍前線的慘樣吧，一退再退，爛泥上不了牆了啊！讓弟兄們投了八路，多少還能保留點抗戰的力量，能跟著打鬼子！俺們就不要再阻擋啦！”
“這樣啊.……那要不俺們也……跟八路那邊談談？”井暢試探著問道。
“談談？不，額不會向陳龍那小子投降的！”張思雲咧了咧嘴角，露出個輕蔑的笑意，作為正牌國.軍出身的軍人，他內心還真看不上土了吧唧的土八路。“跟八路打了這幾仗，俺已經把八路得罪死了！你帶人過去吧，給弟兄們留條活路！都兩天沒吃東西了！”
“鈞座，俺——留下跟你一道吧！”井暢搖了搖頭，他歲數比張思雲還要大上幾歲，早就看透了這人生的無常，難得有這麽一個合脾氣的搭檔，他不願意拋下他。
“那中！額們弟兄就一道看看八路要怎麽對付咱！”咕咚又灌了一口烈酒，辣的張思雲哈出一口氣霧去，“給，整兩口暖暖身子，鬼天氣降溫了！”
……
“對麵獨立五縱的國.軍弟兄們，再給你們半個小時的時間，再不投降，俺們就進攻啦！”這邊的八路軍已經壓了上來。也許是投誠的士兵泄露了軍情，對於張思雲部僅剩下千把人，彈盡糧絕的窘境，八路軍不肯再耗著，大軍壓上，發布最後通牒了！
“噠噠噠，噠噠噠——”張思雲親自在一線戰壕裏，打出了一梭子作為回答。
“他娘的，給臉不要臉！炮兵準備，瞄準了給俺狠狠地打！”前敵指揮官魯金寶氣的臉色鐵青，時間一到，他就下達了攻擊的命令！
“轟轟轟，轟轟轟！”劇烈的炮火將剛剛板結的泥土掀開，摧平了戰壕，炸塌了簡易工事。團團的炮火炸出連綿的爆團，直接將國.軍麵向落馬坡鎮子的簡易工事籠罩在了煙塵裏。
“準備——！”擔任主攻任務的十團長趙四娃剛把手臂舉起，就要落下發布衝鋒命令。
“等一等，有情況！”政委王義一把拉住了他：對麵的硝煙裏閃出來了十幾麵高高飄著的白襯衫，一隊隊的士兵高高托舉著槍支，排著散漫的隊伍走了出來——他們投降了！
無巧不巧的，幾顆炮彈砸落到了指揮部裏，將張思雲、井暢等指揮官炸的屍骨無存！
“別打啦！八路兄弟，爺們餓了，不打了！”胡子拉碴的楊瞎子高舉著雙手喊道，一把丟了盒子炮，滿是焦急地跑了過來——沒辦法，餃子太香，饞的慌！
這一仗，打得虎頭蛇尾。隨著張思雲、井暢等人的滅亡，獨立第五縱隊就已經算沒有了！
……
“臥槽，臥槽！這麽說張思雲也死了？全軍覆沒啊？！”三鷂子聽到消息，幾乎跳了起來。前麵救援行動，被八路在雨山凹伏擊了，死傷了四百多人。今天再次聽到張思雲部覆沒的消息，驚得他差點尿了！“不打了，不打了！想想轍，俺們也撤吧！”
“可是——，俺們三團還堵在裏麵啊？”大鷂子提醒道。
“堵在裏麵？還能救出來麽？算了吧，已經沒辦法了！快快撤離吧！”三鷂子倒也幹脆，快刀斬亂麻地救放棄了第三團。這一決定，不僅讓三鷂子成功地逃脫了打擊，還順帶擺了埋伏的八路軍一道，讓他們傻等了兩天兩宿。
“這個張思雲，咋就那麽倔呢？可惜了的，好端端一個戰將，沒用到刀口上去！”陳龍看著四縱發來的戰場通報，頗為惋惜地說道。平心而論，張思雲打鬼子還是挺勇敢的，隻是，這幾年一直都沒有太多機會。早知道還不如就跟著他的老長官張正標離開中王山呢。那樣，即便早幾年死在抗日的戰場上，也要強過現在這麽個尷尬的局麵——不談功勞，起碼是個頑固派，為人民所唾棄！
……
“嗵嗵嗵嗵——”激烈的炮火肆意飛舞，一發發炮彈炸落在工事上，讓守衛的士兵頗為艱難。某些心力差點的士兵，就能被震死在戰壕裏。硝煙四起，戰場上一片混沌迷茫！
“哪來的敵人這麽厲害？他們要打進來了嗎？”大嘴魚看著團團爆閃的光團，頗為驚訝地問道。城南、城北幾乎同時發動的攻擊，幾乎讓他應接不暇。
“是老賀家的混蛋，還打著報仇的旗幟呢！”蝦醬早一步派人弄明白了敵人的番號，這才答話道：“人家要‘打回臨河沿，活捉八路軍’呢！”
“啥？八路軍？俺們這鎮上哪有八路軍呀？人家早撤回去了啦！”大嘴魚翻翻怪眼，隻想嗔怪賀家的部隊——不知道早點來啊？等到八路都跑光了，你來咋呼，跟俺們老徐家有仇唄！